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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琴音促雨癡人夢

  第十一章:琴音促雨癡人夢


  柳長青三年之前是個白癡的故事在青州傳開了。


  顯然,比起寫出了《虞美人》與《白狐傳》這般才華橫溢的柳長青,大部分觀眾更加喜愛他三年前是個白癡的故事。


  人類從來不願意接受別人比自己傑出的事實,尤其不願意接受別人後來者居上的事實。


  或許是白癡在某一突然轉變為才的夢更加可愛,也令人向往。


  於是,柳長青白癡時候做過的出格之事成了八卦家們重點挖掘的目標。


  令人意外的是,青帝城世家大族的姐反而處處維護著柳長青,她們一起談論起柳長青時,話題大多是《白狐傳》《臨江仙》,柳長青體弱多病昏迷,還有怒發衝冠,為兄殺人的事。


  會試之後讀書人中開始盛傳青州四大才子,是的,不是青州府,而是一州千府的青州。


  大江才子方文遠,詩畫無雙,風流不羈,被選為青州四大才子之首。


  之後是青河李治,詞賦雙絕,癡情更絕。


  然後是青帝城吳子江,一曲《千年等一回》開創了曲風新潮,被讚為傳世經典之作。


  最後一人有了爭議,有人講應該是青河柳長青,他詞冠當代,妙筆生花,那首“為伊消得人憔悴”也是他所寫,加上《臨江仙》《虞美人》和《白狐傳》,末席必是柳長青。


  也有人認為應該是鳳岐夏人傑,他詩詞曲賦書法都有大家風範,貴氣不凡,而且還是雙試案首。


  ……


  ……


  青湖上泛舟垂釣的柳長青等人並沒在意這些。


  青湖是海水倒灌而形成的鹹水湖,秋刀魚魚刺堅硬,肉質鮮美,極符合和眾人心意。


  舟的末尾柳三準備著炭火和燒烤架,將烤魚用的香料一一擺放好。


  孤山仙人呂伯虎暈船,在船倉內睡覺。


  柳三勸他下船去,他不聽,是這輩子沒嚐過秋刀魚,要了解一番。


  柳玄坐在柳長青身旁,他也是垂釣的好手,雙層舟駛到湖心時,他已經釣了二十多條秋刀魚。


  柳長青也喜歡垂釣,可是一個時辰過去,僅僅釣上來一尾黃花魚。


  吳子江則是不屑於釣魚,他專注著拋深勾,他總覺得青湖下有大海鯉。


  隻是行舟雖慢,可畢竟是行著的,海鯉那般的狡猾,是不可能被行動著的餌吸引的。


  李治去見心上人,沒有參與眾人的活動。


  會試結束後,李治拿了第一批次印刷的《白狐傳》給沈清泉,於是這幾日,李治總借著白狐的借口登沈府,於是沈府成了白狐傳的重災區,從沈老太公到沈家門房,幾乎都得到了李治送的書。


  水波瀲灩晴光好,青湖上除去一輪孤舟之外卻不見得還有別的船舶,大概是因為鹹水湖的緣故,青湖並不被士子們推崇。


  青湖很大,在青湖這頭的陸曼琴音不絕,而青湖那頭的矮樓聞不見琴音。


  陸曼這些日子心緒混亂,她不經意的入世,雖在修為上精進一步,可她始終不知道自己入世之後該怎麽體驗塵世。


  候老隻了一句話:入世便要隨心而為,跟著自己內心深處的感覺走。


  陸曼苦思,她想修為通,去找自己父母。

  本質上講,陸曼隻是一個女孩,她自破除封印那起就待在青丘聖地。


  她真的一麵是與山川河流鮮花草木話,她是一個沒有父母寵愛的孩子,她很委屈。


  至於她的愛好,好像除了性好奇,她不覺得有什麽是她特別在意的。


  如果有,那可能是矮樓裏的火鍋,燒烤,還有那喝到嘴中潤進心脾的五穀塵釀。


  陸曼她不知道的是,她喜歡看著柳長青寫字,她還喜歡偷偷的去看柳長青的詩詞,這也是她為什麽記得青玉案,其實她還記得很多,柳長青被她看見過的她都記得。


  陸曼情緒混亂,所以她要彈琴,不知不覺中她彈起了柳長青記憶中曲子。


  “雨紛紛,舊故裏草木生。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


  (摘自周傑倫《煙花易冷》)

  某個時刻,陸曼甚至很想回去矮樓,如果柳長青不把她當做一隻貓那般對待的話。


  ……


  ……


  柳長青聽過有不測風雲,但沒有想過雨下就下,突然而來的瓢潑大雨伴隨著湖上特有的陣風,他站在船倉內透過窗子看到了雨幕。


  一張又一張的雨幕在眼前遛過,也推動著無人掌控的船向遠處行去。


  因為突然而來的雨,孤山仙人呂伯虎好了些,他一身白衣,鶴發童顏,特別俊俏臉褪去睡意昏沉和不正經之後,竟然顯得很好看。


  柳三覺得這個不著調,愛喝酒的仙人跟少爺站在一起,畫麵有些美,像少爺的詩詞一般,不出來意境,隻覺得很好看。


  柳玄靠在倉門,看著打落在甲板上的雨,他覺得斜落的雨像一把一把飛劍,切割著眼中世界的塵埃。


  吳子江拿了一套蓑衣披上,又回到了甲板上繼續關注著魚杆和魚線的動靜,他是一個認真的垂釣者,從不因風雨而阻斷癡迷。


  ……


  ……


  陸家閣樓。


  蝶端了一籃子鮮果放在桌上,自顧自的拿了一個果子,翹起長腿坐在桌上,一邊吃一邊看著青湖上的雨。


  青帝城明麵上有八大家族,可在世家大族核心人物心中都很清楚的明白,青帝城還有一個隱形到幾乎被人們遺忘的世家。


  那便是青帝城昔日的主人青帝的親族,陸家。


  俗話大隱隱於市,誰又知道在青帝城城北不起眼的陸家竟然是傳承千年的青帝族人。


  陸家門梁不顯,又以武傳家,雖然每一代都出幾個讀書人,可也僅僅是舉人居多。


  陸家當代家主陸清風便是舉人出身,如今年過一百五十歲的陸太公依舊身子硬朗,雖然早已解下功名不問朝事,可即便是八大家族族長見其人都會彎腰行禮,道一聲陸老。


  而這位陸老如今正像一個孩子一般,臉上流露追憶和滿足的笑,癡癡的望祠堂供桌上的一柄漆黑樸實的長劍。


  那是青帝的佩劍,也可稱作青帝劍。前些日子,一位鬢白老人走進陸家內院,將劍遞給陸清風,了一句她該回陸家了,你們準備好一切。


  陸清風當即跪下,鄭重的接了長劍,隨即淚流滿麵。這位年歲過百的老人像一個幸福的孩,撫摸著劍鞘上的雲紋,喜極而泣的了一聲,您終於願意回到陸家了。

  ……


  ……


  除了送劍的候老和陸清風,沒人知道青帝還有這個故事。


  在青帝年幼時,便顯現出絕世的劍道賦,那時尚且沒有世家的法,陸家還是青丘一個不起眼的修劍道的破落宗門。


  青帝有一位同胞大哥,他掌管著宗門。由於青帝年少輕狂,得罪了當時的一品門派弟子,險些讓人將破落的劍宗滅了門。


  為了保護宗門,青帝的大哥隻好將青帝逐出劍宗,卻將劍宗的傳宗之物悄悄的給了青帝,正是青帝劍。


  十年之後,青帝便成長為世間頂尖的強者,被冠以劍仙稱號。百年之後,青帝成聖。五百年後世人尊他為青帝。


  可青帝卻再未回過劍宗,他似乎遺忘了劍宗,遺忘了陸家。


  青帝的大哥在道消身殞時,傳下了家訓,劍宗從此隱於世間,不許後輩提及陸家是青帝親族。若某日劍歸,後人要焚香告祖,陸家才方可顯露。


  候老知道,這是青帝的手筆,若是兄弟有間隔,怎會無數次的深夜與他大哥相會,又怎麽會在青州花那麽多精力築一座大城。


  而陸家亦是這座城的主人,受青帝城劍陣庇護千年,或許還擁有青帝城劍陣的掌控權。


  ……


  ……


  青帝城城主,也是聖國青州一州首腦。


  東方寧在文聖樓之上與那叫許庭生的老人對弈,苦笑的一聲,聖君即將退位,而我文教一些聲音此起彼伏,現在卻好,那位公主還入了世,不知道那些聲音要是知道之後,會如何。


  許庭生放下棋子,望了一眼窗外的雨幕淡淡的道:這是青帝城,這座下誰敢在這裏放肆,你我不行,他們不行,廟裏的人也不行。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道:除非……


  除非破了,而那些人不是正希望破嗎!

  ……


  ……


  哪有少女不懷春,哪有少年不動情?

  柳長青不是少年,雖然生著少年的皮囊,而皮囊裏的靈魂前世今生加一起是一個快四十歲的老男人。


  他前世皮囊長得頗老,內心卻像一個頑童。今生皮囊是無雙少年,可靈魂已然蒼白。


  離開她那日起,或許他便已經老了,柳長青一直這麽想的。


  ……


  ……


  當船被風帶著靠近彼岸湖邊,閣樓上的一曲琴音打破了船上的寧靜。


  一心沉醉於垂釣的吳子江放下了魚杆,透過雨霧望向閣樓的方向,靜靜地立在船頭。


  船艙內,柳長青聽到琴音之後,不負平靜,疾步走出船艙,兩眼通紅。


  俊俏不凡的孤山仙人製止了欲跟上去的柳玄,道了一聲,他沒事。


  ……


  ……


  船靠岸。


  柳長青不顧柳三遞來的蓑衣和帽子,瘦弱的身體充滿了能量,一步躍到岸上。


  眾人眼裏的柳長青像變了一個人一般,在大雨中急匆匆的向閣樓走去。


  柳三和柳玄無法,隻能冒雨跟上柳長青。


  吳子江眼見柳長青的倉促,有些驚愕的向孤山仙人呂伯虎問道:

  這是什麽情況?

  呂伯虎卻衝他笑了笑,這可能是柳岸花明。


  孤山仙人也跟上了三人,雨滴卻不沾他的身,這便是仙人的特別之處吧。


  吳子江立在船頭上聽著穿破雨聲而來的琴音。


  吳子江音律造詣極高,所以一時之間,他聞音而不顧其他,像個癡人。


  ……


  ……


  陸家閣樓下,彩蝶望見了正疾步向莊園內走來的柳長青,一時之間,她想到自己好像忘了關門。


  姐,那個書生來了,快到樓下了!彩蝶驚呼。


  琴音戛然而止,陸曼壓住琴弦,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又迅速還原。


  陸曼知道,是自己彈了柳長青記憶裏的曲子,才將他引來的,想到又要見到柳長青,還要麵對他的詢問,她喜憂參半。


  彩蝶不止忘了關上莊園的大門,還忘了講閣樓下的門也關上。


  柳長青就這樣走上閣樓,雖然琴音停了,他卻欣喜若狂,以至於忘了禮教。


  柳長青見到了手上拿著啃了一半果子的彩蝶,視線移到了端坐在琴旁的陸曼。


  那一雙眼睛十分熟悉,她的臉輪廓很像一個人,像柳長青心裏的人,可柳長青知道她不是。


  她太平靜了,像不染凡塵的謫仙,她太好看,讓人覺得不真實。


  公子有何急事?為何這般唐突?


  陸曼見柳長青渾身濕透,靜靜的站在樓梯處不話,眼神卻一直留在自己的身上。


  聲音好聽,這是柳長青當下的第一感覺。


  被雨淋濕的衣服滴著水滴,柳長青感覺到寒意,眼裏的人驚鴻一瞥的問道,似乎還帶著些嘲笑的意味,他瞬間回過神來。


  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和冒犯,柳長青一改往日的謹慎,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桌子處坐下,看了一眼彩蝶咬了一半的果子,講眼神再移回陸曼,緩緩的道:


  請問陸姑娘這曲子,出自何處?


  見柳長青並未回答自己,反而對自己發問,那副樣子好像他才是這裏主人一般,而且眼神還變了,變成了男人打量女人那種眼神。


  陸曼想到某個柳長青的樣子,想到了他怎麽對她,一時間臉上有些羞紅。


  彩蝶見姐沒有回話和那副彷如嬌羞樣子,也反應過來對柳長青道:


  你這書生,不經人同意就闖進人家莊園,現在還如此無禮對我家姐,這就是你們讀書人在書上學的教化嗎?


  柳長青沒有回彩蝶的話,眼神沒有絲毫退卻,哪怕陸曼試圖與自己對視,他也沒有想過退,因為他知道今自己已經騎虎難下了,他甚至連在心裏暗道自己丟人的功夫都擠不出來。


  陸曼紅著臉,她想到某個喜歡大長腿的柳長青,而她試圖用自己嘲笑讀書人的眼神去對抗他,可是他無動於衷。


  這一刻,陸曼覺得柳長青好討厭,可她又不想回答柳長青的問題。


  ……


  ……


  柳三等人到了樓上,見著了沉默的兩人,以及故意表現的氣衝衝的彩蝶。


  孤山仙人露出了招牌式猥瑣的笑容,對著兩位姑娘行禮道:

  我們這位公子一時癔症發作,望兩位姑娘見諒,驚擾了二位姑娘,我呂伯虎在此賠罪了。

  陸曼和彩蝶:噢!

  柳長青:我沒有癔症!

  呂伯虎及柳三柳玄:……


  當眾人尷尬,氣氛冷到極點的時候,柳長青歎了一口氣緩緩的道:


  我不知道陸姑娘為何會《青玉案》和《煙花易冷》,我想對你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個書生,他不愛功名做了一個商人,某他遇到了一個他一生之中最愛女孩,她很美,像人間仙子一般。


  商人想為她建立一個商業帝國,讓她衣食無憂,保護她想要的自由自在。


  可,某商人生意失敗了,一無所有了,他不想讓她失望,所以離開了她。


  幾年之後她找到他,商人才知道,原來女孩子在意的並不是商人為了她建造的夢,而是她愛著商人,喜歡他不顧一切的保護她,喜歡他離不開她。


  可惜的是,商人沒有來得及對她解釋,便死了。


  聽了到這裏的彩蝶不經意的問道:

  怎麽死的?


  柳長青講故事的過程中一直看著陸曼,想要從她哪裏看出一點點波瀾,可讓他失望的是,除了一個正常女子的嬌羞,他看不到任何他想要看到的。


  柳長青下樓了,身影顯得有些失落,單薄的身體淋著雨淋著雨而去。


  柳三柳玄對陸曼和彩蝶行禮致歉之後,擔憂的向追了柳長青追去。


  ……


  ……


  姐,那個書生腦袋有病吧,是不是神魂錯亂了?彩蝶一臉茫然的對陸曼問道。


  孤山仙人呂伯虎若有所思的對彩蝶:

  他不是神魂錯亂,他可能是想掩飾什麽,或者他是對公主動了情,而且是愛的極深那種。


  彩蝶嫌棄的看了一眼呂伯虎問道:

  極深是有多深?


  呂伯虎麵對彩蝶的鄙夷始終帶著微笑回答道:

  像前世今生一般,記在心裏,為她做一切也情願,生生世世都想要守護著她。


  陸曼沒有聽兩人的談話,她知道柳長青和那個女人的所有事,所以對柳長青的故事無動於衷。


  陸曼想的是,柳長青看自己的眼神,她想知道柳長青到底看了自己哪裏,有什麽評價。


  至於柳長青走的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找借口落荒而逃,還故作失落,簡直丟人死了。


  ……


  ……


  孤山仙人被彩蝶推下了樓。


  柳長青回到船倉,如陸曼所想那般,在船倉裏靜坐著,偶爾還會克製不住的笑一笑。


  他想自己是不是一個演員,竟然可以那樣表演。


  柳三等人回到船上。


  吳子江追問他們,柳長青怎麽了,他回來話也不笑著就進船裏了。


  柳三和柳玄對視一眼,然後將眼神遞到了孤山仙人呂伯虎身上。


  孤山仙人連忙舉手,表示自己沒有誤人子弟,是柳長青對那陸姑娘有意思而已。


  船艙內,柳長青突然對孤山仙人呂伯虎問道:。


  靈族中的妖精是不是都長得很美?


  呂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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