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見楊過誤終生（十）
即使頭發淩亂遮住了麵，隔著老遠也能從服飾上依稀辨認出是耶律齊和郭破虜。
兩人都低著頭，發絲淩亂，看上去萎靡不堪，讓襄陽城樓上的一眾人揪緊了心。
“去把大姐看好了，不許在她麵前透露一個字。”黃蓉皺緊眉頭吩咐道。
“襄兒呢？”郭靖想起前日捷報，四下卻沒看到女兒身影。
“自去燒糧草就沒回來。”黃蓉並不擔心，在她看來，女兒繼承了自己和父親的全部才能，這一年多來曆練得越發能幹，心裏倒是有一絲絲期盼。
“郭大俠，令公子和令婿的性命就在你的一念之間，你一定要想好了！”
木華黎坐在馬背上，看似好整以暇，心裏卻是一點也不比城樓上的人輕鬆，這是他唯一的籌碼，若是郭靖不肯就範，那唯有誓死一站，若是不能建功，寧可馬革裹屍，疆場留名。
“我郭靖守城多年，家事與國事已分割不開，郭家的人也一樣，早就做好了以身殉國的準備，郭某沒什麽可想的！”郭靖聲音中滿是沉痛，他早就料到有這麽一，如今看到也不好受，卻沒有亂了陣腳，一字一句地道。
黃蓉扶著城牆的手指關節因為過於用力而發白，心裏一沉。
她一向是知道自己丈夫的，可是對麵那是自己的兒子，懷胎十月一朝分娩啊。更不必還有個女婿，若是出了事，那大女兒該怎麽辦？
與她一並煎熬著的，還有蒙古軍統帥。
木華黎臉色不變，心裏卻是沉了一沉，他料到沒那麽容易，有些饒脊背是很難壓彎的，隻是箭在弦上，隻能背水一戰。
“既然如此，那麽就讓郭大俠，黃女俠瞧瞧，”木華黎用了內力，聲音震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聽貴朝有一種刑法，名叫淩遲……”
“豎子爾敢！”
黃蓉驚怒交加，淩遲一刑，乃刑中之最，一刀刀片下血肉，足足三千六百刀，才肯放人死去，這蒙古韃子恁地狠毒！
“黃女俠此言差矣，既然是為國捐軀，自然要死得壯烈！我這可是成全二位呢！”木華黎見黃蓉如此，嘴角溢出一絲笑容，心頭稍定。
“靖哥哥！”黃蓉倉皇間看向郭靖，聲音中有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郭靖也是痛徹心扉，卻不能再陣前打擊士氣，隻是沉聲道：“用如此手段，必遭譴，我襄陽軍民一心，定會報此血海深仇！”
黃蓉眼前一黑，饒是憋著一口氣才沒有倒下，丈夫這是不打算救人了，可她怎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骨肉後輩如此被人宰割？
“我先來。”
看到蒙古兵走近，耶律齊突然開口，聲音沙啞不堪，十分難聽。
蒙古兵對此並無所謂，反正統帥也沒指明要哪一個，於是將耶律齊推上前來。
上身襤褸的衣服被扯掉，耶律齊並無太大反應，木華黎見狀倒也感慨，蒙古人崇尚力量和勇氣，對敢於直麵生死的勇士生敬佩，見耶律齊在酷刑麵前無動於衷，淡然自若，倒起了憐惜之心。
“正當意氣風發之時，活著才有價值，你勸勸郭大俠和黃女俠，機會就在你麵前。”木華黎勸道。
耶律齊亂發下一雙眼睛燦若寒星，看著木華黎開口了句話，低沉而含糊。
木華黎沒有聽清，靠近過去，突變就在此時發生了。
被綁的結結實實的耶律齊突然掙脫繩索，扼住咫尺之間的木華黎咽喉，穩穩將其製住。
與此同時，郭破虜也不知如何從捆綁中脫身，足尖一點，越過幾個蒙古兵閃身到了耶律齊身邊，護住他的背後。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蒙古人齊齊呆若木雞，就連木華黎也是半晌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份成了階下囚。
“怎麽可能……你們服了十香軟筋散，怎麽能用內力？”他忍不住咆哮
這藥他花了大價錢，是中原江湖人談之色變的東西，服下後不能用半點內力，任其是何等高手也隻能變作廢人，一兩藥散一兩黃金，故名字叫做“十香軟筋散”。
耶律齊撥開頭發，在臉上抹了一把，露出本來麵試笑道：“你再看看，我到底是誰？”
木華黎驚魂未定地轉頭看去，隻見一張俊朗的臉，鬢角染了風霜，張口啊了一聲，還未來得及話，從“耶律齊”背後也轉過一張俏臉來，對著他笑嘻嘻。
“還有我，你瞧瞧我是誰？”
楊過和郭襄！
木華黎眼冒金星，五內俱焚，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這兩個煞星！
兩次燒了他蒙古大軍的糧草，楊過還破壞了幾次之前的突襲行動，他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夜夜在夢中將其掐死，怎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真正的耶律齊和郭破虜呢？
三軍之中，關押兩饒帳篷被圍得如同鐵桶一般，水泄不通，怎可能一點動靜也沒有地被人救走？
“讓他們退後，放我們回城。”楊過扣著木華黎的命脈命令道。
“不可能！”木華黎心裏氣急，毫不猶豫地拒絕，“你別癡心妄想，我不會下令的！”
“你貴為一軍統帥，正當意氣風發之時，活著才有價值，機會就在你麵前，好好想想。”楊過也不惱，笑著道，還對他擠了擠眼睛，十分頑皮。
草差點笑聲出來，這個楊過，少年頑劣，如今這等生死場麵竟也不忘玩鬧，實在太過促狹，竟然用方才木華黎的話來勸他自己，要是自己是木華黎，隻怕要吐血三升了。
果然木華黎大怒，幾乎失了理智般叫道：“要殺便殺，這麽多廢話做什麽？我蒙古男兒其實貪生怕死之輩？”
可不是，不過一瞬間，堂地獄，本身高高在上的神隨意取人性命，如今卻成了魚肉螻蟻，任誰也難以接受，更何況是心高氣傲的木華黎。
楊過一撇嘴，這人真是無趣，當即不再不理他，隻對草道：“時辰差不多了。”
草心領神會，一揚手，一隻袖箭直直衝向空，在空中爆開一朵紅色花霧，煞是好看。
襄陽城門隨即打開，將士如激流般湧出，殺聲震，勢如破竹般攻入蒙古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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