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紮營 二
血,一滴一滴的從張彬的額頭上掉到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地麵上。張彬趴在洞裏,渾身無力,唯一能夠提醒自己還活著的就是嘴中槐樹葉那苦澀的味道。
張彬掙紮的用手肘膝蓋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喘著微弱的氣息。周圍一片寂靜,感覺不到任何生命存在的跡象,自己的同伴仿佛都消失不見了。隻有滾落在地的手電躺在地上,輕輕的左右搖晃,仿佛也迫不及待的離開這恐怖的山洞似的。張彬抓起手電,向自己旁邊的石洞拐彎照了照,一絲微弱的光線在遠處閃爍著,仿佛一個質點般時隱時現。
“是洞口!”張彬心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的光芒,但微的也正如那個遠方的光點。由於失血過多,張彬頭昏昏沉沉的,四肢如同石柱般沉重,但求生的本能還是驅使著張彬緩慢的爬向那遠方的光明。
爬了幾米,張彬感覺到身後一陣陣陰風吹來,穿透了身體,好像在輕輕的推著自己,頭腦也清醒了很多。張彬使盡了全身的力量,加快了速度,向洞口爬去。
遠方的光亮越來越大,越來越亮,張彬心中的希望也越來越大,爬行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
終於,到達了洞口,洞外的月光歡迎張彬似的,柔和的照在洞口,為張彬照亮前進的路。雙膝猛的一使勁,張彬衝出了洞口,倒在了洞外平整柔軟的土地上,地上青青綠草如席,供張彬休息,月光溫暖的撫摸著張彬的身體,安慰著張彬疲憊受傷的身心,使張彬昏昏欲睡
“啪啦~啪啦~”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傳進了張彬的耳鼓,低沉而有節奏。張彬緩緩的抬起頭,發現自己趴在一道山穀之中,深有百米,呈工整的倒梯形,穀壁上斜長著棵棵幼的槐樹,間隙則滿是綠草,毛絨絨的透著可愛,上一牙彎月,正對著這深穀。左右穀壁上分別有一條細的隻容一人通過的石道,從穀崖斜插到穀底,將穀崖和穀底連接起來,工工整整的對稱著,明顯是人為修築著。而正在這一左一右兩條石道上,兩隊人正緩緩的從穀崖向穀底走來,動作整齊劃一,仿佛被操控的木偶,動作機械。
張彬被這些詭異的人嚇了一跳,不知是些什麽人。不一會兒,這兩隊人就到了穀底,在張彬身後不遠處集結起來,分為十列,每列二十多人。等集合完畢,便向著張彬的方向走來,“嘩啦嘩啦”依然整齊異常。張彬心中頓時被恐懼感占據,慌忙費力的爬向穀邊,讓開這些人前進的道路。
隨著隊列越走越近,借著月光,張彬終於看清這些人的麵目,隻見這些人穿著七十年代大藍大綠的薄棉衣,男女老少都有,但麵容呆滯,雙目微閉,嘴微微張開,似乎都沒有意識。張彬頓時覺得渾身發麻,忽然想起在來時路上呂哥的話語“在原來臨淵縣消失的一千多人裏,除去餓死的,還有二百多人是在暴雨前夜一夜間突然消失的”張彬不敢繼續回憶了“難道,就是這些人!?”
“嘩啦嘩啦”等張彬回過神來,隊列已經整齊的經過自己的身邊了。似乎這些人沒有看到張彬。張彬看著隊列緩緩在自己麵前通過,走向穀的另一邊,嚇的趴在穀壁邊一動也不敢動,大氣也不敢出。
眼看隊列的最後一排人也要過去了,突然,張彬感到身體中傳來一陣異樣的感覺,除了意識還屬於自己以外,身體的其餘部分都與大腦斷開了聯係,不知不覺中,自己站立了起來!邁開與隊列一致的步伐,慢慢的排到了隊列的最後!
張彬心中絕望的嚎叫著,但身體已經脫離了控製,我行我素,眼前變的稍微模糊了一些,難道自己表情也像那些人一樣,雙目微閉了麽?!
無論內心如何的掙紮,依然無法奪回肢體的控製權,張彬和這些人,一同走向了山穀的另一端,不知去往何處。
“呼啦嘩啦”張彬跟著隊列走了大概有幾百米,突然,第一排人消失了,緊接著,第二排人也消失了!
原來,穀底有一個深坑,整個隊列正在一排一排的墜入深坑之中!
恐懼,內心歇斯底裏的嚎叫,完全占據了唯一屬於自己的意識,張彬做著最後的垂死掙紮,但毫無用處,第六排第七排
死亡仿佛獰笑著在深坑邊緣等待著自己,而自己正走向它!第十五排,第十六排
死亡已經張開了懷抱,迎接著張彬,第十九排,第二十排他們都撲入了死亡的懷抱,悄然無聲。
張彬放棄了抵抗,放棄了希望,麻木的數著消失的排數,自己前麵一排墜入了深坑。
“我的愛人,我的朋友,我的父母,我的人生,永別了!”張彬做著最後的訣別,此時心中反而生出了一絲向往
“呼~~~~“耳邊響起了下墜的風聲,沒有權利呐喊,沒有權利選擇,甚至都沒有權利閉眼。張彬隻能坦然接受了
漆黑一片,自己在無底深淵中自由的飛翔,沒有一絲牽掛。下麵,出現了一絲光亮,越來越大,越來越亮,但這次應該不是生的希望。
突然,眼前豁然開朗,張彬看到了坑底,有柔和的日光,有土坯房的屋頂,有農家的院,有炊煙嫋嫋,有雞鳴狗叫,有人耕田犁地,有人在路上悠然散步此時也都停下來,抬頭仰望
之前墜下的人已經摔到了地上,但似乎沒有受傷,紛紛爬起來圍成一圈,都揚著臉站著,似乎在等待著後人。
那些揚起來的臉,每一張都是圓目血紅,嘴角開裂,似笑非笑,似哭非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