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她是否真的精通醫術
景昌帝瞪了他一眼,「伏殺他?你是要逼他造反嗎?」
雲靳風恨聲道:「事到如今,還能如何?他若把事情鬧大,兒臣便永遠都入主不了東宮。」
景昌帝縱然再疼愛他,也不禁動怒,「那也是你咎由自取,挖墳泄憤有什麼意義?就沒想過後果嗎?」
雲靳風憤然道:「落祁北戰敗,丟了咱們燕國幾個州,本就該獲罪,怎還配以無罪之身入殮下葬?」
景昌帝道:「你以為朕不知道你想什麼,他戰敗丟了國土,你便覺得曾叫他一聲師父讓你臉上無光,想藉此事泄憤出氣,你便要泄憤也得分時候啊,兒,以你這般浮躁的心性,怎麼可能入主東宮?」
他本是斥責,但見兒子臉上的委屈,最後一句話不禁也帶了嘆息無奈的意味,捨不得再重責,可也知道這樣下去他終究是難成大氣啊。
雲靳風確實覺得無比的委屈和窩囊,「父皇,難不成就拿他雲少淵沒法子了么?這天下,是您的還是他雲少淵的啊?皇祖父既是把江山交到了您的手中,為何又這般重視他?他就是老糊塗,卧病在床這麼許久,愣是不咽氣……」
「閉嘴!」景昌帝喝了一聲,眉目瞬間橫了冷怒,「看來朕真是把你給寵壞了,寵得你連孝順仁義之心都沒了,他是你的皇祖父,他病了,你要做的就是日夜懇求上蒼庇佑他福壽康寧,但凡你有一日這麼做了,也不至於被人詬病至今。」
雲靳風見父皇真的生氣了,急忙跪下請罪,「兒臣失言,請父皇恕罪。」
景昌帝看著他,語重心長地道:「你聽父皇的話,此番回去之後請高僧入府為你皇祖父祈福,你也要修心養性,韜光養晦,多行義舉,把你的名聲一點點地拾起來,至於你皇叔提出什麼要求,你只管遵從,該去認錯便去認錯,該磕頭便去磕頭,凡做此種種,都可大張旗鼓引人注目,日子久了,大家便總會忘記今日之事,對你刮目相看。」
雲靳風猛地抬頭,倒吸一口涼氣,「父皇,您是要忍了?」
景昌帝峻聲道:「不忍,又當如何?難不成要他在朝堂上把你挖墳和毆打皇叔的事公開嗎?若在朝堂上說開,史官定必紀錄,言官必定彈劾,往後還有誰推你為太子?」
雲靳風氣得眼底赤紅,不忿地道:「父皇,您是帝王,國本之事您一人便可定奪,誰若不服,砍幾顆腦袋誰還敢妄言?」
景昌帝氣得輕踹了他一腳,面容沉冷,「你以為朕是皇帝,便所有人都會聽朕的?若真如此,歷代帝王豈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內閣,相權,言官,三省六部都可約束朕,便不用說你皇祖父了,他……」
景昌帝雖止住了話,但眼底的戾氣卻是一閃而過,稍稍緩了一口氣才問道:「你如實說,那落錦書是否精通醫術?你的王妃是她救回來的嗎?」
說起落錦書,雲靳風依舊是滿腹怨恨厭惡,「王妃說是的,但是兒臣覺得她不懂得醫術,以前也沒聽說過,在府中一年,她就像一條狗似的,見誰都得低眉順眼。」
「這麼大的事,你怎不調查清楚?」景昌帝氣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雲靳風抬頭問道:「父皇,那如今還能以落錦書頂罪嗎?總不能真把冷霜霜叫出去吧?侯府那邊可大力支持兒臣的。」
「她治癒了你皇叔,朕曾下過旨意,是要為他們賜婚的……」景昌帝皺起眉頭,「但如果她精通醫術,便絕不能成為蕭王妃。」
「父皇,此刻還管那賤人作甚?」雲靳風不解,難道這個時候不是想法子把謀害王妃的罪責往她身上推嗎?莫非連這事都辦不成了么?
其他的事情忍了已經很窩火,連那落錦書都不能處置,而且她日後還要成為自己的皇嬸嬸,豈不是辱得他臉上無光,以後他還怎麼見人啊?
「陛下!」殿外,有太監疾步進來稟報,「杜公公帶著蕭王殿下來了,馬上便到。」
景昌帝冷銳的眸子揚起,倏閃過一絲殺氣,臉上的肌肉微微抖動了一下,「風兒,你進寢殿里,不許出來,更不許聲張。」
「是!」雲靳風站起來迅速便躲進了寢殿里,雖然無比憎恨雲少淵,但是也知道對著他,自己完全占不了上風,沒必要留下來受辱。
景昌帝神色調整,換上了一副溫厚兄長的面容,吩咐宮人去備下早膳,自己則先坐在了餐桌旁。
殿外,杜公公在前頭帶路,藍寂攙扶著雲少淵上了石階,緩步進來。
晨曦光芒微淡,殿外的燈籠在薄霧裡,隨著那玄色衣的銀線浮動,頎長英武的身姿便已經立於殿中,躬身拜下,聲音低沉醇厚,「微臣參見陛下。」
景昌帝含笑看他,眉目里不盡溫柔,「不必拘禮了,坐吧,你許久沒陪朕用過早膳了。」
「謝陛下!」雲少淵坐下,揚手示意藍寂退出去,唇角微揚地問道:「可有備下臣弟最愛的鳳卷酥啊?」
景昌帝笑著說:「知道你愛吃,早便吩咐下去了,從小到大,你但凡喜歡什麼,朕幾時短過你的?」
雲少淵眸子微暖,「是啊,打小臣弟想吃什麼,陛下都一定會想方設法給臣弟弄來的。」
僅是吃的而已。
景昌帝笑容顯得勉強許多了,看著他,「你如今身子無礙了吧?朕已經斥責過那不肖子了,也責令他務必給你賠罪,你這個當皇叔的,本就是他的長輩,該打便打,該罵便罵,不必疼著他的。」
雲少淵頜首,「確實該教訓教訓,臣弟除了是他的長輩,更是軍功赫赫的親王,他以搜捕兇手為名毆打臣弟泄憤,實在荒唐。」
景昌帝手指扣在了茶杯上,指尖發白,「你說得對,他確實需要教訓的,父皇如今病重,若他老人家知曉,怕是要震怒的,若為他害得父皇病情加重,便打死也不為過。」
雲少淵聲音輕輕,「他做過的事,豈止這一件叫父皇生氣的?便父皇此番知曉,左不過是說一句此等逆孫要來何用?斷不會再為他生氣傷身。」
景昌帝把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笑容頓收,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藍寂在一旁聽著,唇角譏誚,這一來一往又是以舊情打動,又是長輩又是太上皇的,還想護犢子呢。
出了這麼大的事,都捨不得被人教訓一下,雲靳風如果有一天死了,也是被皇帝寵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