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黃州大戰（七）

  大戰起，風雲變幻。


  外頭擂鼓聲，聲聲入耳。


  喊殺聲，衝破雲霄。


  程德坐在主帳中，心情有些煩悶。


  這場大戰，他不能親自參與，總覺有些遺憾。


  但這臨時換將的事情，他可做不來。


  既然選擇相信鄧友德，那就一如既往地繼續相信。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他就是忍不住會這麼想。


  「外邊情況如何？」程德問親兵隊長。


  親兵隊長出了帳篷看，一會兒，便返回主帳中，連忙道：「回陛下，現在，兩軍正在廝殺，勢均力敵。」


  「那城內可有動靜？」程德再問。


  「回陛下，沒有，他們仍舊與以往一樣。」親兵隊長答道。


  「若是羅田城城內的敵人衝殺出來，鄧友德的那些布置能夠阻擋住嗎？」程德有些擔心。


  親兵隊長默然。


  「等過了半個時辰，你再去查看。」程德對親兵隊長吩咐道。


  親兵隊長聞言，忙躬身應道：「是。」


  程德又回到案几旁，拿著奏摺文書翻看。


  耳中傳來的廝殺慘叫聲，讓程德皺眉不已，但他還是忍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


  但程德總覺得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


  「半個時辰到了嗎？」


  「回陛下，還沒有到。」


  「哦」


  程德只好繼續看著奏摺。


  忽地，耳中聽到親兵隊長的話，「陛下，半個時辰已經到了，屬下這就去外頭查看。」


  程德點點頭，「記得小心點。」


  「是。」


  目送親兵隊長離去，此刻的程德根本就沒了看奏摺的心情，他在主帳篷內來回走動，心中焦急不已。


  等了許久，程德也不見那親兵隊長回來，心中的擔憂更深。


  他頻頻往帳篷外面看，卻始終沒有見到親兵隊長的人影。


  莫非，這親兵隊長出了意外？

  程德越是這麼想，越擔憂。


  就在這時，親兵隊長終於出現在了程德的面前。


  只見他氣喘吁吁，面色有些發黑，像是煙熏的一般。


  「陛下.兩軍交戰，我軍.已經處於劣勢了。」


  「什麼？」程德抓著親兵隊長的手激動地說道。


  「陛下，這是真的，屬下剛剛親眼所見。」親兵隊長迅速回道。


  程德心中一驚。


  鄧友德敗了？

  「戰場上瞬息萬變，一時的劣勢，不代表一直是劣勢，從現在起，每隔一炷香的時間，你就去外頭查看情況。」程德忽地對親兵隊長說道。


  親兵隊長點點頭。


  這一次，程德心中沒有底，他在等待。


  等到煎熬著內心，這種強烈的感覺，直擊人的靈魂。


  眨眼間，一炷香的時間已過。


  這次，親兵隊長面色凝重，什麼也沒說，就主動往外頭跑去查看情況。


  時間，在緩緩地流逝，程德手中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再握緊，又鬆開

  心一直在'咚咚'地跳。


  彷彿過了許久，親兵隊長才到，面有喜色，「陛下，我軍已經扭轉劣勢，現如今，我軍殺敵殺得對方一戰而潰！」


  「是嗎？」程德面色趨於平靜。


  可就在這時候，羅田城城內突然戰鼓擂響，程德神色一變。 「防守羅田城的人，現如今是何人？」程德問親兵隊長。


  「回陛下，是陳校尉。」


  陳霆嗎？

  「有多少人？」程德目光有些凝重。


  親兵隊長：「約有三萬人。」


  三萬人嘛？


  程德來回踱步，思之再三，決定要親自迎敵。


  「取朕刀來！」程德目光露出堅定。


  親兵隊長有些猶豫，但還是去取程德的四尺長刀，然後將它遞到了程德的手上。


  程德看著親兵隊長說道：「這一次，你麾下的人，都要跟著朕一起殺敵，你可否害怕？」


  親兵隊長高聲道：「回陛下，陛下在哪兒，我們就在哪兒。我們絕不退縮一步，誓死保護陛下。」


  程德點點頭，「出發！」


  「殺敵！」


  程德騎著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來到了陳霆旁。


  陳霆震驚萬分，就要行禮。


  程德直接搖頭阻止，「如今正在大戰，這些就免了。」


  說罷，程德望著羅田城那源源不絕的陳漢兵卒朝著自己這邊殺來。


  「可有把握？」程德問陳霆。


  陳霆：「回陛下，只要堅持一些時間，鄧左都督必然能結束那邊的戰鬥，來支援我們。」


  程德點點頭，不再說話。


  「從這裡，到羅田城下有三十里。可對方的人馬，一直源源不絕，恐怕這羅田的敵軍不止十萬啊！」程德望著前方一望無際的大軍開口道。


  陳霆一驚，忙看過去。


  然後，他沉默了。


  「陛下，要不陛下回到主帳待著？這裡有屬下就行了。」陳霆看著程德，心中有些惶恐。


  要是陛下在他這裡出了意外，恐怕他所要擔的責任，就他一個腦袋，根本不夠砍啊！


  陳霆感覺到壓力如泰山般沉重。


  程德似乎明白陳霆所想，便道：「如你先前所說，只要鄧友德回援，這場仗，我們就能贏下。那麼，就堅持到那一刻。朕相信大明的的弟兄們！」


  眼看敵人越來越近，程德忽地右手高舉四尺長刀，指向天穹，「弟兄們，大明必勝！」


  「大明必勝！」


  「大明必勝！」


  「大明必勝！」


  士氣高昂，所有人都看著前方那道身影。


  那位，就是他們的陛下！


  所有人都握緊了手中的兵器，對前面那道身影流露出了無限的敬佩。


  人群中，羅巍和陳非都對程德投以無限敬佩之情。


  他們的胸腔里，流淌著跳動的熱血。


  「隨朕殺敵！」


  「殺敵！」


  「殺敵！」


  程德一馬當先，左手拿刀，右手用著陳霆給他的長槍，而程德的親兵隊長，帶著數百親兵都拿刀或拿著長槍連忙護在程德左右，陳霆指揮著炮兵瞄準方向往前方的敵人開火，而身後的大明國士兵猛如強虎，一個個地拿刀，嗷嗷大叫地朝著前方陳漢的兵卒殺去。


  大炮轟隆聲響，廝殺聲響，慘叫聲，萬馬奔鳴聲、嘶鳴聲，交織成一片，奏響了天地間最為曠世的一場悲壯歌曲。


  亂世人命不如狗。


  現在所發生的，是真正的戰爭，戰爭里人命是數字。


  多年後的陳非拿著一期有些發黃的描寫這場大戰的《大明日報》，他回憶這場大戰，說道：「我大概終於明白了戰爭到底是什麼。它是一種長久的傷痛，這種傷痛能跨越時間，空間，甚至跨越世代。」


  大戰之後，大明奪取了羅田。


  而後，大明軍隊又馬不停蹄地反攻黃州路，加速支援馮國用！


  一場新的大戰，又要再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