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重来
第16章 重来
虽连着碰钉子,可沈清漪显然不打算就此放弃,她不死心地追上三人,不管不顾地咬着唇拦在了楚峥越面前。
她担忧楚峥宜与楚峥阳两人再坏她的事,她干脆抽出手绢隔在手中,扯住楚峥越的手便走。
两个侍女见此登时如临大敌,赶忙便要追上去,却被一只执着折扇的手臂眼疾手快地阻拦。
轻罗与流萤险些撞上那只手,也只得被迫停下。
而那只手的主人则慢悠悠绕到两人面前收了手,笑呵呵地道:“有便宜也是你们姑娘占我大哥的,你们又何必要去耽误他们俩花前月下?”
而那边沈清漪一直将楚峥越扯到花径之中才松开手。
她意识到自己做了这般大胆之事不由面颊微红,暗自给自己打了气方才仰起脸来,鼓起勇气盯向楚峥越。
“世子爷,你觉得……我生的如何?”
她指着自己的脸询问。
楚峥越闻言,便略略思索,接着忽然俯下身去,吓得沈清漪呼吸一滞。
反应过来才发觉楚峥越只是在低头打量她而已。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沈清漪一番,恨不能将沈清漪身上盯出个洞来,可眼中偏生没有半分情意,尽是平和。
那神情如端详一朵花,一个美貌但空洞的瓷器一般,无甚半分区别。
沈清漪看着他的眼神,便不由泄了气。
半晌,似是终于透过躯壳看透了沈清漪的本质,他才肯简明扼要地说出了一句颇为中肯的评价:“雪肤花貌,倾世美人。”
沈清漪听了这话眼睛便“咻”地亮了,方才泄了的气便又跑了回来,连忙趁热打铁道:“那你对我真的——”
“沈姑娘。”
谁知话还没说完,便有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她。
是那永远冷着一张脸,好像旁人欠了他几万两银子的楚峥宜从楚峥越的身后走了过来。
楚峥越径自离开,对沈清漪余下的询问似是没有丝毫的兴趣。
沈清漪急切想追:“世——”
“沈姑娘。”
楚峥宜一个箭步便拦在了她身前。
他的一双狭长凤眼格外凌厉,如寒冰而做的刀,仿佛能够将人整个穿透,看得沈清漪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楚峥宜察觉了她的动作,却是紧逼上前,略略躬下身子,盯着她的眼睛,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沈姑娘,我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若姑娘再敢纠缠我兄长,可别怪我不客气。”
沈清漪想要避开楚峥宜的眼睛,却不知为何,眼睛好似在这刹那不听使唤了一般。
原因自然不会是因为楚峥宜的眼睛多好看。
而是她总觉得,若她敢不盯着他,下一刻便会被他当场掐断脖子一般。
她浑身不住地颤抖着,明明怕得要命,可头却固执地没有点下去。
“哼。”
楚峥宜似是根本不在乎她的反应,说完话便跟上了此刻早到了宫门口的楚峥越。
原地便唯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沈清漪。
在旁目睹了这一切的轻罗与流萤连忙上前,轻罗紧张地检查着自家小姐的脸,蹙眉道:“那楚二公子也真是太不合规矩了!竟离小姐的脸那样近……若是被旁人瞧见可怎么好!”
流萤则是忿忿地叉着腰,望着刚走的楚家三子气冲冲道:“牛什么啊?我们家姑娘容貌门第皆是数一数二,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好不好!真是不识好人心!”
虽知晓流萤是为自己好,但受了挫败此刻依旧惊魂未定的沈清漪还是颤声开口道:“隔墙有耳,莫要多言。”
流萤一心想为她出气,但经历今日之事,她自然明了了沈清漪对楚峥越早存的心意,不由叹息道:“小姐,世子爷既待您无意,您这又是何必?”
沈清漪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额头上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沁出汗珠,晶莹莹地流下,将她脸颊上的脂粉晕开。
她该庆幸自己今日的妆容并不十分厚重,否则只怕早出了丑来。
只可惜此刻她显然没这个心思去想这些。
她盯着楚峥越消失在宫门外,口中下意识地呢喃。
“就算他现在真的对我无意,我也一定会让他重新爱上我的……”
一定。
……
而此刻,百里之外。
一个华贵衣着,续着美髯的中年男人坐在马车中,半卷的车帘遮挡着他的半张脸,能看到暴露在外的嘴角下垮,神情分外阴沉。
身边人恭敬呈上一杯茶,那人接住,但显然无心品尝,只随意呷了一口润润嗓子便搁在了木案边。
侍从道:“少国公稍安勿躁,公子对此处极为熟悉,且一向谨慎,应当不会有事。”
男人“嚯”地掀开车帘,面上一双威严虎目铜铃似的扫过地上诚惶跪伏在地的侍婢,怒道:“足有十几日,你们竟才发觉公子不见了踪影,养着你们难不成是吃白饭的么!”
男人生得同明瑶皇后有三分肖似,赫然是明瑶皇后孟缥与小国舅孟逸的嫡长兄、护国公府的少国公孟甫。
伏在地上的婢女战战兢兢道:“公子那日孤身外出,说要出去小住两日,我等跟着不便,这才……”
还没等解释完,孟甫身侧的侍从便厉声道:“放肆!公子如今不见踪影,你竟还在此狡辩?”
婢女连忙连着磕了几个响头道:“奴婢不敢!”
孟甫道:“你们几个,最好盼着你们家公子没事,否则,老夫一定要了你们的命!”
然而话音还未落,便有两个侍卫匆匆赶来,孟甫抬眼,见两人神色严肃,身后亦无人跟着,心中便涌起不祥来。
那些侍婢为了自己的命自然是在心中祈祷着公子无事,但抬眼见了那两个侍卫的表情,便心下一沉,暗道了一句凶多吉少。
侍卫们沉声禀报,虽已尽力委婉,孟甫还是眼前一花,险些仰面摔过去,侍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他不由老泪纵横,拍案呜呼叫着:“我的儿!”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哭晕过去。
半晌,他勉强收了眼泪,才道:“我儿的尸体何在?带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