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漢之疆,不可止
第333章 漢之疆,不可止
劉儉的話,讓關羽和張飛皆是精神一震。
身為劉儉最得力的人,劉儉最信任的人有三個。
毫無疑問就是劉備,關羽,張飛。
這三個人,在劉儉心中的地位無旁人可比,或者說,永遠沒有旁人能比。
如今劉備已經成了西青州牧使,帶領著韓當,高順等人坐鎮一方,獨當一面,他與劉虞搭檔,完全替劉儉分擔了在冀州東面的壓力。
關羽和張飛昔日也雖然都是一方之將,但當時他們處於替劉儉在地方積攢力量的階段,主要目地是提升自己的能力與聲望。
但是現在,關羽和張飛不論是能力與聲望,都已經達到了一定的高度。
其實,現在的關羽和張飛,也極度的希望能夠得到劉儉的重用,被派出去替劉儉東征西討,平定四方,而不是僅僅跟在劉儉的身邊做一名戰將。
不過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機會竟然來的這麼快。
關羽道:「只要兄長相信我等,我兄弟二人定當為兄長效死力,不平定張氏二賊,我等誓死不回冀州見兄長!」
劉儉伸手拍了拍關羽的肩膀:
「好兄弟,莫要給自己這麼大的擔子,你我兄弟既立誓共同匡扶漢室,拯救蒼生,那就自當同心協力,共克險阻,有難處了,咱們兄弟一同商議解決,莫要說什麼誓死不回之言!」
說到這,劉儉又看向張飛,伸手拉起了他們兩個人的手,道:「三十年後,當咱們都年過半百,步入老者之齡,回憶往昔崢嶸之時,我想看到的,是兄弟摯友都健在,大家圍坐在一起,暢談半生功業!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饒是關羽和張飛這樣的硬漢,在聽了劉儉的話之後,心中也不免熱乎乎的感動非常。
當了這麼多年的兄弟,每一次聽劉儉說話,心中依舊還是有那股火熱的感覺。
「兄長,二張聯合丘力居,又在幽州廣招兵馬,看似勢大,但實則不過一盤散沙,我等兄弟兩個人若是去了,不出三個月,定帶二張首級,獻於兄長面前。」
劉儉讚賞地看著關羽,道:「雲長,吾相信,汝確實有這樣的本事,但我不想讓你這麼快的結束這場戰事,我希望的是抽絲剝繭,逐步而成。」
關羽和張飛驚訝的彼此相望。
「兄長何出此言?」
劉儉耐心地問兩人道:「兩位賢弟,自打咱們兄弟共同入仕以來,你們兩人一個為遼東屬國長史,一人在并州為司馬,可以說都是在邊郡建立軍功,方才走到了今日,幽並之地自古便為漢家北方牧戎之州,戰亂頻繁,民風彪悍,邊屯之眾,也多有不歸王化者,然以二位賢弟看來,幽州政局和豪右之勢,較之中原如何?」
張飛昔日在并州,乃是從曲軍侯干起的,廝殺雖然多,但對於邊郡的民生政務卻並不關注。
不過在劉虞麾下擔任武猛從事,後來成為遼東屬國都尉的關羽可就不一樣了。
除了軍功方面的功績,對於官場與北地政局以及地方勢力,關羽的了解程度遠高於張飛。
當下,就聽關羽慢悠悠地道:「關某原為河東之人,三河之地臨近雒陽,各族勢力盤根之深可謂天下之冠,然關某在幽州數載,卻覺得河東的風氣與幽州諸郡,竟可不相上下,甚至於在某些地方,幽州還遠超河東。」
按照一般人的設想,幽州是邊郡之地,類似於大漢朝西面的涼州,遠離中樞,局勢相比於中原,應該更簡單純粹一些。
畢竟中原地區家族數量遠非幽州可比,家族與家族的政治利益也是鏈條最多,最全的。
而類似邊郡之地,水應該是清澈一些,並不那麼混濁,畢竟這裡的政治資源相比於中原要少很多。
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關羽所在的河東郡因為臨近司隸,所以在關羽看來,他家鄉人與人之間的人情往來,家族與家族的利益糾葛,在大漢朝是最為複雜的,名列前茅的。
可結果自打他到了幽州之後,關羽才發現,和幽州諸郡相比,河東郡的政治複雜程度都可以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其實針對幽州的這種複雜情況,歷史上就多有記載。
三互法在設立之時,是為了防止州郡相黨,人情比周,乃制婚姻之間以及兩州人士不得對相監臨,倒是官員選用艱難,因為被選用的官員之間,彼此盤根錯節,家族關係都實在是太過複雜了。
其中,幽,冀二州長官久缺不補,三府選舉,逾月不定。
幽州的複雜程度,竟和冀州相若。
而其實,邊郡之中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則因幽州雖然是邊郡,但距離冀州實在太近。
其地域與同為邊郡的涼州還不一樣。
涼州之地,漢羌混居,且距離中樞遙遠,民風彪悍,被東漢王朝中樞政府的滲透程度相對有限。
但幽州之地,一馬平川,且跟冀州的距離太近,被漢王朝士族與士族裙帶關係那一套滲透的最為厲害。
雖然邊郡缺少中原地區的人事政策與經學作為利益樞紐,但是幽州地區有一項東西,卻在本地成為了一項令中原人都無法觸及的龐大利益鏈條。 那就是異族外交與邊郡戰事。
幽州是一個很敏感的地方,幽州與并州承載著防備大漢朝北方最強大敵人的重任。
邊郡的各大家族在對外戰爭中逐漸崛起,彼此相互勾連,使家族在戰爭的滋養中逐漸壯大,而因為異族的存在,也使得漢朝中央政府,對這些邊郡的大族多少有一些顧忌和依賴。
畢竟,北方的情況實在是太複雜了。
幽州北面不但有常年與大漢王朝為敵的鮮卑,還有雖然依附於大漢朝,卻又總是時不時造反的南匈奴王庭和烏桓。
當然,若是再往東北看,還有高句麗和挹婁,雖然這些番邦對大漢沒有什麼威脅,但他們與幽州相距極近,遼東郡與高句麗和挹婁的距離,幾可說是咫尺之遙。
也正因如此,高句麗與挹婁之間與漢朝內地的通商,也大多通過幽州的本地家族,致使幽州本地家族與東北的國家之間往來甚密,成為了維護漢王朝與鄰國溝通的中間力量。
……
經過了劉儉與關羽,張飛等人的一番分析,關,張二人也大概明白了劉儉針對幽州所要做的事情了。
「我身為宗親,更兼還是幽州本地人士,今番討伐二張,絕不可能僅僅只是以殺死二張,收復幽州為目地,這些事太過簡單了!」
「幽州我的家鄉,既然已經要收復家鄉,那就要整合鄉中之力,以鄉為基石,做一些真正的有利於國家的大事!」
關羽言道:「幽州諸豪多年來仗于軍功,彼此關聯,勢力逐漸龐大,而在對鮮卑,匈奴與烏桓諸事上,他們也都有著最有利於他們本家利益的處事之法,並不以朝廷利益為先,而歷代刺史,郡守,為了能夠在邊郡積攢功業,也一貫於兩相各取其利,使他們逐漸做大,雄踞邊疆,例如遼東和遼西的兩大公孫氏,也有現如今在漁陽郡反叛的張氏,皆是依仗在邊郡之地多年積攢下來的實力,而敢行常人所不敢行之事……」
頓了頓,關羽嘆道:「便是當年劉伯安在幽州任刺史之時,也多有被掣肘之處,而這被掣肘的軟肋,與中原還很不相同……畢竟事關異族,一旦有變,那就是驚天的大事!哪一任的官長也不敢輕易冒險。」
劉儉笑道:「雲長說的這些我心中皆知曉,我涿郡劉氏也屬於是這些年來,在幽州新近崛起的軍功高門……河北商貿協會,這些年也吸引了不少的幽州高門加入,對於幽州本地豪右的利益關係之複雜,這些我原先不知道,現在心中門清。」
「但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更能將幽州的力量重新整合,畢竟,這裡是日後大漢向北疆延伸拓展的戰略要地,所有影響我開疆拓土大計的不和諧勢力,必須消失!要麼懷柔收編,要麼清掃剿除!」
隨著劉儉說完這番話的時候,兄弟三人所乘坐的船隻已經抵達了黃河北岸,並臨近渡口。
撐船士卒們將船隻開至渡口邊,並命人綁住了栓繩。
「主公!都尉,校尉……咱們到了!」
士卒恭敬的請三人下船,但船隻上,三個人皆是坐在原處未動。
關羽和張飛吃驚地看著他們對面的劉儉。
「主公!都尉,校尉……到了!」
士卒又說了一聲。
三人還是沒反應。
良久之後,方見劉儉笑了笑:「二位賢弟,下船了。」
關羽和張飛這才隨同劉儉站起身來,與他一同向著岸上走去。
岸邊又一處亭子,裡面已經有士兵為劉儉放置了火盆,並準備了熱湯。
劉儉走過去,端起熱湯吹了吹,隨後咕嘟咕嘟了喝了幾口,頓時感覺身體暖和極了,適才乘船而歸的寒意在一瞬間蕩然無存。
「兄長!」
張飛快步而來,坐在劉儉的身邊,驚訝地看著他。
「聽兄長適才之意,似乎是要拓展疆土?」
劉儉一邊喝,一邊道:「是!誰規定,大漢朝的邊境,就一定要是幽州和并州,草原胡人屢犯於我,難道我等就不能犯他?哪個定的規矩?」
關羽沉聲道:「兄長想要往哪裡拓土?」
「三韓、高句麗、挹婁、扶余、鮮卑草原、堅昆、丁零……想要拓疆,那地方多了去了!」
關羽言道:「只是那些土地,都是荒蠻之地也……」
劉儉笑道:「相比於中土,那些地方確實荒蠻,但不代表那些土地沒有價值,只要是有人口,有資源的土地,就可以為我漢人所用,只是先輩先祖,不曾掌握控制這些異族人和攝取資源的方法,反倒是屢屢被他們侵犯邊境,形成固守之態,著實得不償失!」
「雲長,翼德,咱們生而為漢人,就要將眼光往遠處看,難道伱們想一輩子,只能當一個在我漢人自己的土地上不斷打內戰的將軍?難道你們不想超越長平烈候和冠軍侯,名垂青史,為後人代代傳頌?」
「如果你們不想的話……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