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在一個房間睡,不太好
第161章 在一個房間睡,不太好
「行。還有什麼要帶的嗎?」
陸銘的聲線和車流聲交織在一起,城市的燈光亮著,照亮他按在青白色欄杆上的手,身旁是許多穿著校服的人走過。
陶欣藝思索了一會兒,搖搖頭,道:「其他東西,我家都有備用的。明天見!」
說完,她嫣然一笑,轉身就跑,青絲因奔跑而輕搖。
陸銘站在天橋上發愣,就看著她跑到車站,轉身往反方向走去。
坐在公交車上的陸銘閉上眼睛,抓緊一切無法學習的時間休息,揉了揉酸脹的雙目,在公交車提示聲的幫助下沒有睡著,沒有坐過站。
經過三站,他下車了,在路燈的幫助下,看清眼前的路,跑著回家。
步行八分鐘,跑步兩分鐘,能節約6分鐘,還能醒瞌睡。
陸銘站在家門口拿出鑰匙猶豫了兩秒,輕聲嘆氣,整理好表情,把鑰匙插進鎖孔里一轉,推門轉身看見媽正看著自己。
「廚房裡有鴨湯,我給你盛一碗。」
孟若華一邊說著,一邊緩步走到廚房,靠近兒子時,不由得感慨一句:「又瘦了,你讀書真辛苦啊,在學校多吃點。你不是說雞湯喝怕了嘛,這次我燉的鴨湯,一樣補。」
陸銘沉默著,沒說話,站到門口擺著的電子秤上,等數字穩定。
自高三下學期始,媽就天天說他瘦了,陸銘就買了個電子秤擺在家門口,用數據說話。很快電子秤上的數字就穩定在了64.24kg。
陸銘把數字報了出來:「64.24。」
孟若華若有所思地點頭,這跟上個月的體重差不多,把鴨湯端到兒子面前,道:
「伱不要看這個體重沒變就說沒事。很多東西都是傷內里。你每天就睡那麼幾個小時,身體很肯定虛,一會兒多喝一碗補一補。」
「好。我知道了,媽。」
陸銘端起鴨湯一口悶了,跟喝葯差不多,轉身進廚房打開燉湯砂鍋,夾了根鴨腿,舀了半碗湯,一邊吃,一邊說道:「我這周五、周六、周日要去同學家住。」
「去這麼久?」
孟若華見兒子老實喝湯,就回到沙發上靠著看電視,沒多想。在她的認知里,兒子雖然可能和他們班第一那個能考六百八十多分的學霸陶欣藝談戀愛,但她絕對想不到兒子會去陶欣藝家裡住。
在她的認知里,女同學的家長不可能讓男同學去家裡住三天。
「還好吧,就三天。」
隨後,陸銘用輕快的語氣繼續說道:「媽,如果您想我的話,給我打個電話,我就回來了。」
孟若華瞥了兒子一眼,道:
「誰想你啊?我每天看見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就生氣,周六周日還讀書。考京大,你說說就行,我不想你為了考大學把命搭上去。那什麼,我聽說高三是『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
那萬一學死了怎麼辦?」
說著,孟若華無聲嘆氣,淺黃色的柔光燈照得她的魚尾紋越發扎眼,電視里的人還在繼續說話,吵得她心煩。
陸銘緩步走到媽身邊,從茶几上拿起洗好的蘋果放進嘴裡咬了一口,故作輕鬆地說道:
「我原來玩遊戲的時候,熬得更晚,也沒什麼事。您別擔心,那就是一句口號而已,誇張了。」
孟若華扭頭看著兒子這副不在意的樣子,心裡有無名火在燒,道:「我半夜起來上廁所,看見你房間里的燈還亮著。凌晨2點45分吶!
真有人學死,會給我們知道?
估計也就是悄悄的死了,留他父母抹眼淚。你現在有六百二十多分,已經能上不錯的大學了。咱量力而為。媽媽的身邊沒人考上京大……別太貪心,好嗎?」
陸銘輕拍著母親的背,道:「我心裡有數,肯定是以身體為重。」
「你現在年輕,不知道愛惜身體。算了,你去同學家好好玩,看看人家怎麼學的。哪有你這麼不睡覺的啊。」
「行,我在同學家好好玩。」
陸銘朗聲說著,提著書包進了卧室,鬆了一口氣。去欣藝家住三天,真的不能跟爸媽說實話,否則必定去不成。
隨後,他就把試卷拿出來,開始寫,麻木的寫題。
等把作業寫完后,陸銘就開始整理錯題,把昨天做錯的題重新做一遍。等這些都完成後,他打開衣櫃,把自己的三套睡衣拿出來,仔細挑選,最後選定了深藍色的長袖長褲睡衣。
然後,陸銘拿出王瑩給他的語文練習冊,坐到床上,耷拉著眼,看著。
此時已經是凌晨2點58分,好在語文練習冊足夠催眠,陸銘看了不到20分鐘就坐著睡著了。
不過人是很機靈的動物,即便睡著了也會下意識地調整姿勢,等早上6點15分鬧鐘震響時,陸銘正好躺在床上蓋著被子,拿著語文練習冊歪著睡。
鬧鐘刺耳的聲音折磨著人的神經,陸銘做了17秒心理建設后睜眼起床,關了鬧鐘,洗漱,套上校服出門。
校服最大的好處就是讓人不需要思考穿什麼。
最大的壞處就是丑。
不過,寬大的校服襯衫穿在陶欣藝身上卻讓她的清麗多了份清純。她坐在窗邊,風掠過新發的枝丫吹起課桌上的書頁。
而書頁上落著少女的影子,和許多題。
當陸銘跨步走進教室,只見空蕩蕩地教室里唯一欣藝一人在,她正抬起頭看向自己。
二人無話,默契地開始做題,等著教室里的越來越多,早自習的鈴聲響起,和大家一起早讀。或許因為今天是周五,教室里的氣氛更加躁動,課堂上總會有人講話,然後有是一陣紀律整頓。
當夜幕降臨,晚自習結束,陸銘跟著欣藝離開教室,離開校園,來到了她家。
陶欣藝拿出鑰匙開門,拉住陸銘的手,道:「這樣,晚上我就不用一個人待著了,真好。」陰沉地天再也留不住那些雲,忽有大雨傾盆而下,好在陸銘已進了欣藝家,未被雨淋濕。
隨著燈亮,陸銘看見灰色大理石地板被暖光燈映亮,整個空間顯得異常空曠。
的確,兩層樓空間很大,但一樓幾乎什麼都沒擺,放眼望去只能看見通往二樓的樓梯。一樓的大理石地板上只擺著一副桌椅。
屋外,漆黑地忽然閃出了一瞬銀色的而又刺眼的白光,眨眼間一聲震耳雷鳴把陶欣藝從回憶里拖出來。
她看著陸銘,道:
「我家沒什麼人來。我媽討厭這個房子,好多東西都丟了,因為那些是我爸買的。如果不是這個房子很值錢的話,我媽也不想要。」
陸銘看著那副桌椅,猶豫地說道:「桌椅為什麼擺在中央?」
「你說那個啊。初中的時候,我平時測驗考差了,就坐在那學。我媽伏在二樓的欄杆上,看著我學。」
說著,陶欣藝的身子不由抖了一下,道:
「她不需要打我,也不需要罵我,只需要站在哪裡看著我。我就不敢考差……我也不是天生就努力的……到了高中,我坐那,只能考得更差。我然後,我就能回房間學了。」
陸銘啞聲問道:「那為什麼不丟了?」
「那桌椅我媽花了十幾萬請回來的,她說大師看過,不能丟。」
陶欣藝的眼神掠過那副桌椅,眸中閃過一絲恨意,拉著陸銘上了二樓,把他帶到了自己的房間,指著地上鋪好的床鋪,雙頰緋紅:
「我們家客房都積灰了,你在客房睡會被我媽發現的。」
陸銘抿嘴沉默了數秒后,道:「要不我去走廊上打地鋪睡?和你在一個房間睡,我不可能睡著。」
「可是……」
陶欣藝紅唇微嘟,打開衣櫃挑了間淺粉色的睡裙,輕聲說道:
「外面打雷……我總是一個人待著。很久以前,我就一個人待在房間,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只要不去想,就沒什麼,閉上眼了,就睡著了。」
陸銘見欣藝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白皙的脖頸下隱約能看見鎖骨,無聲嘆氣道:「但是……」
「那個,你等等。我要去洗澡了,一會兒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