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顏瑟相救，神座化龍，寧缺墜湖無蹤
第154章 顏瑟相救，神座化龍，寧缺墜湖無蹤！
風雪不歇，元十三箭最後一根鐵箭，並未對準那鎮北大將軍夏侯，而是對準了那冰凍了尺許的冰面。
鐵箭與冰面撞了個滿懷，充斥著寧缺念力的鐵劍，撞入冰面之下，游弋在水中。
激活了早先埋藏下去的小玩意兒，修行世界的詭雷，寧缺埋藏了很多，或許不能殺掉夏侯，但絕對能夠重創夏侯。
毫無疑問驕傲如夏侯這般人，怎麼可能會躲呢？
而那火雷匯聚之地，正在井字元之下，這是來自寧缺，積攢了十五年的殺機。
有燕唐邊境，那個小山村的冤魂，有卓爾小黑子他們的殺機。
「轟隆！」
大湖中間位置忽得是，平地響起了一陣驚雷，滾滾的黑煙自水下迸發。
包裹著火雷火符的薄薄鐵片，與那井字元一脈相承，在井字府內撞個不停。
寧缺扔掉元十三箭，手持朴刀，冷漠的說道：「夏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只是可惜你的那兩位屬下，尚且建在於人世，不過也快了，待到殺了你，也該輪到他們了。」
朴刀在堅硬的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那些風雪灌入其中后，在冰面上出現了一條筆直蜿蜒的白線。
井字元內！
夏侯手中所持的那桿大旗，早已被帶著符意的鐵片，撞成了布條子，一面嶄新的唐國大將軍旗，就此灰飛煙滅。
在夏侯的身上，出現了許多道細微的傷痕，絲絲的鮮血滴落在冰面上，融化了一片冰面后，然後瞬間被凍住。
夏侯面無表情的拔掉了明光甲上，扎著的鐵片字，他持槍而立，說道：「我的的確會死掉，昊天神從不會眷顧我們，但是至少不是現在。」
「寧缺畫符布陣，伱還有什麼手段？」
「如果沒有的話，就讓我來結束，這一場荒唐的決鬥吧!」
這的確是一場荒唐的決鬥，書院的十三先生挑戰，一位為唐國立下了赫赫功勛的鎮北大將軍，況且當年之事，本就是公認的默許之事。
夏侯猛得從浮冰上跳躍而起，那一桿槍傷匯聚了磅礴的念力，刺向了井字元的某一點。
以點破面，武道巔峰的修為展露無遺，井外的寧缺神色一變，連上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而後寧缺迅速的抽身後退，以防備夏侯，從這井字元中，脫困而出！
大湖北邊岸上！
國師李青山攔住了，想要走入湖中的顏瑟，說道：「師兄，您想要插手這一場生死決鬥嗎？這是寧缺自己的選擇，我們無從干涉。」
「師兄，何苦如此呢？」
從夏侯明槍出現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知道，寧缺的敗亡已經開始了。
哪怕是井字元，也擋不住一位武道巔峰的修行者，他師兄顏瑟就算是下去了，也救不了寧缺。
約莫兩三里的距離，想要從一位武道巔峰的修行者手中搶了，無異於說痴人說夢一般。
若是在二十年前，他師兄或許還可以施展一些，玄之又玄的符道神通，但是現在想要施展，對己身百害而無一利。
顏瑟那佝僂的身形，須臾間變得挺直，顏瑟推開了攔在身前的李青山，笑著說道：「青山，你為何要如此驚慌，我亦不過是想要去往近處觀戰而已。」
說時遲，那時快！
顏瑟手中符意流轉，一掌將李青山，推到了三丈開外之地后，方才呢喃道：「青山，那是我的徒兒啊！」
「我這一輩子就這麼一個徒弟，做老師的不去救徒弟，這還像話嗎？」
於是風雪中，顏瑟的身影越發的挺直，唐國天樞處的修行者，沒有李青山的令旨，也不敢輕易的前去阻攔。
南岸邊上！
葉紅魚看著已經破了井字元，壓著寧缺打的夏侯，又看向了走向戰場的老人，震驚的說道：「顏瑟師叔？居然出手了？」
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可能書院的某位先生會出手，可能寧缺會早早的死掉。
但葉紅魚唯獨沒有想到過，顏瑟師叔居然會真的為了寧缺，而插手一場生死決鬥。
在人世間的諸多傳聞種，顏瑟師叔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神符師，一位能在南晉劍閣的劍聖柳白眉間畫符的神符師。
可少有人見到，顏色師叔出手，尤其是對戰一位武道巔峰境界的夏侯。
這註定是一場，難以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的戰鬥。
陳玄向前走了幾步，看著風雪種的顏瑟，說道：「這的確不好分出勝負，一位是武道巔峰境界，從屍山血海裡面廝殺出來的大將軍，一位是聞名天下的神符師。」
「這一戰應該十分的精彩，只是那位隱藏在人群中，躲藏了起來的光明神座，又會在什麼時候出手呢？」
他從來沒有小覷過光明神座衛光明，並非是衛光明只有那般修為境界，只是此間天地，限制了衛光明。
而有的人則是，真的無論在哪一方天地，都只有那麼一點境界。
莫山山抬手指著風雪中，那個舉著大黑傘，沖向戰場中間的小侍女，說道：「那是寧缺的小侍女，唐國文淵閣大學士之女。」
「可不惑境界的修為，如今衝上前去，亦是無能為力，只是主僕情深，實在是讓人動容。」
「只是這不符，唐國割掌決鬥之規則！」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主僕，也從未見過這樣的決鬥，這還是一對一的生死決鬥嗎？
莫山山的心中，生出了諸般的疑惑，有人插手此番決鬥，卻不見任何人阻攔。
陳玄看著大湖上紛擾的戰場，說道：「這應當符合才是，割掌決鬥之舉，是用來約束，唐國百姓的不二神器。」
「可與天子犯法，同罪不同伐的道理一樣，只是無人敢於，真的去支持夏侯罷了。」
「在我的老家那邊，有人把那浩如煙海的史書，說成了寥寥數語。」
「爭當『生殺予奪』之人，恰好唐國生殺予奪的人，不站在夏侯這邊。」
「吹枕頭風也是無用之舉，江山與美人孰輕孰重，唐王看得一清二楚。」
成為了生殺予奪之人後，還怕沒有江山嗎？還怕沒有美人嗎？
這也是為何，生殺予奪之人，為何非要講忠君、禮義廉恥，以儒家治世的緣故。
可史記上，在他老家那邊，歷朝歷代的君王，無不是儒皮、法骨，道的心。
內聖而外王，君王讓普通百姓的兒子，去看孝經、弟子規。
戰時用其命，安時用其力，無用之時丟棄，這是人世間赤裸裸的規則。
可人之一生，真的該如此勞碌嗎？
莫山山的眼神中，出現了幾分的憐憫，這不是對夏侯的憐憫，而是對唐國普通百姓的憐憫，她在唐國見了很多事情，可唯獨這一件事情，最讓她感到無奈。
本該是堂堂正正的生死決鬥，卻已經變了味道，今日觀書院十三先生寧缺與夏侯決鬥，儼然是管中窺豹。
那麼在唐國其他的地方，像是這樣的生死決鬥，普通百姓面對那些，掌握了生殺予奪之人，豈不是毫無半點反抗之力。
葉紅魚看著神情低落的莫山山，說道：「至少唐國的普通百姓，自我感覺很是幸福喜樂，嚴苛的出關制度，唐國的普通百姓，想要離開唐國。」
「最少都得有個天樞處的身份，或是走南門觀的路子，否則私自出關者死。」
人世間人們的悲喜從來都不相同，昊天的子民在昊天的世界，卻只能待在一隅之地，那是一件多麼可悲的事情。
陳玄看著葉紅魚，淡然道：「神殿多荒唐，可人世間哪裡又不一樣呢？全然是靠著襯托，如果沒有了襯托，那麼萬事皆休。」
「唐國的百姓，可以說是人世間，最為勤奮的百姓了，可勤奮又能改變什麼呢？」
無論待在唐國，還那永不休止的唐王債，抑或是逃亡人世間，皆是人自身的選擇。
也是他們自己的承負，無論他們做出樂怎樣的選擇，其產生後果，想必他們已經做好了承擔準備，我們應該平淡的看待這些事情。
——
大湖上，冰面中間位置。
一槍挑飛了寧缺朴刀的夏侯，冰冷的目光打量著寧缺，說道：「寧缺，你準備了十五年，就這一點手段？」
「那麼請你歸去吧！」
「很多人想要讓我去死，也有很多人想要你去死，我們都是可憐蟲，你的命是我給你的，僥倖讓你多活了十五年。」
「現在一切都到了，該結束的時候！」
挺槍，直刺！
可下一刻，夏侯的明槍，彷彿遇到了一道無形的屏障，怎麼也刺不下去。
一道符擋住了夏侯的明槍，來自神符師顏瑟的神符，顏瑟說道：「夏侯，我徒弟不行了，我這個做老師的跟你打，我徒弟的因果，我一併接下了。」
年幼時在神殿學道，而後遊歷唐國，便住了下來，這一住便是二十餘年。
好不容易才搶了一個徒弟，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徒弟去死呢？
夏侯看著雪山氣海，遭到了重創的寧缺，說道：「顏瑟大師，你要插手本將根寧缺的決鬥嗎？」
這寧缺莫非真有神助不成，如此境地之下，顏瑟大師居然會站出來出手。
顏瑟哈哈大笑道：「夏侯，我不是唐人，你也不是唐人，自然無需遵守，唐人廢柴的規則。」
「你手裡頭有觀主打造的槍，可我也有神符！」
一道井字元橫空而至，似乎是破開了空間，斷掉了風雪，連聲音也是一同阻隔。
這一道井字元下，井裡井外，果為兩個世界。
然而顏瑟與夏侯，同樣都在井中，井外之人看不清楚，井內的狀況。
偌大的湖面上，只有桑桑撐著一把大黑傘，護住了寧缺周身。
北邊的岸上！
葉蘇看著詭異的戰局，說道：「這不符合規則，有違唐人所言的割掌決鬥。」
「莫非唐人所謂禮義廉恥，亦不過是說一套，做一套嗎？」
這是在預料中的事情，只是讓葉蘇沒有想到的是，如書院一般護短，最先出手的卻是顏瑟師叔。
李慢慢神色有些凝重，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作答，而後他平靜的說道：「我的確不知該如何回答，你的這個問題，或許我回答不了。」
顏瑟大師出手了，救下了小師弟，可李慢慢心中，卻產生諸多的擔憂。
從初見小師弟時起，他就本能的不想讓，小師弟步入二層樓，可是該來的總歸會來。
小師弟自然只能是小師弟，只是他尚且不清楚，心中的不安來自何處。
忽然間，大湖起了大風！
似有龍吟聲響，天地間沉寂的風雪驟然而起，遠處山谷內，端坐誦讀佛經的和尚。
起身看向了，天穹之下的風雪，驚恐的說道：「道門神術，天啟！」
這是來自道門的巍巍神術，見證了人世間不知道多少年的風風雨雨。
山谷的山峰上，平靜站立的嬌小女子，嘆息道：「光明大神官衛光明，就不能死得徹底一點嗎？」
大湖上空，一道風雪匯聚的巨龍，光明而神聖，天穹之上投射下了，炙熱的光明，卻不曾融化掉，這一頭巨龍。
人群中，那個盤膝而坐的小老頭，滿是笑意的起身，朝著湖中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這是我的天啟，而不是昊天的天啟。」
「我將為這人世間，留下光明，真正的光明。」
衛光明朝著四方拱手，盡情的釋放了自己所有的光芒，衛光明的身軀逐漸的虛化，像是一道幻影般，而後消散為無數光粒，匯入巨龍體內。
這是光明的龍，也是神殿光明神座，最後的謀划。
為人世間，留下真正的光明！
為寧缺撐著傘的桑桑，看著那頭巨龍的眸子，悲傷的說道：「老師，您走了嗎？」
豆子大的熱淚，打在了寧缺滿是血污的臉頰上，而後只就見那一頭風雪化作的巨龍，直直的撞向了，大黑傘下的寧缺。
「嘎吱！」
冰面怎能承受如此之重，當時四分五裂，寧缺與桑桑，還有那一把大黑傘，落入了湖水中。
北岸上，知曉此湖，聯通渭水的李慢慢，正要以無距神通離去。
卻發天穹之下，有神人持劍而立，正緊緊地盯著他，李慢慢看向了南岸，言道：「太平，黃天，又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