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人世間之戰,老天諭之死,神靈復而
第207章 人世間之戰,老天諭之死,神靈復而為人!
片刻功夫后,小鎮內的風雨逐漸停歇下來。
雨散雲消,天地復歸於清明,一輪大日高懸,一輪明月高掛。
日月之光,竟在此刻,交相爭輝,顯然在那湛藍青天之上的神國之內,一場聲勢浩大的神戰,正在悄無聲息的進行著。
白日之內,日月爭輝,這樣的奇觀,並未讓小鎮內的眾人,產生絲毫的疑惑。
因為這本就在他們的預料之中,唯一一個產生了很多疑惑的寧缺。
更是因為桑桑的不斷後退,被嚴重的牽扯住了心神。
寧缺手持朴刀,擋住在了桑桑面前,試圖為桑桑阻擋著,那自觀主手中飛出的木劍。
酒徒的劍,屠夫的殺豬刀,這儼然是一副必殺之局。
書院大先生李慢慢,看著這一副必殺之局,正欲動身卻被道門真修緊緊的盯著,於是李慢慢再難動身,因為有人看著他!
看著,就等於看住。
李慢慢神色凝重的看向了,躲在那一把大黑傘下的小師弟,問道:「陳真人,真欲誅殺桑桑嗎?」
「需知即便是,桑桑造下了無邊的殺孽,可在之前的無數萬年,她亦曾庇護了人世間。」
這是李慢慢想到,唯一一個,能夠勸阻陳玄的理由,或許若非桑桑與小師弟的關係,他手中的小木棍,亦應該向著桑桑而去。
桑桑與昊天神,究竟是否為同一人,若是真的較真,分辨個清楚,那麼必然是極為難堪的局面。
陳玄邁著四方步,擋在了李慢慢身前,后而轉身,言道:「功是功,過是過,無數萬年之前,賭徒從混沌之中,喚醒了這位神靈。」
「開展了一場賭局,人世間選擇信奉昊天神,而昊天神則需要,庇護人世間的人們。」
「這並不是所謂的昊天神,單方面的付出,這是一場對等的交易。」
「只不過與所謂昊天神交易的人,不是單指某一個人,而是整個人世間的人們。」
「人世間的人們,貢獻出了自己最為虔誠的信仰,換來了昊天神的庇護。」
「這是一場交易,而現在昊天神,首先背棄了,交易的規則。」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實際上是大仁!」
「現在的昊天神,享受著人世間人們的信奉,卻在為一人而奔波,從她貪戀一晌之歡的那一刻起,便註定了今天的結局。」
「若非看在夫子的面子上,這位神靈依照道律,本該灰飛煙滅。」
「如今只是削掉神性,復歸於人,便也難以忍受,那麼人世間,自然要終止,這一場交易。」
「這一場交易的發起者,道門知守觀,是殺是滅,都是無錯。」
憑什麼,人世間的無數的普通百姓,貢獻出了自己虔誠的信仰,那位神靈卻成為了,書院十三先生的本命物。
這人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道理呢?
李慢慢長嘆一口氣,停下了腳步,他修的仁恕之道,在明了這一切的真相之後,自然再難前行半步,他的那一刻浩然心,如何能夠寬恕,繼續前行的他呢?
李慢慢問道:「若是桑桑,自願放棄神性,能否饒她一命呢?」
陳玄微笑著回答道:「道門給了神靈選擇,只是神靈不願,放棄手中的權柄,如是而已。」
「道門不會向一位,鑄下了大錯的神靈妥協,對於這樣的神靈,復歸為人已經,算是優待了。」
鑄下了如此大錯,還能復歸於人,可那些死在永夜之下的人們呢?
千古悠悠,有多少冤魂嗟嘆,幽冥地府空蕩蕩,原是地獄在人世間之內。
李慢慢微微點頭,朝著桑桑、寧缺二人走去,無距神通瞬間發動。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李慢慢以自身重傷為代價,握住了觀主手中的道劍,斬向了屠夫的殺豬刀、酒徒的劍。
「諸位,還請讓我,再勸一勸桑桑!」
李慢慢嘴嘴一縷鮮血,順著下頜滴落在,潮濕的小鎮地上,發散開來。
寧缺的目光中,充滿了期待,他跟桑桑,是好不容易,才從茫茫的岷山,活到了現在,哪怕是與天下人為敵,他也不在乎。
「大師兄,您現再還能,帶我們走嗎?」寧缺問道。
李慢慢搖頭道:「不能,我現在身受重傷,自己恐怕都走不了了。」
他沒有騙寧缺,握住觀主的劍,擋住酒徒的劍、屠夫的殺豬刀,本身就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他亦非是被觀主道劍上的劍氣所傷,他的肋骨已經斷了八根,五臟六腑已然移位。
寧缺臉上再一次布滿了憂愁,難道真的就要,死在這裡了嗎?
李慢慢看向了桑桑,勸道:「桑桑,放棄神性,跟寧缺回書院後山,這是你們唯一的選擇了。」
「小師叔因你而死,書院可以不計較這件事情,畢竟你現在是小師弟的妻子。」
「可書院卻不能,因伱是小師弟的妻子,而讓你繼續,掌控著神性,承載人世間的信仰,反哺小師弟一人。」
「人世間沒有這樣的道理,道門更不會允許,你這樣的神靈存在!」
從見到小師弟的第一面起,他似乎在冥冥之中,就察覺到了什麼,只是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那冥冥之中,究竟意味著什麼。
只是本能的想要遠離小師弟,他甚至想過,讓隆慶進入後山,雖然隆慶心思沉重。
但是至少可以,避免冥冥之中的某些事情,然而命運的腳步,總是如此的玄妙。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原來他在書院,那一次冥冥之中,所感知到的事情,現在真的發生在了眼前。
桑桑冷漠的面容上,不見有絲毫的神色,她看著李慢慢,冷冷的說道:「愚不可及,若是失去了神性,我焉能活下去。」
「沒有了神性的神靈,如很能夠存活下去,陳玄你這一番話,騙一騙書院之人,也就罷了,竟然還想要矇騙與我。」
她是被賭徒從混沌之中喚醒,后而承載了人世間的信仰,方才建立了神國。
如果沒有了人世間的信仰,那麼她會重新回到,被賭徒喚醒之前的狀態。
那便是『死亡!』
死亡,有大恐怖!
即使是神靈,亦難逃脫那樣的『大恐怖!』
陳玄看著桑桑,冷哼道:「你真以為自己現在,還算是一位神靈嗎?」
「丟失了一般的神格,天上的另一半神格,在與夫子相抗衡,你的神性,即便是不被斬去,也會隨著人世間信仰的轉換,從而逐漸的丟失。」
「到了那時,你仍舊會成為一個凡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道門的選擇,只不過是讓,這個時間來得早了些而已。」
「或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你只是承載神性的載體,真正的神靈,仍舊在神國之內。」
「神性分化之術,本該渾然如意,猶如一體,卻沒想到,那位神靈的手段,除了些許差錯。」
「直接導致,你的誕生,從一開始你就已然蘇醒,只不過你的偽裝很好,一直沒有被人發現。」
「你不想離開人世間,卻又想著掌控神性、神格,這才是道門殺你的原因所在。」
看書上的故事,猶如觀掌心紋路,可這畢竟是一方,真實的世界啊!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並非是故事中的一段話語。
從一開始,這位神靈的謀划,就已然全盤皆輸,只不過某些真相,會因為某些存在,而被一定程度的掩蓋。
因為換句話來說,誰勝利了,誰就是真相。
「原野里的種子,是昊天賜予子民的種子,山谷里的風聲,是昊天發出的指引!」
「一切能夠過去的事情,終將能夠過去.」
「昊天神,指引著我們,向著光明的未來,庇護這世人,讓我們免受苦厄.」
年邁的老天諭,不知何時來到了小鎮內,伴隨著不斷響起的昊天教典的聲音,來到了早已化作,一片廢墟的酒鋪子外。
觀主看著天諭,問道:「你時日無多,為何還要,跋山涉水,來到此地呢?」
「強行六境,而至此地了,你沒有幾個時辰了。」
道門知守觀的天啟境界,自然做不到無距之能,可藉助於那位神靈的指引,加上神殿內的傳送陣,以天啟之能,損耗生命為代價,的確可以瞬息而至。
老天諭看著觀主,說道:「她守護了人世間,無數萬年,即使是有錯,也應該有一個圓滿的結局,我不知道門如何謀划,人世間的未來。」
「但是昊天神,不應該就此死去!」
觀主繼續問道:「所以你要犧牲自己?換取這位神靈,能夠以凡人之身,繼續追逐修行的道路嗎?」
老天諭搖頭道:「我只是不想讓她,飽受人世間的生老病死,因為那真的很痛苦。」
「既然就昊天神,也將不存在,那麼神殿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立雪已然知命。」
「我這一生,已經沒有絲毫的遺憾了,我是神殿的天諭大神官,是對昊天神,最為虔誠的信徒。」
「我將,伴隨著神靈而去!」
而後與此小鎮上,神殿的天諭大神官大放光明。
人世間的修行者都以為,神殿的光明神座,才是昊天神最為虔誠的信徒,可實際上神殿每一任的光明神座,都對光明產生過,深深的懷疑。
而天諭神座,才是昊天神,最為虔誠的信徒。
伴隨著天諭大神官大放光明,每一任天諭大神官的傳承之物,也是從老天諭懷中,朝著桑桑飛去。
那是昊天神的一抹神性,在人世間待了無數萬年的神性,早已沾染了人世間,萬事萬物的神性。
隨著這一抹神性,進入桑桑體內,來自人世間的萬事萬物,不斷的衝擊著桑桑的神性。
於是來自人世間那些虔誠信徒的信仰,逐漸的從桑桑的身軀內,被排斥了出去。
朗朗晴空之下,昏黃的信仰,顯化在湛藍青天之下,此謂之『玄黃!』
陳玄見此玄黃之景,言道:「黃天之治,監察天地人,方為恆也!」
「恆且久也,必有變革,唯易不易!」
陳玄起手,一道劍光,自桑桑身上斬過,桑桑體內的神性,在這道劍光之下,悉數被清除了個乾乾淨淨。
散溢於天上的神性,與那玄黃之色的信仰之力匯聚,朝著風暴海深處,某座活火山飛去。
寧缺驚喜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桑桑活了下來,修為境界也還在,他看著桑桑,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桑桑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幾滴晶瑩剔透的淚水,她最為虔誠的信徒死了,就死在她的面前。
桑桑面無表情的從馬車上,取下了一個新瓮,將地上老天諭的骨灰,給裝了進去。
陳玄見此,平靜的說道:「以一人之身,換神靈復歸於人,老天諭來世,當證六境。」
作為神殿的天諭大神官,老天諭做到了,不忘初心!
也算是,有始有終了。
而後陳玄,看著眼前眾人,說道:「諸位,人世間之事已定,待到封神榜處,道門『舉世伐天!』」
天,這是對於那位,尚在神國之內,同夫子相互抗衡的神靈的代名詞。
對於人世間而言,用某個代名詞,來比喻那位神靈,效果更好一些。
所以道門『舉世伐天』,敢教日月換新天。
一個閃身,陳玄便已然,從小鎮離去,往某座山中而去。
觀主平淡的目光,落在了桑桑身上,不由得嘲諷道:「你現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觀主,亦是不再停留,直接離去。
這樣的結局,對於酒徒跟屠夫而言,也是最好的結局了,那個讓他們,恐懼了上萬年之久的神靈,終於成為了一個凡人。
雖然他們現在,很想殺死桑桑,可是他們不見得,能夠殺死桑桑。
於是,只能夠背起行囊,從小鎮離去,人世間之大,自有他們的去處。
李慢慢鬆了一口氣,只是這樣的真相,太過於讓人難以接受了些,「小師弟,走吧!」
「我們回家,人世間革鼎在即,書院豈能,置身事外?」
於情於理,書院都不應該置身事外,唐國畢竟是老師的心血,如何能夠毀於一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