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錯過

  第14章 錯過

  海珠市科技大學第四食堂。


  熱鬧，熱氣，熱情在這裡凝聚，明明還沒到真正熱烈的夏天，食堂里卻已經有了夏天的溫度。


  蘇起在觀察秦暮之。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大學時期的秦暮之，前世結婚後秦暮之沒怎麼講過她的大學生活，秦暮之說，在遇見蘇起之前，她的人生用一段很短的簡介就能概括。


  秦暮之出生於一個海珠市略有家底的家庭，父親的過早離世，使得秦暮之秦可卿兩姐妹從小由奶奶撫養長大，相比於秦可卿的興趣廣泛活潑可愛，秦暮之是大人眼裡略有些木訥的小女孩，白天上學晚上回家寫作業，偶爾輔導一下妹妹的功課，喜歡看電視和書，一路從小學到高中都沒有惹過任何麻煩，沒有什麼校園劇里的校園霸凌也沒有談過任何一段感情，秦暮之一路沒有波瀾的慢慢成長，直到在那個下雨的午後由妹妹介紹認識了蘇起。


  蘇起很了解自己妻子的性子，秦暮之是天生的話少，聽秦暮之說她小時候最喜歡的事就是站在樓上的窗戶看街道，安靜的猜測那些路過行人的心事，這便是她的娛樂手段。


  不會覺得無聊嗎？蘇起問她。


  如果前半生的無聊是為了遇見你以後的豐富多彩，那麼就不無聊。秦暮之難得講了一句情話，然後便用行動表達了更深厚的愛意。


  自己的妻子有個蜜桃臀這件事，蘇起還真有點遭不住。


  比蜜桃臀更妙的是暮之的小舌頭，粉粉的嫩嫩的，除了不大會說話，秦暮之小舌頭真的很靈活。


  這些都是夫妻之間的閨中樂事，不足為外人道也，對於自己這個安安靜靜的小妻子，蘇起是打心裡的喜歡和疼愛。


  越是和秦暮之相愛，越是了解秦暮之的過去，蘇起就越是後悔沒有早點加入到秦暮之的人生，讓她在人生中最美好的那些年度過了那麼些單調的日子。


  只要一想到七八歲的小暮之穿著小拖鞋站在窗前，小手拖著腮幫子靠在窗欄上，那雙安安靜靜的大眼睛巴巴的望著窗外，如水般流瀉的青絲柔順的披在暮之背後，明明是最活潑好動的年紀卻沒人陪她玩。


  媽媽忙工作，奶奶忙著照顧一個大家庭，一整天除了妹妹可能都不會和別人講話，有時候在學校受了委屈也只會偷偷的在心裡和窗外和麻雀說。


  『麻雀麻雀，今天我的作業得了一百分，可是沒有獲得小紅花。』


  『麻雀麻雀，同桌李小紅沒有得一百分也拿到了小紅花，李小紅說這是因為她愛笑老師喜歡她，所以才拿到的小紅花。』


  『麻雀麻雀，我不喜歡笑，我也不喜歡小紅花了，可是小紅花不夠，奶奶就不允許我看電視了。』


  小暮之安安靜靜的在歲月里長大，時光將她雕塑成難得的美人，可是即使這樣也沒有太多人關注她，因為妹妹可卿更可愛些，也更討人喜歡些。


  直到在那個下雨的午後小暮之遇見了蘇起，遇見了一個會帶她到處跑到處吃東西的人，吃小時候在電視上看到的小巷子里的烏冬面，品嘗報紙上刊登的澱粉香腸。


  有一天蘇起不知道從哪搞了一輛摩托車，於是那一天他們兩翹了班，在海珠市最美的黃昏下駛過長長的海岸線，那條海岸線很有名，叫情侶路，兩個人在情侶路上和海邊的棕櫚樹一起留下長長的影子，秦暮之用力抱著蘇起的腰，她那如瀑青絲被風揚起，她的呼吸柔柔的打在蘇起的脖頸上，在那瞬間，秦暮之趴在蘇起的耳邊，小聲的跟夕陽許願。


  「秦暮之遇見蘇起，是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暮之啊暮之，你怎麼能叫人這麼愛你。


  現在，在這個將將揚起的盛夏，在秦暮之剛剛二十歲的春末，蘇起有幸提前一步遇見了秦暮之的人生。


  二十歲的秦暮之穿著打扮一點都不像是二十歲，倒像是那種還沒學會搭配服飾的十三歲女生，她套著一件寬大的衛衣，下身一件洗的發白的牛仔褲，一對老學究的黑框眼睛擋住了靚麗的雙眸，可即使是這般低調內斂的打扮，依然藏不住那美人出塵的氣質。


  皮膚很白，很有光澤，一看就很健康，露出的一雙小手連帶著手腕都顯得秀氣，因為吃飯而不得不摘下了口罩，櫻唇粉嫩的過分，因為在吃燙菜，所以鼻尖上隱約出了點小汗珠。


  20歲的秦暮之是她人生中最美的時候，不用任何打扮都會出彩。


  蘇起在暮之背後跟了一路，看著她與幾個舍友一起並肩來到了食堂，暮之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只是左顧右盼的打量著路上的一切，來到食堂后似乎也被琳琅滿目的小商鋪晃到了眼，左看看右看看陷入了選擇苦難症。


  最後有點躍躍欲試的去嘗試燙菜，小手捏著那張排隊單盯著店鋪硬等，也不知道掏出手機消磨一下時間，拿完菜后就老老實實的和幾個舍友坐在一起，舍友想嘗嘗她的菜，夾了幾個小香腸，還被秦暮之氣呼呼悄悄瞪了幾眼。


  眼前的姑娘絕對就是秦暮之了，絕對是自己的老婆，眼下的秦暮之真的太符合蘇起心中的形象了，有點執拗，對什麼事都有點好奇，有點護食。


  「神經病啊，見到誰就說是伱老婆」雖然蘇起很不想這麼說，但眼前的小暮之真的就是他老婆。


  蘇起在遠處看了許久，心裡彎彎繞繞無數次，他又想走向前去又停住了腳步，他想儘快和暮之相認，他想越快越好的加入暮之的人生，他想牽住暮之的手，跟她講一百遍自己前世臨死時對她的愧疚。


  蘇起站起身，最後還是轉身離開。


  他才剛重生一天，還沒來得及站穩跟腳，擺在他面前的困難，疑慮，危險都還有很多。


  自己和李瑜兮之所以重生的謎題，半個月後面臨的高考，半年後安姨和妹妹的病情，自己的事業和積蓄，未來的發展和方向，這一切都還沒有著落。


  現在不是和暮之相識的時候，十七歲的高三生給不了二十歲的大二秦暮之任何有效的承諾。


  不用等太久，最多一年，我會重新牽起你的手。


  蘇起轉身離開了食堂，他走得很快，後面跟上來追尋的秦暮之沒能找到他的背影。


  秦暮之站在原地發愣許久，直到舍友們拍拍她的肩膀，她這才反應過來。


  「暮之，你今天的狀態真的很不對。」舍友們都很擔心，「要去校醫務室看一看嗎？」


  秦暮之搖搖頭，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沒事，我沒什麼事。」


  「我……我可能只是沒休息好，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一個夢而已，睡一覺就應該全忘記了吧。秦暮之低下眸子，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