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代價
第198章 代價
他很少這樣子和李瑜兮出來吃飯。
他總是這樣那樣的忙，基本上一周下來，難得有半天休息的時間，每天都會陪著李瑜兮呆在家裡辦公，即使是周末，他也要帶著李瑜兮去醫院複查病況，沒有什麼休息的時間。
蘇起是那種極其自律且向上的人，很少看到他頹廢萎靡的時候，面對重大挑戰前，你見不到他被壓力壓垮，攻破挑戰後，你見不到他有絲毫鬆懈。
要說唯一一次他的墮落，那也得追溯到前世和陸纖離婚的那段時間。
這些天李瑜兮出院后的生活算得上簡單無味，每天睡醒就是吃飯吃藥，白天太曬了就窩在家裡追劇玩遊戲，下午太陽落山了和蘇起去買菜做飯，晚上去海邊散散步，一天就這麼過去，李瑜兮的日子也就一直這麼循環著，但是蘇起的生活比李瑜兮更枯燥，只剩下，睡覺，工作，陪她。
很少見他有什麼格外的活動，這些天他基本上都是圍著她轉，今天李瑜兮好說歹說，這臭男人終於願意帶她出去玩了一次。
李瑜兮蠻久沒和蘇起這樣出來約會了，醫生說她依舊需要靜養，情感情緒上不能有太大的起伏，所以蘇起這些天著緊她的很，呆在家裡尚且要李瑜兮不能離開他視野範圍，更別說帶李瑜兮出去到可能會發生各種情況的外面約會了。
不管怎麼樣，李瑜兮今天心情不錯，走在路上牽著他的手晃啊晃。
「想吃什麼？」蘇起走在前面，少年換上了輕薄的白色襯衣，他眉目清晰，轉過頭來笑著問道。「今天我請客，可以宰狠一點。」
「我都可以。」李瑜兮笑起來，柔柔的看著他清雋的側顏，眼神一直未曾從他身上離開。
蘇起也不奇怪李瑜兮的回答，自己打開手機看了看周圍的商鋪信息，出來前他就確定了一家不錯的店鋪，就是距離二人有點遠，本想著兩個人慢慢散步過去，但眼下天邊飄來了幾朵雨霽雲，蘇起便連忙拉著李瑜兮跑起來。
「要下雨了，還這麼慢悠悠的。」蘇起拉著李瑜兮的手，在街邊店鋪的遮蓋下竄來竄去。
海珠市周末很熱鬧，即使是大中午，街上出來遊人也是不少，蘇起和李瑜兮在人群里竄梭，時而跑進大商場吹吹空調，時而站在商鋪前等著雨勢小一點。
「跑什麼，前面就不下雨了嗎。」李瑜兮跟著他走，隔了半天，這才看著蘇起牽著她的手，意外冒出一句有哲理的話。
「你說要不要叫誰接我們一下。」蘇起看著這忽然大起來的雨勢，夏季的天氣說變就變，眼下距離他想帶著李瑜兮一起去的店鋪還有點距離。
「不要麻煩別人，我和伱躲會雨就行。」李瑜兮乖乖的跟著他，額頭有著細細的汗珠，站在他的身邊，同他一起看著這淅淅瀝瀝的雨勢。
等雨勢稍微小了店，蘇起和李瑜兮終於抵達了目的地，那是一家藏在鬱郁花叢間的咖啡館，正是一年中盛夏，在咖啡店透明穹頂的軟座里坐下來，一抬頭漫天都是蒼翠的碧色樹蔭，雨滴打在葉片上發出白噪音的沙沙聲。
蘇起有些恍惚，原來這是自己當年和秦暮之第一次相見時聚餐的咖啡館，
蘇起向服務生要了兩條加熱的毛巾，兩人一起頂著白毛巾翻閱著菜單，李瑜兮抬頭看著男人頂著個白頭巾的樣式，不禁笑了出來。
「笑吧笑吧，到時候著涼了，你就笑不出來了。」蘇起頭髮不長，熱毛巾擦了一會便幹了，他伸手揉了揉李瑜兮頭上的毛巾，又開始說她。
「哼哼哼。」李瑜兮不理他，臭男人竟然還敢說她。
「餓了沒，今天比原來的午飯時間晚了不少。」男人看了眼時間，語氣上又帶了歉意。
李瑜兮輕輕搖搖頭，抿著嘴唇，桌底下一雙小腳脫掉了涼鞋，舒舒服服的擱在蘇起大腿上，女孩還嫌不夠，把半個身子也靠過去。
「我來過這家店，我來點主食，你挑幾個甜點就行，嗯，冰淇凌當然也可以，但不能吃太多……」
蘇起的聲音絮絮叨叨，和李瑜兮相處時，一直都是他多講話的那方，李瑜兮抬頭看他和服務員交待忌口和細節，聽著他輕緩的聲音。
確實是讓人情不自禁的想多呆在他身邊。
女孩又開心起來，想著這些天的日子真是過的舒服，每天睜開眼睛都能看到他，每天都能和他膩在一起，比之前那些只能思念的日子好太多了。
好像偶爾讓讓他著急擔心一次，也不錯？
一頭青絲柔順的披散在背後，只用一條細細的白繩箍著，細密而鬆散，柔軟的在背後垂落，配合著那那雙溫柔秀美的眉眼，透著一抹沁人心脾的婉約。
她今天一身普通的垂感長褲配學院風領帶小上衣，少女感拉滿的低馬尾襯得脖頸雪白修長，李瑜兮抱著蘇起的手臂，胸脯緊緊實實壓著少年的手臂，少女臉上是百分百的愛意，兩個人看上去就是那種剛從學校跑出來的早戀小情侶。
李瑜兮和秦暮之一樣，都不是那種會特意藏拙掩飾自己美貌的姑娘，相反的說，她們都很清楚自己的魅力，也無心非要去裝扮低調。
但和秦暮之那種除非必要，不會格外裝飾，無論是衣服還是生活用品，只要在使用舒適度合格時能稍微兼顧一下美觀就行的實用觀念不同，李瑜兮再會嘗試學習一些小姑娘的打扮和時尚，一些小細節上更有可愛感一些。
蘇起牽著身邊女孩，揉捏著李瑜兮那雙柔弱無骨的小手，李瑜兮這幾天的氣色比他剛回海珠市好了太多，要說和之前有什麼區別，就是有點太賴著他了。
聽醫生的話說，李瑜兮這段時間情緒要保持穩定，讓她保持輕鬆愉快的心情。
蘇起食指敲打著桌面，想起那天在病床前聽到的醫囑。
「大事是沒有的，就是焦慮過度，也就是憂思成疾，根據了解到的情況，你女朋友今天這個樣子，小夥子你是要負起大部分責任的，這次還能等到你從京城跑過來，下次呢？」
女醫生的醫囑蘇起記在心裡，回海珠市這些天以來他基本上沒離開過李瑜兮，在他的陪伴下，李瑜兮很快恢復了大半，連著安姨也好了許多。
可蘇起卻沒有絲毫放鬆的感覺，眼見的自己回海珠前後截然不同的面貌，他心中的猜想愈發坐實——自己距離她們重生者的遠近會影響她們的精神及情緒穩定。
「怎麼啦？」察覺到了蘇起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李瑜兮抬起那雙漂亮的秋水眸子，探詢的看向蘇起。
「沒事，就是有點餓了，在想你是不是也餓了。」蘇起隨便找了個借口，低下頭吻了吻姑娘的側臉。「餓了沒？」
「還好，早上吃了好多你烤的麵包。」李瑜兮認真的點點頭，她對自己的健康還是很上心的，畢竟如果身體方面出事了，就需要調理，就要更讓他花費心血去照顧了。
「那可不，我是按照養豬的標準去準備的。」蘇起揉了揉女孩的頭，逗逗她。
「豬豬豬，我就是小豬，養肥了你就把我吃了吧。」李瑜兮也不惱他，開心的享受他的撫摸，抱著少年硬朗的腰板，在他溫暖的懷裡轉啊轉。
蘇起抬起李瑜兮的下巴，少女顫巍巍的眼睫毛沾了點水汽，她瞧著蘇起看向她的眼睛，女孩羞怯的意會到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麼，有些不自主有些期待的往前靠了靠，微微張了張紅潤的粉唇。
又是一個完美的夏日。
「這幾天睡覺怎麼樣，有沒有做夢。」蘇起抱著軟在懷裡的女孩，理著她柔順的頭髮，飯菜端了上來，便低頭又問道：「起來吃飯吧。」
「有一點點，不過不是什麼可怕的夢，都是夢到前世的那些東西，還好。」李瑜兮從他懷裡坐起來，看著蘇起回答道，喜歡瞧他眼底的思索和寵愛。
「倒是你經常會夢見的類型，做完夢睡醒過來會不會不舒服？」蘇起點點頭，撥動著碗里味道不錯的腸仔，聽著身邊小姑娘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話。
李瑜兮夾了一小塊蘿蔔丁，被那酸爽的味道沖了一下，小腿都哆嗦了，蘇起給她遞了杯溫水，李瑜兮乖乖貼了貼蘇起以作回報，想了想回答道：「沒什麼具體的不適感，只是會感覺跟沒睡覺一樣，要再睡一場不做夢的覺補回來。」
蘇起點點頭，稍稍放下心來，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八月中旬，距離他回到海珠也有一個星期多的時間了。
剛回海珠那幾天一切都是兵荒馬亂的，憔悴慌張的安姨，連著請了三天假呆在家裡的洛兒，被自己在病床上抱了一天一夜才肯醒過來的李瑜兮，蘇起焦頭爛額的搞了一個星期，這才把局面安定下來。
寸步不離在李瑜兮床前守了兩天，回到家又要同時照顧安淺媚，也幸好他這人前世做慣了男保姆，讓普通男人來真得手忙腳亂。
不過總算是結束了那段最難熬的時光，安姨不再容易犯困走神，家裡恢復了熱鬧與歡笑，瑜兮也很快就沒了之前躺在床上面色如紙的樣子，蘇起看著眼前恢復了正常，不再像剛回來的時候，拉著他衣角怎麼都不放手的瑜兮姐姐，微笑著開口：
「趁著離大學開學還有一段時間，我帶你去外面玩好不好，帶上安姨和洛兒，我們一家人也該來一次旅遊了。」蘇起將碟子里切好的一塊牛排遞到李瑜兮碗里，「我答應過你來一場畢業旅行的，一定要帶你去。」
李瑜兮驚喜的抬頭，那雙漂亮的眼睛泛起水霧，好激動的抱住蘇起的手臂，開心的厲害。「出去玩萬歲！」
蘇起笑了笑，拍了一下李瑜兮的大腿讓她不要亂動，順便說道：「星期一我要去洛兒學校那邊一趟，你自己好好獃在家裡，有什麼不舒服的就給我打電話，我會趕回來，知道沒有。」
「洛兒怎麼了？」李瑜兮抬起頭，有些緊張的問道：「她不是沒什麼問題嗎？不是說她應該不是重生的嗎。」
「不知道，如果按照我們的猜測，只有重生了的人在我離開后才會出問題，比如你和秦可卿都有些異常表現，那洛兒確實不像是重生者。」蘇起搖搖頭，有些苦惱的捏了捏眉心：「蘇洛她那個班主任打電話給我，說蘇洛這幾天作業不交，上課不聽課，她擔心蘇洛這個狀元種子出問題，叫我過去一趟了解情況。」
李瑜兮仔細想了想，蘇起回來這麼多天了，蘇洛的表現一直都沒什麼問題啊，李瑜兮自己住院那幾天，蘇洛也是有天天給在醫院的蘇起和李瑜兮送飯的，而且蘇洛的成績和在學校的表現向來都不用擔心。
現在學校的老師都直接給蘇起這個家長打電話了，看來確實影響到她學習上去了。
「可是我想跟在你身邊，我們一起去好不好。」李瑜兮剛說完，便看到男人看過來的眼神，頓時不多說了。
「我就去學校一趟，不跑遠，不用擔心的。」蘇起繼續囑咐。
「可是我就是不放心。」李瑜兮舉起裝著牛奶的杯子，瞅著男人。「我還是不放心你離開我，蘇起，你這麼快就覺得我被安慰好了？」
「蘇起，你這下不敢看我了，是不是擔心看著我現在這個樣子就掉眼淚啊。」李瑜兮輕輕說道，放下牛奶杯，擦擦嘴巴，看著眼前的餐桌，同樣也沒去看蘇起。
「你回來之後就無微不至的照顧我，什麼事都依著我，蘇起，你是不是怕我恢復不到以前的健康，怕我死啊。」
李瑜兮拿過一旁的紙巾擦了擦嘴巴，「我知道的喔，我都記得的，你剛從京城回來的那個凌晨，你抱著我在那裡掉眼淚的樣子，我其實有看見喔。」
姑娘看著眼前吃的乾乾淨淨的碟子，在看了一眼他盤子里幾乎沒動的飯菜，牽住他的手，還是那句話。
「我說了，只要你愛我，李瑜兮就不會死，我就不會出問題。」
蘇起點點頭，和李瑜兮十指交錯，兩個人繼續吃飯，蘇起明白，他了解，這就是他去一趟京城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