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第311章 if線：陸纖（五）
秦暮之下班的時候順便買了一條魚，因為蘇起說他想吃魚。
蘇起說他算是秦暮之的保護神，所以想吃什麼秦暮之都得給他買。
秦暮之依著他，不同他吵，畢竟是老婆，愛老公也是應該的。
蘇起吃完了那條清蒸鱸魚，那張好看的臉蛋上露出滿足的笑容來，說今晚允許秦暮之睡個好覺。
秦暮之笑著說謝謝老公，蘇起撇撇嘴，說秦暮之這個老公一點也不可愛。
蘇起吃魚只吃魚骨頭，蘇起是秦暮之的保護神。
蘇起是一隻長得很好看的男鬼。
沒錯，蘇起是一個鬼。
蘇起就藏在秦暮之手上的戒指里，他總是跟秦暮之說，說他就是秦暮之成為世界之王所需要的金手指老爺爺。
「知道斗破嗎，到時候你找個人退個婚，你就能開啟成為世界至尊的道路了。」蘇起說的煞有介事。
秦暮之躺在床上笑得要死，說她哪來的退婚，她都已經跟蘇起結婚了。
聽著秦暮之的笑，蘇起便慢悠悠回到戒指里，生氣了，說今晚不會讓秦暮之睡個好覺。
秦暮之當然睡不好覺，一隻鬼在身邊，怎麼能睡好覺呢。
當然，如果這個鬼不在身邊，那就真的睡不好了。
蘇起說他今天又要吃上湯桑葉，真難搞，一個鬼，吃得那麼講究。
秦暮之跟他說，我不伺候了，你要吃就吃我吧。
蘇起罵秦暮之有病，說他是鬼，是碰不到人的。
秦暮之給蘇起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這個鬼吃著吃著，竟然哭了。
蘇起從桌子那頭靠過來，他這個鬼啊，眼睛怎麼這麼漂亮，驚心動魄的。
自己是鬼的老婆，當然不能怕，於是秦暮之就盯著他。
蘇起親了秦暮之，他吻了秦暮之，蘇起的唇紋秦暮之熟悉到能畫下來。
蘇起很多天什麼都沒吃，躲在戒指里不出來。
秦暮之睡不著，蘇起在夢裡和秦暮之說「來找我。」
第二天醒來，桌上的飯菜一樣都沒動，房間空蕩蕩的，原來今天是星期一，可卿已經去上班了，家裡只剩秦暮之一個人。
蘇起離開秦暮之已經有十五年了。
秦暮之笑笑，繼續生活。
——
這幾天蘇起都躲在戒指里不出來，秦暮之晚上沒人說話，空落落的，只能做夢了。
秦暮之做了一個夢，夢裡的世界很奇怪，在夢裡，六月會下雪，十二月能聽到蟬鳴，車是倒著開的，雨滴是往上飄的，日記會越寫越少，飯菜會越吃越餓，空調會越吃越熱，衣服會越穿越少。
當懲罰結束的那天，秦暮之迫不及待的，跑向那個通往正常世界的大門。
可是蘇起突然從廚房裡走出來，圍著圍裙，拿著淘好的大米，好奇地問：「去哪，準備吃飯了。」
秦暮之愣了愣，看著蘇起手上帶著的那條秦暮之親手做的的手鏈，那條手鏈，不是他被陸纖帶走的時候落下了嗎。
許久，秦暮之才反應過來，這是個被顛倒的世界。
而在現實中，蘇起只留給秦暮之一個戒指。
終於從顛倒的夢中醒來，秦暮之摸了摸戒指，輕聲對戒指里的鬼魂說了一句早安，這才去洗漱。
鏡子里的女人依舊是不可多得的絕世美人，歲月在她眼眸深處留下細微的痕迹，她的氣質愈發清冷的像月亮。
秦暮之換上一身樸素的長裙，吃過媽媽和可卿留的早餐，換上白布鞋準備去拜佛。
這些年，她每過一段日子，都會去海珠市的觀音山上那間來自金台寺里拜上一拜。 秦暮之一開始是不信神佛的，但是奈不住心中無處宣洩的相思，只能將情思委託。
秦暮之在煙霧繚繞中看著那尊慈眉善目的神佛，恍惚中忽然想到她從來都沒和蘇起一起去過金台寺，於是臨走前寫了張求願貼掛在樹上：
難兩寬，秦淮舟中聲聲慢。恐離散，觀音樓前求平安。
拜完佛，秦暮之回公司工作，近來的工作壓力都不大，都是一些細水長流的慢活。
中午跟安淺媚她們吃飯，聽到蘇洛她們在聊李瑜兮請假這事，李瑜兮又請假去尋找蘇起了，想來說不定又有了新發現。
秦暮之聽安淺媚一臉感慨，李瑜兮這些年也沒有閑著，幾乎快把整個華夏走遍了，這剛回來沒幾天，又準備出去了。
說到這裡，身邊的秦可卿有些失落，秦暮之知道自己這個妹妹的心思，知道秦可卿在羨慕李瑜兮那種不管不顧的執著。
她們這幾個人上誰對他不執著呢，他剛離開的那幾年，她們這些人誰不瘋魔呢。
現實中沒有人會等誰等上十幾年，現實又不是拍電影……但是她們卻怎麼樣都無法放下，這是她們要承受的苦頭。
但是日子總是要過，真正像李瑜兮這種不顧一切的，秦暮之也做不到。
「希望李瑜兮能給我們帶來好消息吧。」秦暮之笑了笑，打散了沉重的話題。
大家都笑笑，都沒有再說話。
——
拜完寺廟的晚上，蘇起回來了，秦暮之連忙煮了一鍋砂鍋粥，吃完飯，秦暮之洗碗，蘇起拖地。
蘇起拖地的時候，被紗門上翹起的鋁片劃破了腳踝。秦暮之用手按在蘇起的傷口上，又急又怕。
蘇起坐在椅子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踝在秦暮之的手上抖，蘇起沒抖腿，是秦暮之的手在抖。
半夜的時候，下起了大雨，秦暮之去關窗戶，那雨忒大，淋濕了站在窗前的他。
蘇起走過來，脫掉身上濕透的白色背心，將秦暮之按在床上，他紅著眼。
蘇起說，他這輩子都無法從陸纖那逃出來了，他已經生了兩個孩子，已經被綁住了。
秦暮之嘴唇顫抖的說不出半句話來。
秦暮之的戒指里住了一隻鬼，叫蘇起，他期待下午陰雨後的晚霞，又喜歡在好看的黃昏里淋雨。
蘇起跟秦暮之說，說他見過夏夜裡許多美麗又短暫易逝的東西，是海，是迅速盛開又凋零的花，是連綿不斷的雨聲，壓在人心頭的燥熱，花火，蟬鳴。
蘇起又問秦暮之，身子從衣柜上穿出來，支著腮幫子，「我們是不是快十五年沒見過面了？」
秦暮之笑笑，看著那雙模糊的，已經開始記不清的眼睛，說道：「十五年嗎，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5780天。」
蘇起也笑，他用手指了指秦暮之桌上的日記本，日記本有許多，秦暮之翻開當年他還在的時候寫的那一本。
「時間不是我們告別的理由，經緯是我們再見的度量。我們胸膛深處的律動節奏是那樣的一致。晚一點也沒關係，我們註定相愛。」
這是被秦暮之寫在日記本扉頁的一句話，蘇起輕輕念了出來。
蘇起的聲音在秦暮之耳邊回蕩，他笑，聲音和鬼魂一樣，輕飄飄的。「我不記得我有說過這麼肉麻的話。」
秦暮之看著他，點點頭，「那時候，你什麼話都說得出來，撩人撩的厲害，最後惹了不該惹的人，被帶走了。」
蘇起目光悠遠，他飄到天花板上，看著窗外的海珠市，「原來到頭來都是我的錯。」
「討人喜歡怎麼都不是你的錯，是我沒把你守好。」
蘇起落下來，點點秦暮之的眉心，看著眼前面容清寒冷艷眼角帶淚的女人，「暮之，不要怪自己。」
他真的就只是一個鬼魂了，最後又躲在戒指里去，秦暮之閉上眼睛，第二天醒來，淚水再次浸濕了半邊臉龐。
秦暮之不知道，即使自己這些人真的將他找回來了，可這麼多年過去，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們到底該怎麼和他重新生活在一起呢？
要是當初沒有任性的讓他只選擇一個人就好了……這樣，也就不會逼得陸纖帶著蘇起遠走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