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
路边小水塘。
李云弯腰从泥水里,捧出一小条黄泥鳅。
“大哥哥好棒呀!”
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姑娘,雀跃欢呼。
她小脸红朴朴的,大眼睛乐成了月牙,小手端起个空饭盒,伸向李云~
啪!
饭盒被打落泥水里。
哇!的一声,小姑娘张嘴大哭。
“哭什么哭!就这么一会没看住……遇见坏人怎么办!”
“大哥哥不是坏人!是我求他给我抓那条鱼的!”
“还顶嘴!坏人脸上写字啦?!”
“回去叫你妈妈收拾你!”
一个打扮洋气的老奶奶,拉着小姑娘走远了。 ……
“李云!”
李云刚要捡起自己的饭盒,抬头看到女友陈火儿站在路上,身后一辆黑色大奔。
“看看你!一天都在干什么啊!”
李云看下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面有几块泥水湿印……
他朝火儿微笑着耸了一下肩。
“笑!就知道笑!你这样天天不务正业,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云笑容没变,“怎么了?火儿~”
“你说怎么了!你一天不是在逛商场就是玩游戏!要不就是跑图书馆装读书,看美女!”
李云心里随着她的话语,一起默念:商场是打工卖货,游戏是当战团指挥,一次50块。图书馆是兼职打扫卫生。
“还有你没事跑去看选美就算了,怎么说算正常,可你居然还一到周末就去幼儿园,那的老师就那么漂亮吗?还学什么声音当主播,你能干点正事吗?”
李云一直微笑看着她,心里不再默默解说。
“最可气的你不是大学生,天天不分早晚,混在中医学院冒充大学生!你就这么虚荣吗!”
李云闹海里闪过父亲捂腰拔苗的情景,自己学得差不多了,该给父亲治疗了,还有母亲……
陈火儿一跺脚!
“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你不解释一下吗!”
李云脸上笑容不变,温和地开口了:
“火儿,你知道不是你说的那样的,嗯……家里又逼你了吗?”
“火儿!不要和他说了,这样的人不配和你说话,不要生气了,生气就不好看喽~”
车门打开,一个帅气笔挺的成功男,伸手揽住火儿肩膀。
火儿身体一颤,却没有避开。
李云眼睛微眯,一道寒芒一闪而过。
成功男鄙夷地打量了一下,站在泥水中的李云。
“即使你不是这样的人,又能怎样!你一天到晚24小时打工,一辈子能买个车门吗?”
他拍了拍大奔,“以后不要找火儿了,我知道这很狗血,但这就是现实,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的!”
“没看不起你的意思,相反还佩服你这样的人,能拥有火儿这么长时间,呵呵,加油!不见!”
他揽着火儿钻进车,“嗖”,一个物品抛出车外~
“啪嗒!”
落到路边,大奔一溜烟开远了。
火儿再没有说过话。
李云看到地上那个石头坠子,就明白了她的心意。
路边不知不觉地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每个人脸上都很兴奋的样子。
吱吱!
李云手中的泥鳅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发出嘶叫声,可是湿滑的身躯却逃不开坚韧的十指。
啪嗒~
泥鳅分成二段,掉入水中,染红了一小片泥水。
引得围观众人一阵惊呼。
自始至终李云脸上都是挂着笑容。
父亲弯着腰,疼得满脸是汗,却满脸微笑地对他说的话,让他永远也忘不掉!
男人,淌着血也要笑!
李云捡起饭盒,把石头坠子戴在脖子上,胡乱塞进衣领里,笑着向大家摆手示意让个道,推着自行车离开了公园。
叮叮!叮叮!
他边骑车边掏出一个老旧的按键手机。
“李云,明天陪我蹦极去,50块!费用我包!”
……
坤峰山顶,蹦极场。
“李云这个手机给你.……借你的!”
白皙健美的女孩,脸红红的,有点语无伦次。
“里面下载了好多你爱看的电影,都在桌面上,一点就可以连续看~”
见他随手把手机揣进兜里,女孩很开心。
“回去还给你~”
李云对她笑了笑。
女孩嘟着嘴,“天天假模假样的笑!你累不累啊!”
“走吧~”
李云领先上了台子,“我先你先?”
“你!”
他耸下肩,快速穿戴好,冲女孩笑笑,挑起大拇指,蹦了下去。 ……
蓝天白云,倒映眼中。
身体传来极速下坠的快感。
……
嗯?
一切景物都消失不见!
身体还在下坠,周围是无尽的黑暗。
身上绳索已经不见。
下方一道光亮一闪,一个手机先他消失在黑暗中……
李云开始的快感,变成了窒息的难受,全身血液汇聚到头部,脑袋嗡嗡作响,这是……要去哪?
去哪?
等等!
难道……这是穿越过程?我正在穿越?
恍惚中。
他一会穿过全是白光的世界,一会又坠入无边的黑暗,这样不断交替着。
感觉身体要爆了,各个器官纷纷传来难以忍受的巨痛。手脚四处拉扯着身体,就要断开,从身体上脱离……
他意识到,再不停下来,身体就会支离破碎,要结束了吗?
轰!
一声轰鸣在脑中响起,脖子上那块乌黑色的石头在慢慢变白。
李云眼前一花,看见一朵巨大黑莲发着诡异的乌光,漂浮在虚空。
远处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神秘生物体,各个都散发着滔天气焰!
但,不知为什么,李云总感觉它们都害怕眼前的黑莲,躲得远远的……
没等他仔细观看,脑中一阵疼痛,视觉恢复正常……再也记不住刚才地任何情景,周围恢复了无尽的黑暗。
他有一丝灵感,自己碰到了一个极大的机缘!这绝不是幻觉!
抓住,一定要抓住!
李云有种感觉,这个天大的机缘仅仅有一线可能,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绝对不能错过!
父亲一辈子劳碌的身影,每天近十八小时的打工,躺在床上的母亲,以及那张被丢进垃圾桶的重点大学通知书。
还有那个靠在别人怀里的初恋……
力量!
如果我有了力量……
“力量”这二个字,激起了李云全部精神,顺着那丝灵感,拼命地回想,脑中记忆仿佛被抹去,越去回忆,头越疼。
不就是疼吗,我什么时候,怕、过、疼、啊!
啊啊啊啊啊!
脑中剧痛如同刀剜斧砍!一阵接一阵,连续不断!
他咬牙硬挺,浑身不自觉地抽搐,嘴里蓄满了鲜血,来不及吞咽,一股一股地从嘴角涌出。
李云一边和巨疼对抗,一边拼命地回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忍过这波无穷无尽的巨痛,浑身一轻,脑海中隐约出现了一个……黑色花瓣。
这个若隐若现的花瓣,虽然好似随时消失,但是,李云知道自己成功了,他抓住了机缘的尾巴,把它留下来了……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毒”字融入了他的身体……
虽然这个字不认识,但是李云知道,这就是一个“毒”字,而且代表无穷的含义……
只是他现在还没资格懂,不过,那种至高无上的力量,他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
他觉得浑身轻松,不自觉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真正开心,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地笑,眼泪都笑了出来。
虽然眼前仍是无尽的黑暗……
可是李云觉得:“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
胸前乌黑的石头变得洁白如玉,露出了里面一个人形,说是人形,其实只是白描般的几条细线,若连若断,而有几个简单的短线,竟然形成一个嘲讽的笑容。
李云若有所感,扭动下脖子,随后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一望无边的大地。
无数高耸入云的巨树,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峰,所有的这一切,都有一个共同点:
大!
无边无际的大!
天空中不断坠落的李云,和任何东西比起来,都是……
一个灰尘,一片树叶上的灰尘!
耳边风声隆隆,四肢和身体早失去了知觉,唯一能动的就是眼睛和脑子。
李云贪婪地吸这地界独有的气息,脸上平静地笑了,死亡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后。
脑中刚经历了得到机缘的狂喜,还没过多久,就要迎来了死亡的感受……
李云眼睛勉强睁得最大,猛烈的罡风使他不时地拼命眨眼,才能保持着睁眼的状态。
他贪婪地看着天地间的一切,用力地呼吸,想要留住所有,眼泪和微笑固定在脸上。
再见了!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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