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那晚的解釋
複古的檀木床上,霧以澤赤裸著上身盤腿而坐,細膩光滑的健碩胸膛上正冒著絲絲細汗。
他雙眼緊閉,掌間明顯有藍色的光亮乍現,隨後他把手掌往下壓,氣沉丹田,最後收起光亮,收住法力。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
在天界,他每天早晚都得盤坐在雲緲台中閉眼修煉,來到現代,他依然如此。
這時,手機屏幕忽然響了,霧以澤以為是白樺,拿起手機一看,是個陌生號碼,他想也沒想便掛了。
另一邊的淩汐子頻頻被霧以澤掛電話,氣得快炸了。
加上旁邊武警那“打不通你就有嫌疑,嫌疑人等都得滾”的狠戾眼神,淩汐子越發感覺心虛加口幹舌燥。
看樣子,霧以澤對陌生號碼是不接的,於是淩汐子把求救眼神投向白樺,白樺無奈,隻好把自己的手給她。
一用白樺的手機打,霧以澤果然接了。
“喂,事情辦的怎麽樣了?她有沒有什麽疑惑?”霧以澤以為是白樺,一接通就問道。
淩汐子眉頭蹙了蹙,他這話怎麽聽就怎麽像是不好的事情。她清了清喉嚨,壓低嗓音,對電話那頭說道:“霧以澤,是我……”
很好,淩汐子聽到有什麽東西掉落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淩汐子才聽到霧以澤的聲音,他的聲音倒是很沉穩,絲毫沒有顫音,“淩汐子,怎麽是你?”
淩汐子冷笑一聲,“我要不是拿白先生的電話給你打電話,你是不是得掛我電話掛到第二天早上?”
霧以澤擰擰眉,拿開手機,翻過電話記錄看了看,原來剛剛給他轟炮好幾個電話的是她的。
“我不接陌生人的電話。”
“……”淩汐子感覺自己心口中了一箭。
“霧醫生,我有事兒找你,可門口的武警大哥不讓我進去,你可以下來跟他們說說,讓我上去嗎?”;淩汐子這才想起,自己是來請求他的。
“有什麽事兒在電話裏說。”
“……”
淩汐子的手緊握成拳,幾番深呼吸後才抑製住自己想罵他的衝動。霧以澤的聲音還是冷冷的,話的內容還是那麽有讓人揍他的衝動。
“這事兒不能在電話裏頭說,我要當著你的麵說。”淩汐子語氣認真。
“電話本來就是讓人說事情的,有什麽事兒一定要當麵說?”
淩汐子覺得,總有一天自己會被霧以澤給氣死的。
“霧以澤!”
“?”
“那好,昨天我是怎麽回家的?為什麽我家管家阿姨昨天沒看到我從大門進去……”
“你把電話給門口的保安。”冷不丁,霧以澤打斷她的話,低沉凝重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啊?”淩汐子愣了一下,腦子一時轉不過來,“哦,哦……”她立馬把手機遞給武警。
霧以澤似乎跟保安說了什麽,幾分鍾後武警終於給他們放行。
淩汐子整理了下衣著,讓自己看起來還是位女明星,跟著白樺拐了幾個彎才到傳說中豪到爆的霧以澤的個人別墅。
門鈴響起,淩汐子以為會是仆人或管家之類的人過來開門,不料親自過來開門的竟然是霧以澤。
霧以澤一身休閑的家居服,潔白的棉質上衣鬆鬆垮垮地掛在他身上,下身是煙灰色的長褲,不比上衣,褲子是合身的,襯出他修長削瘦的大長腿。
霧以澤深邃的眼睛被零零散散的發絲掩住,幽深的眸色緊緊看著淩汐子,淩汐子心口一蹬,他看似心情很不爽啊。
“白樺,工作的事情你發郵件給我,你先回去。”霧以澤是看著淩汐子,話卻是對白樺說的。
白樺雖一臉疑惑,視線在霧以澤和淩汐子兩人身上流連了一會兒,最後聽命微微曲身,轉身離開。
見白樺走遠,霧以澤一把把淩汐子扯進房間,“嘭”一聲,門被他用腳關上。
他把她推到牆上,長長的手臂圈住她,一雙眸子如鷹眼一樣,淩厲地盯著淩汐子的雙眼。
這一係列的動作他是一氣嗬成的,完全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
淩汐子此時的腦中還有點模糊,瞪著圓溜溜的大眼一臉蒙圈加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他、他什麽意思?現在是夜晚,她又在人家的家中,她的處境好像很危險……她之前怎麽越來越對霧以澤放鬆警惕了。
“昨天的事,你看到了多少?”霧以澤死死摁住她的鎖骨一下位置,不讓她動彈分毫。
淩汐子被他壓著感覺要喘不過氣來了,“昨、昨天……昨天什麽事啊?”
“就是你……喝醉酒……醒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麽?”他眼一眯,逼問。
此時霧以澤的眼神實在是太恐怖,仿佛要把你生吞活剝一樣。她嚇得心肝都在顫。
“我……咳咳,我昨天什麽都……沒看到,所以……所以才想過來問你啊。”淩汐子越發覺得呼吸越來與困難,快喘不過氣了。“大、大哥,你能不能先……先放開我,我要死了……”
淩汐子不像是在說謊,霧以澤有一時的慌神,在聽到她求救的聲音時,才恍然發覺自己剛才差點殺了他。
他自己的身份很怕別人知道,淩汐子一懷疑昨晚的事,他以為她知道、看到了些什麽,所以才發生剛才的事。
“對、對不起。”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是我想太多了。”
淩汐子揉著胸前,才順下幾口氣,剛才她真的差點要死在他手裏了。
她不傻,似乎明白 一些霧以澤不想告知於她的事情,但是什麽事情,看他剛剛發狠的神情,她不敢猜也不敢知道了。
霧以澤身體微微僵著,不敢再看淩汐子,轉身走到沙發上坐著。
這是他家,他不請她坐,她也不好意思坐下,隻好在原地幹站著,氣氛就這麽尷尬寂靜……
“你就想這麽幹站著嗎?過來坐下。”剛剛真的嚇到她了,霧以澤有些自責。
淩汐子連忙擺擺手,“不、不用了……”
“呃?”尾音拖長,霧以澤冷冷地拋過來一個眼刀子,淩汐子嚇得立馬乖乖跑過去坐好。
“對於昨晚的事,你有什麽想問的嗎?”此時的霧以澤一臉人畜無害,可淩汐子怎麽看還是忘不了剛才他發狠的眼神。
“不不不,我、我沒什麽想問的了。”她擺擺手,“昨天的事根本就一點懷疑的點都沒有嘛,霧醫生不必放在心上。”
“那你……今天過來不是為了問昨天的事?你剛剛在電話裏跟我說的。”霧以澤一臉微笑。
“這……我什麽時候說的?哈哈哈,你絕對是聽錯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臉頰有點疼。
“既然不是,那你今天過來找我幹什麽?還是晚上過來找我……”
“沒事就不能過來找你嗎?嗬嗬嗬,我們也好歹認識三個月了,過來跟你談星星談月亮到談人生哲學,應該是可以的吧?”淩汐子現在簡直不敢看他,霧以澤坐在她左邊,可她說話的時候眼對正前方,對著黑屏的電視笑嗬嗬地說著。
“……”霧以澤慢慢靠近她,淩汐子雖然沒有看她,但那股越來越靠近的古龍香水味道,慢慢沁入她鼻神經,竟是出奇地好聞。
“你不用這麽害怕我,我不會傷害你。”霧以澤在她耳邊輕語,吐氣如蘭間騷得她耳朵癢癢的。
淩汐子嚇一跳,身體往右邊倒去,瞪著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他,竟鬼使神差地問道:“為什麽?”
他似在沉思,“因為你沒有被殺的價值。”
“霧!以!澤!”
“昨天的事並沒有什麽奇怪的,也沒有發生什麽詭異的事情。我昨天是打車送你回家的,那時是淩晨一點,你家管家的阿姨睡著了,我按門鈴很久都沒人過來開門,所以我就爬牆把你背過去了。”霧以澤忽然解釋昨天的事,“你也知道,你家的牆不是很高……”
淩汐子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眼前這位冷漠又性格又一向嚴謹的男人會為了她而爬牆……她似乎能想象到霧以澤飛簷走壁的飄逸的身影。
“所以,方姨之所以不知道我回家,那是因為她睡著了?”淩汐子還是有些不信。方姨跟了她三年,可從來沒有在看門時睡著過。可是,隨著方姨歲數的遞增,晚上熬不住而睡著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你不相信嗎?昨天你睡得像豬一樣,又喝得醉死,全部體重架在我身上,又吐了我一聲,我還沒……”
“停!別說了,我相信你。”為了阻止霧以澤繼續數落自己醉後的失態,淩汐子立即選擇相信霧以澤。
霧以澤靠著後腦勺,看著她微微地笑了。
既然問清了事情,達到今天來找他的目的,淩汐子起身想離開。
“霧醫生,既然沒什麽事,那、那我先回去了。”淩汐子拾起包包,來到門口像突然想起什麽,停下腳步,轉頭想問霧以澤,可她支吾吾的,有些不好意思。
“那、那個,霧醫生,我昨晚喝醉……有沒有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或……發了什麽不該……發的酒瘋?”淩汐子扯著嘴角問道。
“這個……”霧以澤歪頭一想,想起她昨天喝醉酒後的儀態。
“來來、來,我們再來一杯……喝呀,你怎麽不喝呢……呃……”淩汐子抱著空酒瓶,硬是拉著霧以澤一起醉生夢死。
不得不說,喝醉酒的淩汐子跟平時的反差太大了,簡直是讓她刮目相看!
霧以澤勉強扶穩她搖搖晃晃的身體,想抱起她往停車處走,結果她不依,拳頭頻頻往他胸膛伺候。
“說,是不是你罵我的?還是……是不是你雇水軍來黑我的?你說啊!”喊著喊著她竟然抽噎起來,“為什麽,你們為什麽要罵我呢……我明明……什麽都沒做,我隻是被……被人……用擔架……抬出去而已,你們怎麽就不放過我呢?罵、罵我也就算了,方……反正我已經被你們罵習慣了,可是……可是你們怎麽能罵我家人特別是我媽媽呢?她……又沒得罪你們……嚶嚶嚶……”淩汐子說到最後竟然嚎啕大哭起來,聲音在人群漸漸退散寂靜的夜裏異常突兀。
燒烤店老板聞聲過來詢問,霧以澤隻好以她想到傷心事哭了作為解釋,可她也確實是想到傷心事而哭的。
霧以澤低頭看著還在他懷裏撒潑的淩汐子,隻是她撒累了,整個人就軟綿綿地躺在他懷裏,閉眼沉睡。
“對不起……擔架事件都是因我而起……”霧以澤撥開她額前的秀發,輕聲道。
就算她醉了可能聽不到這份歉意,但他還是會說出來。
之前看到網友的那麽惡意評論,他以為網友們語言中的傷害隻是傷到淩汐子而已,萬沒想到她至於這麽痛苦,不是別人對她的傷害,而是對她媽媽的傷害。
那一刻,霧以澤明白,有些人的選擇並不是由你來做決定的,有時候你擅自替別人做了決定,來的傷害往往是最沒有防備力的那一方。
思緒倒回來,霧以澤嘴角唇線輕勾,看著淩汐子,他這次的笑容很清澈,沒有帶著似笑非笑,沒有帶著諷笑也沒有帶著不懷好意的笑,而是那種淩汐子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對她展開這麽舒心溫暖人心的笑容。
“沒有,你昨晚很乖,沒有發酒瘋也沒有說話。”他笑容和煦,“要不然我怎麽能把你送回家?”
一時間,淩汐子愣了神,竟開始慢慢淡忘剛才他對她發狠的種種。
“那就好,那、那我先回去了。”淩汐子局促地轉身,打開房門慌慌張張地跑出去。
這這,霧以澤的笑容簡直有毒啊!他就那麽輕勾嘴角,就那麽雲淡的笑容,竟能讓她心生暖意,那股暖意就如寒冬裏的陽光,冰凍的心被他這麽一照,瞬間融化了。
最主要還是,她竟然感到臉紅心跳,還跳的飛快。
“你就這麽回去?”霧以澤在後麵喊著。
“是的,霧醫生不用擔心我,我會自己回去的。”淩汐子的尾音消失在樓道裏。
其實霧以澤想說的是,這麽晚了,沒有會麵證她會被門口武警攔住,不讓出去的,然而她上來是他打電話的,根本沒有會麵證,會麵證還在他這兒……
不到半個小時,淩汐子一臉灰敗地折回,再次摁響霧以澤的門鈴。
從攝像頭裏看,淩汐子耷拉著雙肩,頭發略顯淩亂,眼神無比幽怨地看向攝像頭,苦著小臉說道:“霧以澤,你門口的那些武警到底是不是人啊!為什麽、為什麽我每次都被他們……”
“叮”一聲,霧以澤打開門,一臉憋笑地看著她滑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