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溟鈴在她的身體裏
看淩汐子的表情,不像是因為怕自己想起這些傷心事兒,繼而佯裝忘記,在演而已。
她奔潰、迷茫的樣子真的像是真的。
安子眸色一緊,不再說什麽,緊緊地握住淩汐子的手,“姐,你怎麽會突然忘記這些了呢?”
這些記憶對淩汐子來說,是多麽的重要,怎麽可能說忘就忘呢?
難道是她因為霧以澤始亂終棄,傷心悲痛之餘,不想那些自己讓自己更加悲痛,所以就選擇性地忘記了?
可是,那段記憶對淩汐子來說,是多麽的美好甜蜜,怎麽可能說忘記就忘記呢?
淩汐子抱著頭,臉上還噙著未幹的淚水,雙眼迷茫。
“我也不知道……”她眼神迷離,似乎在回憶,“可是你說的這些我都不知道,腦中根本就沒有一丁點與這個相關的記憶。”
安子更加疑惑了。
“安子,看我這個情況,會不會是我在皇都酒店被燒的那次燒壞了腦子,傷勢雖然好了,但留下了後遺症,丟失了一部分的記憶,再也想不起來了?”淩汐子猜測。
安子眼睛一眯,“這個……有可能。”
不行,她不能再想了,感覺用腦過度,腦袋就昏昏沉沉地疼著。
窗子口的小攝像頭彼時緩緩移動,最後離開了窗口。
“姐,你怎麽了?怎麽抱著頭?頭疼嗎?”安子很是擔心。
“嗯,我越想頭就越疼……”
“你腦中根本就沒有這些記憶,你還拚命的想,用腦過度,頭怎麽會不痛呢?”安子拉下她的手,“好了,別想了。中午拍戲休息的時候,我帶你去看看醫生吧。”
淩汐子點點頭。
銘記茶坊。
“霧以澤,你到底是怎麽想的?”餘文軒坐在榻上,盤坐著雙腿,質問道。
許是被氣的,又沒有辦法發泄怒氣,隻好端起茶幾上的茶杯仰頭喝了一口。
霧以澤神情淡然,正在用茶水一遍又一遍地洗著餐具,可雙目無神,思緒都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我說霧以澤!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餘文軒這次提高了聲音的分貝。
小小茶杯被他打翻,裏麵的茶水順著茶盤上的溝痕流了進去,最後隻留下上麵一點點濕潤。
霧以澤衣袖處被弄濕,才猛然驚醒過來。
抬眼看去,餘文軒正直勾勾地看著他。
有一絲的尷尬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過,霧以澤給茶杯中倒了茶,仰頭喝了下去,佯裝鎮定問道:“你剛才跟我說什麽?”
餘文軒感覺自己可以選擇就地死亡了。
“我是說,你跟淩汐子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們前幾天不是好好的嗎?怎麽又因為《淑妃傳》投資的事情把關係鬧僵成了這個樣子?”餘文軒耐心地問著。
“我……”
“你倒是快說啊!看起來,看你平時這般穩重的,始亂終棄、背叛的事情不像是你做的事情啊!”
“我並沒有對她始亂終棄。”
“不是?那是什麽?”餘文軒一臉鄙夷,“前段時間又是誰,整天都笑眯眯的,就連每個你最討厭的早晨你都能歡快地起床。想當初你你們兩個啊,虐死單身狗,膽敢在我麵前撒狗糧……”
“她看到了我的原形。”
餘文軒沒反應過來,還繼續說著,“你們的狗糧啊,吃得我……等等!”
他猛地一回頭,緊緊抓住霧以澤的手,一臉震驚:“你說什麽?!”
“你已經聽到了。”
“霧以澤!”餘文軒吼一聲,後感覺鄰座的食客回頭瞪他一眼,就放低了聲音。
“這話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給我如實招來!什麽叫原形給淩汐子看到了,在這個世界裏,沒有誰的能量能夠大過你,你自己不把原形顯露出來,誰能夠把你的原形給逼出來?這不是笑話嗎這?你你原形我都沒看過呢……”
“我所言真實,並無虛假。”霧以澤滿目愁容,冷冷地突出這句話。
餘文軒原本還想說點什麽的,但在這裏,他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
“澤,你怎麽……”餘文軒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霧以澤的原形,在這個世界裏,這個空間裏,除了自己,誰都沒有看到過。
就連餘文軒這個跟他這般親密的人都沒有看見過。
霧以澤曾經跟他說過,因為他的原形非常龐大,就算是你的這個跟我非常親密的人,如果看到了他的原形,隻會害怕和驚恐。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的原形是不會讓凡人看到,如果看到,恐怕也是這一輩子永遠都抹不去的恐怖記憶了。
“你不是跟我說過,你的原形人類是看不到的嗎?這跟你跟淩汐子不和有什麽關係嗎?你今天就給我好好說清楚。”餘文軒覺得自己真的對霧以澤操碎了心啊,特別是在愛情方麵。
霧以澤有些為難,似乎不想說,但又招架不住餘文軒的盤問,隻好一五一十地說了。
“事情是這樣的……”
半個小時後。
“咚”的一聲,餘文軒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剛好走過的服務生聽到聲音,立即趕過來扶起他,“先生,您沒事兒吧?”
“沒事兒,沒事兒,一點事兒都沒有……隻是我的腿有點軟,沒事了,你先去忙自己的吧。”餘文軒擺手拒絕,服務生也就離開了。
“你說什麽?淩汐子已經看過你的原形,並感到非常得恐懼,不管你怎麽勸都勸不聽?”餘文軒驚呼。
霧以澤點頭。
“那這樣真的挺難辦的,畢竟凡是凡人看到這麽大的怪物,都會嚇死的。淩汐子沒有被嚇死已經是萬幸了。”
“你就別說風涼話了!我那不是為了讓敖逸放鬆警惕,好被我抓住,讓他好好待在我的身體,再也不能出來。”
“可是,你這個賭也太大了,你就沒有想到,要是淩汐子知道你的身份,還看到你的原形,她還會像以前那樣對你一往情深嗎?”
“我當時倒在地上確實想過,但我也沒有辦法!敖逸殺死了蘇生,又想要林穗的魂,我要是再不阻止他,等他收集的魂魄越多,功力就越深,到時候很有可能徹底脫離我,在外麵興風作浪,而我卻完全感覺不到他的氣息。”
“不是吧?你不是說他是你的分身嗎?”餘文軒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我並沒有告訴你……”說此,霧以澤的神情變得愈加凝重。
“沒有告訴我什麽?”
“敖逸確實是我的分身,而他這個分身就是屬於‘情欲'。”
“情欲?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情欲代表私欲的感情,也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愛情。愛情對凡人來說,是一件很平淡的事情,但對要求清心寡欲的神仙來說,卻是一件非常奢侈又控製的事情。”
“啥?啥意思?你是說,神仙不讓談戀愛?”
“並不是。是不能跟與自己不同類的物種談戀愛。”
“那不是好了嗎?跟神仙談不是很好嗎?可以長長久久地生活下去,看遍天下所有的山河和美景,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那不是很好嗎?”
“軒,你還是想得太簡單了。不用說我們的這些神仙,就說說你們吧。活的歲數最大的不過百年,可在這個百年裏,相識、相知、相愛、結婚生子、生活、生活中的吵架,吵架過後不久就是垂暮年紀,最後就離開了這個世界。而這短短的百年裏,時間稍縱即逝,卻經曆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苦痛。到最後,不管你與她是多麽相愛的,在抵抗不了自然規律的情況是,是分別。”
霧以澤說的這些,是人世間最常見的常態。
“可是,澤,你不是凡人,或許不懂。在這個百年,對你來說是非常短的時間裏,在曆盡世間所有苦痛和歡喜的時候,嚐試到每一個酸甜苦辣,都是極致的,這才是真真正正的人生。”
霧以澤低下眉眼,看了看手中的茶杯,道:“所以這就是凡人和神仙的生活之道。凡人的壽命短,但嚐試到的每一種人生感受都是極致的。而神仙的命雖然長,但每天的生活都是平淡無趣的,這也是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神仙偷偷下凡與凡人相愛的。”
“原來如此!難怪七仙女跟董永相愛了之後,七仙女就再也不回來了!我們中國可是有流傳很多這樣類似的神話故事呢,都是歌頌愛情的。”餘文軒頓了頓,“隻是這跟你說的敖逸有啥關係?”
“敖逸就是你們所說的,愛情的分身。如果我對淩汐子的感情越來越深,這無疑就是給他添加了能量,繼而壯大他的力量,久而久之,就能脫離我的身體,跑了出來。”霧以澤緩緩道。
餘文軒呼吸一滯,“那這樣說,如果你越喜歡淩汐子,就代表敖逸這個分身就越發強大,強大到最後脫離你身體,出來陷害你們嗎?既然是相對關係,那不是代表,為了不讓敖逸有機可趁,你對淩汐子的感情是不是永遠都要壓抑著?”
這就是霧以澤屢次拒絕淩汐子的原因嗎?
這也是在保護她啊!
要說誰人最愛淩汐子,那也屬霧以澤了吧。
這種默默付出的,又不想讓對方知道,還被對方誤解感情,霧以澤能為淩汐子一直忍耐下去,真的是……
苦了他呀。
他們是不同種類、不同空間、不同世界、不同生活習俗的人,能不能在一起,怎麽在一起,真的是世界十大謎題之一了。
霧以澤的話,餘文軒算是大概明白了。
“澤,我知道愛她愛的很苦,可我隻想讓你知道,這種感情道路是非常坎坷的,你一定要做好準備。有可能你的付出,直到淩汐子百年後死去,她都不知道的……”
霧以澤點頭。
隻要她是平安健康的,隻要能看著她每天開開心心,哈哈大笑的,就算讓他再等她百年之後死去,他也願意等。
“我願意等她,更願意這樣守護她。”霧以澤鄭重道。
餘文軒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好友真的是活得越來越像人了。
“她的體內有溟鈴,百年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在我守護她平安的日子裏,我願意等她逝去,再拿溟鈴也無所謂了……”
“咚”的一聲,餘文軒再次從椅子上摔在了地上。
他驚恐萬分,又驚喜萬分,又詫異萬分:“你說什麽?溟鈴在淩汐子的身體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