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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衣不解帶的照顧她

  竟然是霍啟晨!


  “是你?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宋翊憤怒質問,不知道躲在暗處的他究竟看到聽到了多少?


  旋即,又因害怕他會為難顧輕輕,語氣有些垂喪,“霍啟晨,雖然是我惹她哭了,但她也拒絕了我,所以…希望你不要去為難她!”


  聞言,不知怎的他懸起的心竟放鬆了些…


  其實今天他也是突發奇想得來接她回別墅,不料卻在停車場撞到他們於是他趕忙折返暗處,等了又等,就見到顧輕輕哭著跑上車,想必是傷心透了,是以經過他車旁之際都沒發現。


  被忽略的感覺讓他很是不痛快,但他也清楚,若此時去詢問她不是理智的決定。


  霍啟晨單手抄在西裝褲口袋裏,頎長的身形佇立的黑幕中,身上散發出壓迫性的氣息,直逼向宋翊,“她…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


  “是,再沒有什麽比她更重要的了!”宋翊麵對他的逼近,紋絲不動,眼下他已不是幾年前的宋翊,霍啟晨對他來講不具任何威脅性。


  “哦。”霍啟晨玩味得拖長音,“太重要的東西若是得不到,恐怕心境很悲涼吧?!”


  “那也比某些人霸占著卻不重視要強!”宋翊張口反擊回去,“不過…這倒是給我添了幾分勝算!”


  霍啟晨麵容依然沉著,胸中怒氣卻更甚了些,他竭力得隱忍開口,“如果她愛上我了呢?我相信我們日後定會相處得很愉快!”


  說這話,完全是為了扳回麵子,他毫無把握,相反他倒是清楚,顧輕輕不可能一輩子都這樣呆在他的身邊,何況他從來沒考慮過,除了錢以外,還能給她什麽?

  宋翊並未如他預料中得發火,反是冷笑兩聲,淡淡諷道,“你如果了解她,就該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會愛上你!霍總裁是何等身份,何等家世,輕輕是再聰明不過的人,你認為她會傻到去做麻雀變鳳凰的白日夢?”


  感受到霍啟晨的氣勢弱了些,他趁勝追擊接著道,“退一萬步講,即使你先愛上她,她也不一定會相信!攤開來講,霍太太那頂頭銜對她來說,還不如你契約上給她的優渥待遇更有安全感些!”


  霍啟晨窒了窒,一時之間,竟找不出話來反駁,隻能任憑宋翊肆意冷嘲,“你上次說過,我們不過是一類人,我完全同意,即便你愛,也是愛得的自私,愛她給你的恬靜生活,而我太愛,所以愛得霸道,愛得要她沒有自我,說來說去,我們都愛得懦弱,誰也配不上她,但我可以為她改變,你又能嗎?”


  宋翊話鋒一轉,語氣陡然輕蔑起來,“想想你有點風吹草動便會弄得人盡皆知,假如日後你初戀醒了,你真能偉大到舍棄初戀跟輕輕在一起一輩子?所以我跟本不會把你當成情敵,將來輕輕可能嫁給任何一個愛她、給她幸福的人,但那人絕對不會是你,因為你除了錢之外給不了她其他東西!”


  宋翊說完走了,留下霍啟晨一個人鬱結在胸,吐不出來的憤懣讓他幾近抓狂,任何時候都沉著冷靜的他,此時卻想狂奔一陣,痛痛快快地發泄。


  這段時間真的是過頭了,顧輕輕是他買來的假妻子,他怎麽能依賴她,過著類似夫妻的生活?


  甚至於流連忘返,更讓他難過的是,她並不是真心的,就如宋翊說的,她從來都沒有愛過他,也不會愛他!


  真是諷刺,這都是他以前所希望的,現在卻亂了,再一次地,他對自己的事情無法把握,他痛恨死了這種束手無措的張惶!

  夜晚

  東郊別墅

  臥室裏的窗戶是大開的,白紗簾子被西風吹得鼓蓬蓬的,估計是霍啟晨走的時候隻拉了窗簾卻忘了關窗。


  顧輕輕走到窗台前,要關上窗戶,拉開簾子,隻見天上一輪淺黃色的月亮冒了頭,微弱的光華,柔柔地浮在雲層間隙中。


  已經立冬了,這個城市仍是可以穿短裙薄衫,遍地青綠,她突然想念起S市入冬的初寒,想起了她和宋翊曾經那段美好的日子,記得那時梧桐樹的葉子快落光了,金黃色的葉子滿街飛舞飄零,添了厚實的冬衣,夜晚她和宋翊並行在寂靜的街道上,踩過幹枯的葉子,‘咵哧、咵哧!’的響,零落的店鋪三三兩兩地拉下了卷葉門,入夜的小城總是有些清冷,而她心裏卻是暖融融的,仔細回憶起來,竟是那樣的寧靜祥和。


  這一刻她突然很想回家看看,她掰著手指暗暗數了數,快了,快了!

  她拿過床上的手袋,翻出深褐色的錢夾,裏層那張照片是徐陽用傻瓜相機拍的,比起數碼相機拍出的相質,這張揣了六年的照片有些模糊,甚至還布滿了小白點,有了些年歲的味道。


  照片的背景是一棵活了幾百年的古樹,蒼翠挺拔,宋翊攬著她的肩,兩人都沉著臉,那時候剛吵架呢。


  顧輕輕看著當初孩子氣的模樣,不由得輕笑,青蔥年華,總是來去匆匆。


  底片丟了,能保留的,也就這點兒回憶了。


  把照片放回錢夾子裏,抬頭便看到霍啟晨走了進來,臉色有些陰沉,也不看她,便開始脫外套,她走上前接過他的衣服,問,“誰惹你了?臉這麽臭?”


  霍啟晨不答,逕直走向浴室,她忙上前說,“我去給你放水,你先坐會吧!”


  他冷漠得瞥她一眼,繞過她,進浴室鎖了門。


  顧輕輕莫名其妙得坐回床沿,不明白又是誰惹到他了?

  但她實在沒精力去管他喜怒無常的性子,宋翊跟她說的話還言猶在耳,說不動心是假的,但又知道不能動心,她煩亂得很,這時他要耍性子隻好隨他去了。


  牆上的時鍾走了一圈兒半,當她以為他被溺死在浴池的時候,就見他裹了條浴巾出來。


  顧輕輕忙拿了浴袍給他從背後披上,又繞到前麵係好帶子,侍候周到如同帝王般。


  “你是休息,還是要工作?”她仰頭非常‘專業’的問。


  這段日子以來顧輕輕一直親力親為的照顧他,當然這自然不會是她發自本意的,是保姆春姨前陣子家裏有急事要離開一段時間,所以照顧他起居的擔子就落在了她的頭上…


  霍啟晨沒答她,用兩指捏緊她的下頦,深深得看進那雙水融融的眼眸,讓他沮喪的是,裏麵除了疑惑,沒有其他的情緒,尤其是相關感情的,更是半點兒也沒有!

  他緩緩開口,“如果有一天芊芊醒了,我們分開了,而這些年你呆在我身邊的這年時光是不是沒有什麽可令你留戀的?”


  顧輕輕望向他,他的表情不是若往常般得警告,是很認真的在問她,垂下睫毛,她也認真回答,“不是沒留戀的,隻是…這世上誰的留戀又是重要的?對你來講,留戀與不留戀並無差別,我想我不會去留戀別人棄之如敝屐的回憶!”


  這是她第一次沒有違心的去逢迎,她知道他也隻是要個答案罷了。


  霍啟晨淡淡一笑,鬆開她的下巴,“你還真是聰明,隻不過原先對我百依百順的顧輕輕,現在則是連敷衍都不願意了。”


  “你要我敷衍也不是不行。”她眼皮都未抬,今天實在不想應付他。


  霍啟晨冷嗤一聲,“看來你是真的連敷衍都懶得做了,你是想著芊芊趕緊醒來,然後你就不用在我麵前再惺惺作態了是吧?”


  顧輕輕抬眸,眼鼓鼓得望著他,“你覺得這樣說能傷到我,能讓你開心,能讓你覺得我一文不值,那你就盡管說吧,我聽著便是。”


  霍啟晨瞪著她半晌,反拉著她的手拖她的床上,旋身壓在身下,冷笑,“誰說我要傷你?誰說你一文不值?不是有人一直把你當手心裏的寶嗎?”


  他陰陽怪氣的說完後倏然低頭吻住了她的唇,牙齒用力咬著她的唇瓣,手探向她的襟扣,壓抑的火氣使得力道重了些,尖利的指甲劃得嫩滑的肌膚,她吃痛得悶哼一聲,使勁推開他,衝他吼,“今天誰惹著你了?要遷怒也夠了吧?你別忘了我是個人,我也是有情緒的!”


  霍啟晨雙肘撐在床上,怔愕的看著雙頰氣得鼓起的她,低沉道,“我當然知道你情緒不好,不過隻要我說現在放你離開,你的情緒馬上會好得對我千恩萬謝!”


  “你要放了我,若不走,還等你來趕我?”顧輕輕反問回去。


  霍啟晨突然覺得她現在的樣子,比起原來那個逆來順受的樣子可愛多了,沉悶的心情登時好了些,坐起身把她拉到腿上,“你不想走,誰也不會趕你!”


  “那可不一定!”


  顧輕輕轉頭看向窗外,“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你有你的生活,而我隻希望日後能回S市,清清靜靜的過日子。”


  她說著,不知怎麽竟惆悵起來,在一起相處四年了,一旦分開,就不會再有機會見麵了吧?!


  霍啟晨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心緒,雙臂環住她,吻著她耳側的發絲,低聲道,“你回房間睡吧,我累了。”


  半夜

  月光透過窗紗,給地板鋪上一層薄薄的銀灰,霍啟晨睜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麽,然後起身下床踱到窗邊,點了支香煙。


  回S市清清靜靜的過日子?

  也好!


  除了錢,他給不了她什麽,不是嗎?

  不是不遺憾,他能想像得到她離開後,他的生活又會變得單調,但那還不足以讓他冒險到犧牲名譽,愛情他給不了,除非她心甘情願的繼續陪他,但又能陪多久?


  待淩芊芊醒來之日,就是他們兩個分道揚鑣之時…


  這一刻,霍啟晨有些煩躁的將手中的煙熄滅,隻覺胸口好似正被一塊石頭壓著…


  況且他與她都是理智的,這道感情的鴻溝,誰也踏不過去。


  片刻,他朝顧輕輕的房間走去,動作極輕,遂彎腰湊近她的鼻息,淺淺吻了下她的唇,“即便分開,我也不會忘記你,不會忘記你給我的快樂,不會忘記你貼心的陪伴,不會忘記你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次日

  霍啟晨沒留在東郊吃早餐,而後將近一個月,他都沒到過東郊別墅。


  是在生她的氣?


  真是個陰晴不定的家夥!


  其間,顧輕輕因她的舅媽生了重病心急如焚,打電話向霍啟晨‘告假’後便匆匆回了家鄉。


  再回S市,顧輕輕並無歸宿感,房子借給了別人,舅舅住在鄉下,不得已隻能到酒店開房,這樣的回歸故裏還真是淒涼,但容不得她悲春傷秋…


  市醫院裏,許久不見的陳建明愈漸蒼老,鬢發染霜,瘦削得不成人形。


  顧輕輕鼻子一酸,眼睛看向舅舅的一雙磨得破皮的手,頓時又氣上心頭,問,“你還在工地上做事?”


  陳建明的眼神眼爍了幾下,見她頗有幾分不依不饒的倔強,語氣苦澀道,“這身體還能做點事,我就想…”


  “我給你的錢,你是不是都沒用?”


  見他沉默不語,顧輕輕語氣很是不悅,“老早不都說了,那錢給你了就是你的,我不會要回來的!”


  “你給的錢你舅舅的錢他如今都用來給我看病了。”躺在床上的蘇秋霞虛弱的說。


  顧輕輕又是感動,又氣不過,抹了抹眼淚,又嚷,“舅媽你怎麽就不懂得個愛惜自己的身體呢?你不就是因為操勞才攤上這病的嗎?”


  “輕輕,舅媽很謝謝你還把我當成你舅媽,不過更讓我欣慰的是你舅舅居然會把你給他的錢拿來給我看病,我也就是打電話跟你講一聲,沒想到你大老遠還跑回來!”


  “舅媽即便跟我舅舅離了婚,在我心裏你依舊是我舅媽,如至於醫藥費的事你就別擔心了,有我呢。”


  顧輕輕頓了頓,繼而對陳建明說,“我在酒店裏多開了一個房間,您這麽大年紀,就別去跟親戚家的小孩擠了。”


  陳建明本來還要說什麽,但又清楚外甥女的性子,便也不再推辭。


  連著幾日顧輕輕都衣不解帶得守在病床前,跟陳建明輪流照顧蘇秋霞,在醫院裏跑上跑下地繳費,拿化驗單,盡心盡力,隻希望能多為長輩做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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