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有種一逃了之的念頭
霍晨希眉頭一皺,對忙著與獸皮小/姐周旋的席城使了個眼色,他立馬站起身解釋,“不好意思啊嫂子,他醉了我送他回去!”
“我沒醉!我清醒著呢!”上官毅踉蹌站起身指著簡輕歡說,“喝,我們接著喝!”
席城一把拽住他,低聲訓斥,“喝什麽喝?跟一個女人拚酒醉成這樣,還不夠丟臉是不?”
“你懂什麽?”他雙目一瞪,“等我把她灌醉了,她就會說出嫁給晨希的目的!”
簡輕歡愣了愣,心裏頓悟:原來如此…
席城無語的揉了揉額頭,上官毅還真不是一般的丟臉!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把他送回家?”霍晨希麵色不悅道,席城趕緊扶起上官毅,把他往外拖去。
“放開我,讓我說…我一定要阻止晨希娶這個女人,我一定不能讓他重蹈我的覆轍!”
他仍然不死心的咆哮,簡輕歡盯著他厭惡的雙眸,驀然喊了聲,“等下。”
頓時包廂裏安靜了下來,所有的視線都睨向她,不知她想要幹什麽。
她緩緩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上官毅麵前,然後用堅定的語氣直言不諱,“我以為晨希是一個不畏世俗的男人,所以他的朋友們也是一樣,不過現在看來並非如此,站在世俗的角度上,原來你不過如此!”
霍晨希震驚的盯著簡輕歡,完全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即使是背影,他也仿佛看到了她眼中的倔強。
“我第一次和霍晨希見麵的時候並不清楚他有多少財產,也不知道他是做什麽的,所以我沒有你想象中的什麽目的,現在沒有,將來更不會有!”
簡輕歡說完了她想說的話然後轉身奔出了包廂,拉開門的瞬間,她回頭再次強調,“別把我想的那麽齷/齪,我其實一點也不稀罕霍家的財產和地位!”
見狀霍晨希起身追了出去,出了玫瑰坊的大門他拉住她,“別生氣,他就是那樣,沒惡意的!”
簡輕歡回過頭,鼻孔氣的直哼哼,可又沒有理由對霍晨希發火,畢竟也不是他的錯。
“能不能拜托你以後交朋友的品位提高一點?如果愣是交到了差勁的朋友,也別讓我來見行不行?”
他‘噗嗤’一笑,“你還不了解上官毅,他其實是一個很講義氣的朋友,和你一樣。”
和她一樣?
她沒好氣的反駁,“我和他才不一樣,有錢就了不起麽?有錢就可以隨便侮辱人?”
“不是侮辱,就是因為太重義氣所以才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方式欠佳而已。”
她沒有接話,霍晨希以為她是理解了,欣慰的鬆了口氣。
“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麽被老婆打了…”
“為什麽?”他挑眉。
“因為他活該!像他這種自以為是的男人就該打,打死了活該,打不死接著打!”
“……”霍晨希沒來由的一陣毛骨悚然。
“我送你回家吧。”他決定不再替上官毅解釋,日久總會見人心。
“嗯。”她點頭。
車子在冷風凜然的夜晚不疾不徐的行駛著,沿途的風景千篇一律,簡輕歡覺得無聊,就隨意的拉開話匣子,“今晚你哥們說你是個專情的男人。”
“別聽他胡說。”霍晨希專注的開車,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
“他沒胡說…如果你不是因為專情,又怎會娶我?”
為了一個女人娶另一個女人,合理的解釋是為了遺忘,事實上卻是為了守護心中的那個人,那份愛!
猛一個急刹車,霍晨希調轉了車頭,他英俊的臉龐還是那麽英俊,隻是突然間變得有些冷。
“恩?怎麽換方向了?你不是要送我回家麽?”
“陪我去喝酒。”他嗓音有些沙啞。
“怎麽了?心情又不好了?”他說過,他和她一樣,隻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才喝酒。
沒有回答是或不是,隻是整個人看上去都很僵硬。
“霍總,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再喝嗎?”簡輕歡沒好氣的質問,他又不是不知道她今晚被那個上官毅灌了多少酒!
“你不用喝,看我喝就行了。”
“……”
車子停在了一家很有新潮感的酒吧。
霍晨希停好車,徑直向裏走,簡輕歡雖然不是很情願,出於人道主義還是跟了進去。
酒吧這種地方龍蛇混雜,曖昧荒淫和夜總會大同小異,稍微明顯的差別,就是去那裏的人更具有身價。
再次看到那些荒唐尋歡的男男女女,簡輕歡覺得很厭倦,或許過了今晚他們根本就不記得和自己曖昧過的對象長什麽模樣,她不喜歡這樣的放縱!
“你稍微喝點就回去吧,我得趕在十一點回家!”簡輕歡拽了拽他精致的西裝下擺,她希望他心情不好隻是短暫的,這樣他就不會發展到醉生夢死的程度。
霍晨希不理睬她,沉默的坐在暗處,要了兩瓶82年的拉菲,自飲自酌。
“你心情不好是因為我提到了你愛的那個人是嗎?”
“我真的很好奇既然你這麽愛她,為什麽你們沒有在一起?是有什麽誤會嗎?”
“你就跟我說說吧,我保證會幫你保密的!”
“霍晨希,你別隻顧著喝酒不說話,這樣很容易醉的!”
簡輕歡自言自語念叨了半天,他卻一句也沒回答,按說她該識趣的結束念叨,奈何她管不住自己的嘴。
“你能不能別裝深沉?我不覺得你這樣有什麽魅力。”
霍晨希放下酒杯,犀利的眼神射向她,剛要開口,簡輕歡立馬打斷他,“好吧,好吧,你繼續保持沉默吧,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了…”
“我想說什麽?”他語氣玩味。
“你不就想讓我閉嘴嗎?我看臉色看了二十幾年,什麽看不出來。”
論起察言觀色,她自認為‘眼’技精湛,所向披靡!
“你知道就好。”
簡輕歡被他一句話噎得無語至極,有必要這麽直接嗎?
況且不用她喝酒,也不讓她說話,她是行屍走肉?
“我覺得比起讓我閉嘴,還不如讓我在你眼前消失會更好。”
“不行!”霍晨希手臂一伸,圈住她的脖子,醉醺醺道,“你要是回去了,我出事怎麽辦?”
被他禁錮的脖子幾乎要不能呼吸,簡輕歡用力掙紮了一下,不可思議的低吼,“出事?你一個大男人能出什麽事?難道還怕被女人吃了不成?”
“你說的對,就怕被女人吃了!”他指了指自己,自戀道,“你不覺得像我這樣的男人,坐在這裏很危險嗎?你如果一走,肯定會有居心不良的女人靠近我,到時候…到時候…”
“到時候怎樣?”麵對越來越微弱的聲音,簡輕歡有些受不了的質問。
霍晨希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湊近一點,不情願的把頭移過去,他立馬俯耳說,“到時…我被她們給強了,怎麽辦?”
酒吧暗紅色的琉璃燈忽明忽暗的閃爍著,映照在霍晨希棱角分明的臉龐,簡輕歡真想說一句,“長的帥了不起嗎?”
作了個深呼吸,又吞了吞口水,她理性的改變了想說的話,“好吧,我繼續做你的擋箭牌。”
跟個心情不好又喝醉的人,真是沒必要較真,或者隻會對牛談琴…
霍晨希盯著空空的酒瓶,含糊不清的問,“沒…沒了,怎麽辦?”
“當然是送你回家,你還想怎麽辦?”
然後簡輕歡喊了一個服務員同她一起把喝醉的霍晨希拖起,在酒吧服務生的幫助下,勉強塞進了車後座,簡輕歡前兩年學過駕照,保持謹慎的速度,開到霍晨希的別墅應該不是問題。
一路戰戰兢兢,所幸的是平安到達了目的地,她一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把他拖進了臥室!
站在二樓寬敞的陽台邊,簡輕歡一邊喘氣,一邊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盯著遠處浩瀚的星空,很無語的反問自己,“我為什麽要陪一個瘋子折騰到半夜?”
“水,水…”臥室裏,霍晨希囈語的嚷著要喝水。
重重的歎口氣,簡輕歡下樓倒了杯白開水,然後重新折回床邊,撫他坐起身。
“清…輕歡,很晚了吧?你別回家了,睡…睡客房,隔壁…你住過的那間!”
時間早已經過了十一點,這個時候她注定是回不了自己家,也不是第一次借宿於這裏,所以,她本來就沒打算走!
“恩,我知道。”她支撐著他喝光杯裏的水,正要轉身之際,他突然一把拉住她,接著毫無預兆的把她抱在了懷裏!
“霍晨希,你又想幹什麽?放開我,快點放開我!”簡輕歡拚命的掙紮,卻怎麽也逃脫不出他的牽製,反而,她越是掙紮,他越是摟的緊。
“你不要走…讓我抱一下就好。”
驀然間,她愣住了,因為她清楚的聽出了他聲音裏的哽咽。
簡輕歡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他愛的那個人,因為無能為力,所以他內心深處特別的多愁善感!
而她也常常會因為書中的一句話,或電視劇裏的一個眼神,或偶爾聽到別人的故事,而感到憂傷和難過。
就像現在,明明霍晨希愛著誰不關她的事,可她卻心裏酸酸的,不是因為別的原因,隻是因為她同情所有不美好的結局。
簡輕歡很好奇,到底是一段怎樣的戀情會讓他思念至此,思念到在一個並不十分熟悉的女人麵前低聲下氣的懇請隻要一個短暫的擁抱就好?
“淩安潔,等待不苦,苦的是沒有希望的等待…”
聞言,她的心像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有一絲微微的痛。
簡輕歡真的有點同情他了,要絕望到何種程度他才會說出‘等待不苦,苦的是沒有希望的等待’這種讓局外人聽了都會心痛的話?
她抬起手腕,回抱住了霍晨希,他說她是一個講義氣的朋友,這種情況下,即使不是朋友,也該伸出援手。
“淩安潔…原來你愛的女人叫淩安潔…”
喃喃自語間,霍晨希已經昏睡,他不簡輕歡接下去說的任何話…
次日
夜晚
譚燁同霍晨希簽訂了自他上任以來第一份高額的合約,這新產品的開發數值高達一千萬!
霍晨希除了讓秘書將利潤的百分之十先匯入譚燁在海外的戶頭外,又慷慨的宴請了JM幾個高層在A市的‘燈紅酒綠’夜總會大肆尋歡作樂。
‘燈紅酒綠’是會員製的,聲稱‘玩樂皆名流,往來無窮丁!’
所謂‘窮丁’還真是給足了普通平民麵子,進去消費一把,比你往火坑裏‘扔錢’還要燒得快!
光是這樣說,大概會覺得空口無憑,舉個實例,A市曾經發生過一起入室搶劫殺人案,被害者就是‘燈紅酒綠’裏麵的一位小姐,搶匪剛搶了三千塊現金那小姐就大喊‘救命,有賊!’於是搶匪捂住她的嘴,捅了她幾刀,然後又從桌上匆忙得抓了一把首飾逃逸。
而那些首飾總共賣了兩萬塊錢,警察逮到他後,納悶的問,“你怎麽不搬走她床底下的小箱子?那裏麵可裝著一千萬呢!”
至於那冤死的小姐為什麽不把錢直接存入銀行,而是傻傻得放在床底下?
這是題外話,便不再去深究,但由此可知,‘燈紅酒綠’堪比天價的消費!
霍晨希預訂好一套仿造奧地利皇宮的房間,人到齊後,豔麗的老鴇像母雞帶小雞一樣,身後跟著一群形色各不同的美女,有清純的,美豔的,嫵媚的,可謂百花齊放…
眾人陸續點了合自己胃口的。
譚燁放眼望去掃了一眼,最後要了一個臉蛋看起來還留有幾分‘純真’的小姐,而霍晨希一向討厭小姐,這是眾所周知的,所以大家見他沒挑,倒也沒說什麽。
舉杯慶祝間,‘名流公子’們已是醺醺陶陶,紛紛江西裝脫下,襯衫敞開,攬著小姐摸捏,調笑。
霍晨希和譚燁卻把小姐都扔在一旁,心不在焉得談些無關緊要的‘公事’
其實談‘公事’隻是個名頭,畢竟兩人之間夾了個簡輕歡,一個是前男友,一個是現任丈夫,這種奇異的關係,導致這兩個大男人在暗中互比著耐性,誰也不肯向對方先露出色令智昏的一麵,這無關於愛,而是男人的臉麵!
男人,就是這種奇怪的動物!
到了下半夜,譚燁的幾個下屬開始攛掇譚燁唱歌助興,譚燁連連擺手,接著霍晨希帶的幾個下屬也跟著起哄,自作主張得讓小姐從排行榜上選了首通俗易唱的歌曲,然後把無線話筒塞到譚燁手中。
自家同事的麵子可以不給,但合作公司的麵子卻不好駁回去,幸運的是譚燁上學的時候也有事無事的會在寢室裏嚎他幾嗓子,唱首歌還難不倒他!
可當歌名顯示在大屏幕上,再熟悉不過的旋律響起時,譚燁愣住了,那是一首憂鬱而傷感的情歌,他很熟,熟得不看歌詞也能和上音律,然後將手中的話筒送到唇邊,像演練過千百遍似的,喉嚨裏自然而然地滾出的歌詞,“我說愛你不會變,你眼角濕成一片,暖流淌過醉人畫卷,朝星空外蔓延…”
低低的男聲,如一片秋葉從枝頭輕輕落下,帶著涼涼的微風,拂麵而過,而那其中又蘊含了幾多深情,幾多掙紮,扭成一股重力沉沉得壓向心頭,轉而又成利斧劈開時空的洪流,他內心深處的記憶不由跌落5年前…
眾人紛紛‘醉’在這歌聲裏,隻有霍晨希靜靜得聽著那份憂傷,像是從心底嘶吼出來的憂傷,也隻有他一個人看到了譚燁的眼裏隱約飄浮著一層淚光…
音樂的尾音漸漸消失,雷鳴般的掌聲響徹房間,譚燁笑容可掬得應付眾人的稱讚,仿佛他沒有唱過那首歌,仿佛這個房間從來都沒有過憂傷。
喧嘩又起,/小姐的嬌嗔聲,男人的調笑聲,杯壁的碰撞聲,譚燁悄然走出房間,沒人發現他身上的落寞。
安靜的露台上,他背靠著欄杆,晚風從身後吹過來,手機屏幕亮著藍光,上麵顯示著一串他從未撥過卻爛熟於心的號碼,大拇指按在撥出鍵上,久久沒有撳下去,就因為房間裏那個娶了她的男人,他永遠都沒辦法如從前那樣,毫不猶豫得將號碼撥出去,向她傾訴此刻他內心的憂傷…
譚燁的心裏在拔河,一邊告訴自己隻是以老朋友的身份跟她問聲好而已,一邊又在否定,隻是一首歌罷了,隻是想起了曾經那段往事,無關感情,你不是在想她,你沒有在想簡輕歡,你沒有想她!
大腦正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他的手機卻突然振動起來,‘蘇岩’兩個字覆蓋掉那串熟悉的號碼,他輕歎了口氣滑動手機。
“陽,你在哪兒?”
“‘燈紅酒綠’夜總會。”
“夜總會?那…那你有沒有叫小姐?”
“叫了,不過我沒有碰她。”
“陽,我…我現在想見你!”
他沉默了一會,“我…我喝醉了,改天吧!”
最後他終是拗不過蘇岩,還是把包廂號告訴了她。
當晚,譚燁把蘇岩帶回家了,他明白之前是自己衝動了,因為包廂號一說出口,他就後悔了。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的借口,然當他對上蘇岩那雙澄澈的眼睛之際,便無法啟口。
蘇岩答應跟他回家,按理說他應該是興奮的,然他此刻的內心卻恰恰相反,很忐忑不安,有種想一逃了之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