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生活瑣事
第45章 生活瑣事
殷正茂、張居正和胖子,對翰林院和現在朝廷里的事,很是好奇。高儀一坐下,他們就開始問東問西。
而王道秋見他們四個相談甚歡,自己插不上嘴,他就踱步去了廚房。
一進廚房王道秋就看見秋嫂在做菜,她的兩個大小子,一個在幫她燒火,一個在幫她搞衛生。而小丫頭三娘則抱著她那剛學會爬的弟弟,在那兒學著她娘親的樣,奶聲奶氣的做「媽媽」。
秋嫂聽見背後的腳步聲,回頭一看,見是王道秋,她忙笑著說道:「解元公,菜一會兒就得,我一見你們進院就下鍋炒了,一會兒就得。對了解元公,我看你們剛才還帶了個客人來,那位客人要在這兒吃晚飯嗎?」
「對呀,那客人是老殷他當年一起會試的好友,叫高儀,現在在翰林院里供職,今晚在咱這兒吃飯,以後可能還要住咱地兒。」
「什麼,那客人是翰林大老爺?不得了,不得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秋嫂你別怕,他人很隨和的。今天我們留他在這兒吃飯,我怕酒菜不夠,就想過來,讓您出去再買點。現在看你那麼忙,算了,我自己岀去一趟吧。」
「哎,不用不用,這種跑腿的粗活,哪能讓您解元公親自去啊!讓我家老大去吧,他腿腳利落,對這一片街面也熟,知道哪家的什麼菜好吃,哪家的什麼酒好。」
對王道秋說完這話,秋嫂就惡狠狠的對她大兒子說道:「老大,別燒火了,趕緊去跑腿,路上敢偷吃,小心你的皮。」
「哎」
一聽可以去跑腿買酒菜,李家老大高興了,至於偷吃嗎,不偷吃是不可能的,一輩子都不可能不偷吃的。
看著這個,個頭剛過自己腰的李家老大,滿臉期待一臉賤笑的站到自己面前,小小的人兒小小的心思,王道秋懂。畢竟偷吃這種事,他小時候也常干,算是一種童年的歡樂時光吧!所以他也不介意,小孩子偷吃這種事。
於是王道秋從袖籠里掏出兩顆碎銀,遞給李家老大,說道:「去買一隻燒雞、一隻烤鴨、一盤豬頭肉,再打一壺糯米酒,有剩歸你。」
「誒,好嘞!」
「雞鴨買大點,可不能光惦記你那點剩!到時不夠吃,我扒了你的皮。」
「哎」
得到吩咐,知道「剩」也歸自己,李家老大高興了,接了那兩顆碎銀,他就跟只火箭似的竄了出去。而這時秋嫂忙在後面高聲喊,警告自己的這個大兒子,可不能因為惦記那找零,而短了吃食的份量。
看著自己兒子那股興奮勁,秋嫂心裡是高興的,但在嘴上她還是向王道秋埋怨道:「解元公,您以後甭給這倆臭小子好臉。我這倆小子,他們可不比小丫頭乖巧,淘著呢!要不是我警告過他們,他們要敢在這兒不聽話,他們以後就別來這兒吃飯了,都呆家裡啃窩頭喝小米粥去,他們能把你這兒給吵翻天!解元公,對這倆討債的,你不能給好臉,該打就打,該罵就罵。」
「行了秋嫂,男娃子嗎!有哪個不淘的?我跟蔣公子小時候,也是成天一身泥的。我還好,我父親是個秀才,他不打人。蔣公子他可就慘了,他老爹蔣大財主你也見過,那有多凶不用我說。所以蔣公子那是,從小被他爹用竹條給抽大的,秋嫂你現在看他那一身肥肉沒有,那都是被打腫的!」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為了活躍氣氛,王道秋拿胖子編了個笑話,把聽得慬的秋嫂和李家老二,以及聽不大懂純粹是跟著自己母親、哥哥湊熱鬧的小丫頭三娘,給逗的是「咯咯」直笑。
講完了笑話,王道秋也很識趣的回正堂,去陪高儀他們去了。
大約過了有二十分鐘吧,秋嫂和她兩個兒子把酒菜給端上來了。看到秋嫂和她兩個兒子過來,高儀不談定,秋嫂一來他忙就站起來,不過他不知道秋嫂在這家裡到底是什麼身份。於是他就站那兒恭敬的說道:「嫂子辛苦了,讓嫂子受累了。」
高儀的身份,王道秋剛才己經告訴秋嫂了。於是現在面對高儀的客氣,秋嫂嚇得將菜一放到桌上,她忙就沖高儀道一個「萬福」。然後驚恐的說道:「翰林大老爺折煞奴家了,奴家是這兒的下人,可當不起翰林大老爺你這一聲,嫂子。」
說完這話,秋嫂就忙拉著自己的兩小子,躲回廚房去了。
下人,是這兒的下人,可為什麼還帶著倆看著連十歲都沒有的孩子?面對此情此景,高儀迷糊了。
而看著高儀站那兒迷糊,王道秋和殷正茂、張居正、胖子都被逗樂了,「哈哈哈哈哈」的在那兒笑的大聲。
最後還是作為好友的殷正茂,實在不忍看自己的好友,出這麼大洋相。於是殷正茂就把秋嫂和她孩子在這兒開伙的事,原原本本的跟高儀解釋了一遍。 聽完殷正茂的解釋,高儀算是明白了,怏怏的在那兒說道:「我說嗎,看那婦人的年紀,絕對不可能是叔大、治建、良楨三位賢弟的妻妾,只可能是你石汀兄的妻子。可你石汀兄考會試,帶妻兒來幹什麼?而且上兩次會試,也不見你帶妻兒來啊!」
「子象賢弟,你胡說什麼呀?你怎麼能認為那婦人是我的妻子,那倆泥猴子是我的兒子?子象賢弟,你以後再這樣,小心為兄與你割袍斷義。」
「哦,對不起,對不起,是小弟失言了。不過讓下人帶著家裡的孩子,都來這兒開伙,石汀兄和三位賢弟倒是心善的。」
「哎,子象賢弟,你這說的才像話嗎!子象賢弟,你就快搬過來吧,咱這兒站在院子里,抬頭就能見紫禁城的五鳳樓,離你們翰林院也就兩里地,可比你現居的外城要近多了。而且我們這兒一應家務,都由秋嫂打理,不用你自己動手,每月房租連伙食費,加秋嫂的工錢,現在我們四人,每人每月攤三兩銀子。子象賢弟,你也一樣,就三兩銀子吧。」
關於房租伙食費這種事,殷正茂知道不讓出錢,高儀是不會住這兒的。於是作為老友的殷正茂,就直言不諱的開口了。
而聽完殷正茂的話,高儀說道:「每月管吃管住,還有下人打理家務,這一月僅三兩銀子,確是便宜了。不過石汀兄,你前兩次來京城應試,住的都是客棧,這京城裡過冬需要花費多少銀兩,你可能還不知道。」
「根據我往年過冬的花費,我一般不敢買那些價高的木炭,只買價賤的煤炭。就煤炭一分三錢銀子一百斤的價,我一個冬天大約要買七千多斤,折銀九兩多,平均每月花費近二兩。這還僅是在我白天要在翰林院當值,晚上才回來燒一燒的花費。」
「入冬后這北京城,外面冰天雪地的,石汀兄和三位賢弟,可就只能整日在家溫書了。到時這屋內的爐火可不能停,那這冬日取暖的花費,每月可就要四兩左右的銀子了。關於這一點,石汀兄和三位賢弟可要計算好,免的到時鬧出什麼不愉快。而且這北京城離入冬也就還十天左右了,咱這買煤可要抓緊,否則一入冬這煤價就會漲個一兩成。」
經濟賬呃,堂堂翰林都被生活逼的會過小日子了。看著高儀居家小婦人似的在那兒算小賬,殷正茂笑了,調侃高儀道:「子象賢弟,在京城裡過了五年小日子,你這算學倒是長進了。依為兄看,子象賢弟你將來任戶部尚書,綽綽有餘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殷正茂調戲高儀,王道秋和張居正、胖子,也都很給面子,大笑著捧場。
而看大家又笑他,高儀尷尬的說道:「嗨,日子不算不行啊!要不然這銀子不夠花啊!」
「又裝兩袖清風,又裝兩袖清風,當罰酒一杯。來來來,子象賢弟,把酒滿上。」
「嗨,石汀兄!罷罷罷,小弟自罰一杯。」
高儀說著說著,就不自覺說到了他的囊中羞澀,這又讓殷正茂給抓住話口,逼著高儀罰酒一杯。
當高儀把酒喝完,殷正茂不管高儀,就跟王道秋他們仨商量起了提前買過冬煤的事。
而一聽殷正茂說到這事,王道秋忙開口道:「石汀兄,買煤這事不急。我聽咱這條衚衕里,內宮監的那些鐵匠說,新進出了一種蜂窩煤,比煤好使多了。內宮監的鐵匠工坊,現在正在加班加點的打造燒這種蜂窩煤的爐子。」
「蜂窩煤!良楨賢弟,這是什麼呀,聞所未聞呀。」一聽王道秋說勞甚子蜂窩煤,這把殷正茂搞糊塗了,從來沒聽說過啊!
而就在殷正茂質疑聲剛落,王道秋還沒來得及解釋呢,高儀就搶著說道:「石汀兄,良楨賢弟所言非虛,現在京城裡確實是出了一種,叫蜂窩煤的東西。今日我們翰林院的各個值房,都被工匠安裝了這種蜂窩煤爐子和煙筒。只是今日那種蜂窩煤,沒被運過來,小弟也不知好壞。」
「好,肯定比煤強,那種蜂窩煤四個壘爐子里,關上風門燒,就能保證屋子裡整晚暖和,而且這中途還不需要人起來去加煤,方便的緊。」
「良楨賢弟,你見過那種蜂窩煤?」面對王道秋說的頭頭是道,殷正茂不解的問道。
而關於殷正茂的問題,王道秋也不虛,開口就撒謊道:「石汀兄,你不是見過小弟買的漁具和釣回來的魚嗎?前日小弟去玉泉山下西湖,一邊釣魚一邊溫書。而就在西湖跟那邊的城牆之間,就有個佔地五六十畝左右的大煤場,那煤場里現在就在造那種蜂窩煤。小弟無意間,閑逛進去看過他們燒蜂窩煤,那種蜂窩煤圓圓的,每個一斤左右,上下是相連的如蜂巢一般的幾個孔洞,可耐燒了。」
「是極,是極,良楨賢弟前日去的應該就是北城外的那個煤場。據說那個煤場是錦衣衛的買賣,而這次做這蜂窩煤買賣的,背後就是錦衣衛。」
一聽王道秋說到了北城外的那個煤場,在京城官場已經混了五年的高儀,立馬是反應過來了,王道秋是的確見過那種蜂窩煤的。
既然高儀說他們翰林院都在裝那種煤球爐子,王道秋又親眼見過那種蜂窩煤比煤好。那這提前購煤的計劃只能暫時取消,等先去把小老百姓,能不能買那種蜂窩煤打聽清楚再說。
而說到蜂窩煤和煤球爐子的購買與安裝,王道秋又吹噓說自己在這內宮監里認識人,自己可以讓他們,來給這宅院的各個房間,都裝上煤球爐子和煙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