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泄露天機
第93章 泄露天機
御街誇官回來,王道秋和殷正茂、袁洪愈、張居正,高儀五人,又買了酒肉在家大吃大喝。
席上王道秋努力裝孫子,自覺的充當小弟,負責給其他四人倒酒,以安撫四位哥哥的那顆嫉妒之心。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隨著腦子的控制權,逐漸被酒精搶班奪權,袁洪愈和殷正茂再也把持不住自己的風度,開始做真實的自己了。
袁洪愈紅著張臉,一嘴酒氣的拍打著桌面,在那兒哭訴道:「老天爺,你不公啊!我袁洪愈一輩子本本分分做人,從未做奸犯科,從未虧欠於人,你何故如此捉弄於我?這可讓我怎麼活啊?堂堂的南直隸解元,卻只考了個三甲第四十六,這讓我可怎麼跟南直隸的士子們交待啊!嗚嗚嗚,老天爺,你待袁洪愈不公啊!嗚嗚嗚!」
大明殿試金榜共分三個梯隊,也就是三甲。一甲固定三人,狀元、榜眼和探花。二甲是九十人,剩下的人就是三甲。袁洪愈堂堂的一個南直隸解元,這次居然只考了個三甲第四十六,也就是總榜的第一百三十九,你說這讓他怎麼跟南直隸的士林交待?
亳無疑問,此次金榜一出,他袁洪愈就是南直隸歷屆解元之最差,是整個南直隸士林之恥。畢竟南直隸是全國第一考霸強省,他的鄉試解元,除了唐伯虎這樣因為考試作弊被論罪的,其他的基本上全是二甲前十名,基本上後來都會被選為庶吉士,送入翰林院重點培養。
現在袁洪愈的這個三甲第四十六,可以說開創了南直隸歷屆解元,在殿試中的最差成績,是給所有南直隸的讀書人,丟了臉。因此現在袁洪愈很痛苦,他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面對自己的家鄉父老。
袁洪愈想著自己今後將無顏見江東父老,就借著酒勁趴桌上嚎嚎大哭了起來,模樣甚是可憐。
看著袁洪愈這副樣子,王道秋和張居正都不敢上去安慰,畢竟他倆一個是六元及第,今科狀元,一個是二甲第九,總榜被十二,這都是會被選庶吉士,進翰林院的。所以如果現在他倆去安慰袁洪愈,難免就會讓人覺得,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於是見著袁洪愈哭,王道秋和張居正都不出言安慰,只是坐一邊默默陪著。
金榜題名,本是男兒三大幸事之一,現在慶功宴的氣氛卻弄成這樣,壓抑的直想讓人逃離,很沒意思。
就在王道秋在這兒有些坐不住的時候,殷正茂又一杯酒幹了,跳出來湊熱鬧。他拉著張臉,一臉哀傷的說道:「我比老袁強點,我當年鄉試不是南直隸的解元,只是個第三十五,因此沒幾個人會在乎,我在金榜上排第幾。但是今次我這個三甲第一百九十七名,總榜倒數第二,就這成績今後恐怕,也沒什麼前途可言了。」
「按著我朝規制,我這個三甲第一百九十七名,也就只配去行人司當個八品跑腿的行人,幹個幾年,外放也得從縣丞干起,一輩子辛苦能混上個知府,那就是祖宗保佑啰!嗨,前途渺茫,更要命的是我已年近四旬,這還能有多少年可以奮鬥啊?」
殷正茂說的是事實,在大明文官時代,一般情況下文官的第一學歷,對他將來的晉陞很重要,就像後世你讀的本科院校,對你將來去應聘名企很重要一樣。
就比如現在有一個晉陞的職位,一個三甲第一百九十七,跟一個二甲第七十九,兩份檔案送上去。在大家都不認識,平時沒有交集的情況下,你說吏部堂官,他看了這兩份檔案后,他會選哪份檔案?所以殷正茂想著自己末來的苦逼仕途,他是傷心欲絕。
王道秋在圖書館里,看過有關於殷正茂和袁洪愈兩人的資料,知道他們兩人此次殿試后。袁洪愈會被授官,中書舍人,去衙門裡負責抄寫公文,俗稱辦公室文員。殷正茂被分到了行人司當了一名行人,在那個沒有電報電報,電腦手機的年代,負責在各衙門間傳送公文消息。
兩人文憑低,仕途的起點也低,但所幸大明不是某大國那樣,一個人若沒有背景,那你在仕途中就只余背影。大明這時代的朝廷,官員晉陞渠道還是很正常的。這裡不但有很多人品過硬的官員,有很多能力出眾的官員,而且還有很多欣賞這些人品和能力的伯樂。
因此袁洪愈和殷正茂他倆雖然文憑低,起點低,但他們的人品和能力,在日常工作中,很快就被伯樂們給發現了。所以後來袁洪愈升到了尚書,殷正茂總督兩廣,成了一名手握實權的封疆大吏。
知道自己這倆朋友,末來的美好前景,現在看著他倆那垂頭喪氣,對未來的迷茫。王道秋心理難受,狠的一杯酒下肚,「啪」的重拍了一下桌子,把張居正、殷正茂和袁洪愈、高儀四人都嚇了一跳,齊齊以一種見鬼的表情,盯著王道秋看。
看到他們三人都以一種怪異的眼神,盯著自己看。王道秋也不虛,一副得道高人的樣說道:「三位兄長,小弟在會試前,就預測過三位兄長的今次考試成績,當時還跟三位兄長下了彩頭,立了賭約。這事兒,三位兄長,你們沒有忘記吧?」
「臭小子,你還敢提那個賭約?我敢說我殷正茂這次之所以吊車尾,那都是被你小子這張烏鴉嘴給咒的。嗚呼哀哉,我殷正茂交友不慎,誤交災星啊!」
一聽王道秋提到當日的賭約,殷正茂心裡馬上就不爽了,裝腔作勢的就開始在那兒作妖,指責是王道秋的烏鴉嘴,圷了他的考運。 而看到殷正茂現在這副,騙人同情的死樣子,王道秋猜他比時的心結,應該是打開了一些。於是王道秋就笑著說道:「石汀兄,你說小弟烏鴉嘴!可小弟當日還預測了叔大兄會二甲前十,現在他二甲第九,那這事兒你又怎麼說?」
「渾小子,你還敢問我這事怎麼說?憑什麼你當日就預測叔大是二甲前十,而我就只能吊車尾?說起來還是我早與叔大,與你結交。你憑就如此什麼厚此薄彼,當時為什麼就不能預測我為二甲前十?」
「撲,撲。」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殷正茂這理論!怎麼聽都是女人的那種胡攪蠻纏,不講理。所以張居正乍一聽,他沒控制住,直接就是噴了。而王道秋和袁洪愈、高儀三人,看張居正噴了,他們仨也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王道秋就微笑著對袁洪愈、殷正茂說道:「石汀兄、抑之兄,此場科試確實委屈二位兄長了。但這不是老天爺對二位兄長的不公,恰恰相反,這是老天爺對二位兄長的厚愛。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自古英雄多磨難,從來紈絝少偉男,人不經敲打就會總天真。三位兄長,你們未來的仕途會有這樣那樣的波折,但結果是光明的。對此三位兄長若不信,現在小弟可以再跟三位兄長立個賭約,一個關於三位兄長未來仕途的賭約。」
王道秋在會試前,對三人這次科舉成績的預測,太准了。因此現在殷正茂、袁洪愈、張居正他們三人,現在都認為王道秋,那是在白雲觀里,跟那些道士學到了算命的真本事了。所以現在王道秋說要預測他們仨未來的官途,殷正茂和袁洪愈、張居正都屏住了呼吸,注視著王道秋,靜等著下文。
被殷正茂他們三人盯的有些發毛,王道秋也就無心再賣關子了。於是他在殷正茂他們仨的行注目禮下,一副神棍氣質的說道:「各位兄長,小弟先有言在先,接下來小弟說的話,天知地知你我兄弟知,若哪位兄長管不住自己的嘴,將小弟接下來的話,傳了出去,那小弟是不會承認小弟說過那些話的。」
「良楨你放心,今日你我兄弟的私房話,若有人敢外傳,就是你我兄弟的死敵,不死不休。」
「是極是極,我張居正在此立誓,若把良楨賢弟的預測外傳,我張居正天誅地滅。」
「我立誓,我袁洪愈……。」
…………
接下來袁洪愈和殷正茂、高儀,都紛紛立誓,表示絕不會把王道秋接下來的預測,外傳出去,高儀還讓王道秋也幫他預測一下,他未來的仕途。
既然殷正茂他們幾人都立誓了,那王道秋也沒什麼好裝的了。於是面對四個一臉期盼的哥哥,王道秋莊重的說道:「四位兄長,小弟觀四位兄長的面像,皆是大福大貴之相。小弟在這裡敢說,三位兄長將來都不是池中之魚。二十年內,叔大兄將入閣參預軍機,抑之兄會貴為一部尚書,石汀兄會巡撫一省兼總督二三省,為一方封疆大吏。」
「至於子象兄嗎,人太老實,不喜歡與人爭,那這入閣就會晚些。總之一句話,末來四位兄長都會官至一品,區別只在於有無實權,是生前就官居一品,還是死後被追封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