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這就正二品了
第106章 這就正二品了
跟當朝次輔幹了一仗,到了的處罰,卻只是個通報批評。這對於王道秋來說,哪是什麼處罰,而是嘉獎好不好!畢竟這會為王道秋在官場中揚名,從此他身上的標鑒就是,一個硬扛次輔,還能全身而退的猛人。而這樣的猛人,官場中誰敢惹?
王道秋對於這個處罰很滿意,但夏言面對嘉靖帝的這個處罰,可就是滿頭冷汗了。
就今天御審的結果,所有證人都指認,是他夏言要去打王道秋,而王道秋只是為了不被打,才被迫制住了他夏言的雙手,並沒有打他夏言。而對於王道秋制住他后,帶著他做那些「行為藝術」,對他進行羞辱,證人們卻隻字不提。
所以今日之事,除了當時在場的目擊者,其他的人聽了這些證人的證詞,肯定都會得出這樣的結論。是他夏言堂堂一個內閣次輔,倚老賣老,仗勢欺人,欺負王道秋這麼個官場新人。
證人們明明都知道,王道秋當時就是在以一種最噁心的方式,當眾羞辱他這個次輔。可他們的證詞,卻全部都在幫王道秋誤導主審官和嘉靖帝。這讓夏言怒火中燒,他怒視著這幫證人,犀利的眼神掃過每一個證人的臉,心中暗暗發誓,將來一定要報復回來。
這些證人們,在夏言眼裡不過就是一群愚蠢的螻蟻,等將來他重新大權在握后,一些小小的操作,就能讓這些人去建設祖國邊疆。所以對這些人,夏言只是讓自己記住,以後別漏了誰就行。
螻蟻們的好惡不用在乎,但現在嘉靖帝對自己的態度,這就讓夏言慌了。御審的結果對自己如此不利,到了嘉靖帝不但只是輕描淡寫的,只是一個通報批評,還對自己連句訓斥都沒有。
犯了如此大錯,到了領導對你卻連一句重話都沒有,這意味著什麼,混過官場的人都明白。所以嘉靖帝這明顯放棄再搶救一下的態度,把夏言給嚇壞了。一想到自己會失去權力,會去鄉下做一個放屁都不響的田舍翁。夏言腦門上那冷汗是「嘩嘩」直掉,一雙老眼,緊盯著嘉靖帝,可憐巴巴的哀求:爹,你就再愛我一次吧!
一直以來被權力「爽」的夏言,他不能沒有權力,就像癮君子,不能沒有「麵粉」。可現在誰在乎他夏言呢?於是夏言跟條狗似的跪伏在嘉靖帝腳下,乞求嘉靖帝不要放棄他。但嘉靖帝看都懶的看他一眼,給呂方使了個眼色。然後呂方就出來,大聲呵斥夏言退回朝班。
心如死灰,但又沒什麼辦法。於是在呂方的呵斥下,夏言凄慘的從地上爬起來,老老實實的站回了嚴嵩的下首。
本來事情到這兒,大家就該向嘉靖帝行拜禮,然後「俺們走了,明兒見」。但這世界,總是不缺那些不解風情,喜歡搞事情的刺頭。
這不,夏老狗剛退回朝班,吏部尚書熊浹就一臉剛毅的出班奏道:「陛下,臣熊浹有本奏。」
「熊愛卿,你有什麼事啊!」
見熊浹這個時候出班奏事,嘉靖帝雖有些煩,但還是給了自己這個吏部尚書面子,允許他奏事。
而這時的王道秋和首輔嚴嵩,見熊浹這會兒出來奏事,大概也猜到了熊浹這是要奏什麼。於是王道秋和嚴嵩對視一眼,雙方都尷尬的笑了笑。
這會兒的熊浹,他沒注意到王道秋和嚴嵩的眼神交流,在得到嘉靖帝允許后,他就接著奏道:「回稟陛下,臣熊浹參通政使司通政,翰林院侍讀學士,內閣司值郎王道秋,行為不檢,與江湖騙子為伍,還勾聯內侍,圖謀不軌。請陛下將王道秋即刻革職,交三法司嚴辦。」
什麼?熊浹參的是王道秋,而且參的還是勾聯內侍,圖謀不軌這樣的殺頭重罪。熊浹的這些罪名拋出來,此時這萬壽宮裡,不了解情況的一眾大臣們,現在都被驚的屏住了呼吸,靜等下文。
一陣死一樣的沉靜后,嘉靖帝先嘆了口氣,然後對著王道秋緩緩的開口問道:「王卿,熊尚書對你的指控,你可承認?」
「陛下,尚書大人這是在污陷臣,臣請陛下允許臣與熊尚書御前對質?」
見嘉靖帝開口詢問,王道秋忙出班向嘉靖帝行禮,並請求當堂對質。
又是當堂對質!很麻煩,但這卻是公正辦案必走的一道程序。於是嘉靖帝聽完王道秋的話后,跟剛才一樣,他仍是讓都察院老大喻茂堅,主持這個案子的御審。
喻茂堅出班領旨后,無奈的沖王道秋笑笑,心裡感慨這小子也太能惹事了,入職第一天就和內閣次輔,吏部尚書兩位朝廷重臣,要在御前打兩場官司。感慨著王道秋的惹事能力,喻茂堅很客氣的對王道秋說道:「小王大人,既是你要求的御前對質,那就由你先來發問吧!」
「是,謝大人。」
謝過喻茂堅,王道秋就對著熊浹問道:「請問熊大人,你憑什麼說下官勾聯內侍,圖謀不軌。」
「憑什麼?你平日里與錦衣衛、內廷,多有走動。這在今天你去我吏部,辦理入值手續,領取官服,老夫就此事質問你時,你就當場承認了。難道對此,狀元郎你還想抵賴不成?老夫提醒狀元郎,老夫當時質詢你時,我們吏部的左侍郎徐階徐大人,當時可也在場。狀元郎,這個事情你賴不掉。」
「賴!下官為什麼要賴?尚書大人,如果你不是記性不好的話,你當記得。今日在吏部,你說你聽聞下官,平日里與錦衣衛和內廷多有走動,並據此質問下官。下官當時對此並無隱瞞,當堂就承認了,而且下官當時還對部堂大人你言明,下官跟內廷和錦衣衛,那都是在奉旨辦差。奈何部堂大人,你聽不進下官所言。下官一回完話,部堂大人你就勃然大怒,怒斥下官小小年紀不學好,竟與那些朝廷鷹犬為伍,失了我士人的風骨。再然後下官就跟大人你解釋,說不管內廷也好,還是錦衣衛也好,他們跟我們這些朝官一樣,都是忠於陛下,為國出力的,並不卑鄙……。」
「一派胡言,那錦衣衛和閹人,都是一群地痞無賴,粗鄙莽夫,他們靠媚惑君王,慘害忠良而邀寵。就這麼一群垃圾,他們怎可與我士人等同而語?汝習孔孟之道,靠科試入仕,六元及第,卻言這幫朝廷鷹犬與我等士人一樣。汝罪當凌遲!」 卧槽!這就是中國封建社會的士大夫,他們從骨子裡就鄙視那些武人和閹人。可問題是,你這麼當眾不留情面污辱人家,你考慮過打狗也要看主人,這個基本的社會常識嗎?
聽完熊浹那番士大夫的宣言,王道秋壓住自已心中想笑的衝動,抬眼偷描嘉靖帝、呂方和陸炳。果然這三人現在那臉色,都冷若冰霜。
看過嘉靖帝和呂方、陸炳的臉色,王道秋知道熊浹這些狂言出口,自己今天就算是已經過關了。但為了收拾一下這個倔強的老頭,為自己以後省點麻煩,也為了能討好錦衣衛和內廷。王道秋還是在熊浹這些狂言出口后,就一番嚴詞怒斥熊浹,說了一大堆錦衣衛和內廷的功績。並在話中著重突出,錦衣衛和內廷對皇帝的忠誠,說這是滿朝文武應該學習的榜樣。
對於王道秋的這些離經叛道言論,作為傳統的士大夫,熊浹當然是頭鐵的當著皇帝面,就怒斥王道秋的胡言亂語。並據此說了一堆內廷和錦衣衛,過往的那些爛事和出過的一個個爛人。甚至情緒激動不能自已,他指著呂方和陸炳的嚊子,罵他倆奸貪淫虐,陵轢有司,惑君耳目。
熊浹的這些指控,罵的太難聽了,安的罪也太大了。這把呂方和陸炳氣的哦!但嘉靖帝沒發話,呂方和陸炳也就不敢當廷與熊浹爭辯,只能跪在嘉靖帝面前,低著個頭展示著自己的委曲。
呂方和陸炳的不還嘴,這無疑激勵了熊浹。於是熊浹越說越慷慨,很快他的打擊點,就指向了道門。在對道門的裝神弄鬼一番指控后,熊浹來到王道秋面前,當面怒斥道:「狀元郎,今日汝在我吏部當堂承認汝通道,當時老夫好心勸汝不要相信那些江湖騙子。汝還死不悔改的說什麼,通道是汝個人的宗教信仰,對於老夫的好心規勸,你則說老夫是話太多了!」
「是,部堂大人,不光是剛才在你吏部,就是現在天子駕前,當著滿朝諸公的面。下官還是那句話,通道那是我個人的宗教信仰,並且我今生都將始終不逾。部堂大人你因下官通道,就來所謂規勸下官,你這是話太多了。」
知道大老闆嘉靖帝對道教的痴迷,以及自已還要拉攏道門的力量,去征服全世界。所以現在面對熊浹對道門的污辱,王道秋毫不猶豫的亮明自己堅定的立場。
而面對自己讀書人里,出了這麼個甘與江湖騙子為伍的敗類,熊浹也是氣急,譏諷道:「狀元郎,既然你認為這凡夫俗子可以修仙,那你又何必十年寒窗?還有狀元郎,老夫請問你,你那信仰也在我中華,流傳有近二千年了吧!在這近二千年的時間裡,所謂的修仙者,何止千萬,可他們又有誰得道成仙了?曾經的那個神棍,號稱仙師的邵元傑,幾年前他還不是一樣的死了嗎?修仙!哈哈哈哈,笑死老夫了!」
「夠了!熊浹,你太放肆了!陸炳,陸炳,即刻將這亂臣賊子拿入詔獄,嚴刑拷問,嚴查還有無同黨。」
「諾」
熊浹懟王道秋懟的太開心了,可他忘了道教也是大老闆嘉靖帝的信仰。而且前仙師邵元傑,那是嘉靖帝的師傅,現在你熊浹暗指邵元傑是個江湖騙子,那不就等於是在暗諷嘉靖帝是傻叉,認一個騙子當師傅嗎?更何況根據道門的說法,得道高人的仙逝,那是靈魂脫離驅體,上天成仙去了。而至於那靈魂到底有沒有上天,那就是信者有,不信者無了。
對於道教得道成仙這事,熊浹認為這就是個傻子才信的笑話。但嘉靖帝對此卻深信不疑,尤其是在證實了王道秋代天傳旨的真實性后,嘉靖帝更是深信,自已頭頂的天上有一個仙界。
所以在熊浹言語刻薄的污辱道教后,嘉靖帝就覺得熊浹這不僅僅是在污辱他的信仰,更是在污辱他的智商。於是熊浹那刺耳的笑聲一起,嘉靖帝他是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暴脾氣,拍著御案就暴起,讓陸炳動粗。
而陸炳剛才被熊浹指著嚊子罵「奸貪淫虐」,他也是忍得好辛苦。現在嘉靖帝旨意一下,他馬上就是暴起,大聲招呼門外值守的錦衣衛進來拿人,並打算等下,好好給熊浹來幾頓大餐。
門口值守的錦衣衛得到命令,忙就氣勢洶洶的進來拿人。而這個時候被錦衣衛粗暴的反剪著雙手,往殿外拖的熊浹,他的文人暴脾氣也上來了,大吼著不屈的口號,還直接罵嘉靖帝是「昏君」。
被自己臣下當堂罵「昏君」,嘉靖帝那臉都氣鐵青了。但顧忌身份,他堂堂一個君王,不能與臣子對罵。於是他就鐵青著臉,向呂方和陸炳使了個惡狠狠的眼色。
而作為處了幾十年的老熟人,對於嘉靖帝的這個眼神,呂方和陸炳也是秒懂,立馬就恭身向嘉靖帝長揖,表示自己明白了。
處理了熊浹的事,嘉靖帝心裡還是壓著股無名怒火,很不爽。於是他就跟故意跟朝臣們鬥氣似的,怒氣沖沖的說道:「今科狀元王道秋,雖入仕不久,然盡忠職守,居功甚偉,朕意晉陞其為侍中。首輔大人,對此內閣有無異議?」
「回稟陛下。今科狀元王道秋,聰慧過人,又對朝廷、陛下忠心耿耿。前有修建南澗河鋼鐵廠,年可為我大明創收紋銀上千萬兩的滔天大功。現又有揭發熊浹奸黨之功,著升侍中,合情合理。陛下聖明,內閣當奉旨。」
「好,好,奉旨就好,奉旨就好。內閣儘快就此擬好票擬,交司禮監批紅。好了好了,陸炳和王道秋留下,其餘卿等,都去辦自己的差事吧!」
「臣等遵旨,臣等告退。」
嘉靖帝開始趕人了,一眾朝臣將領旨告退。而此時被嘉靖帝留下的王道秋,則是一臉迷糊的。瑪德,這侍中之職,在大明雖然早沒了唐時的那些實權,只是皇帝身邊一個顧問的榮譽稱呼。但怎麼說他也是個正二品,而且還是在皇帝身邊,專為皇帝服務的那種正二品。
考完殿試才一個多月,今天才是第一天到西苑上班,就干翻了一個正二品的吏部尚書,還把自己變成了個正二品!這怎麼想,都像是在做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