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四億五千萬兩銀子(上)
第162章 四億五千萬兩銀子(上)
就這樣陪這些吃腐肉的濟南官員,演著為國為民的人民好乾部,至始自終王道秋都忍著想暴起殺人的衝動,面上裝是一副陝西佬的憨憨樣。
臨近中午,張良慰看著吃飯的時辰快到了,再說所謂的正事也沒啥好說的了。於是他就站起來向王道秋,拱手說道:「巡撫大人,您看我們今天這政事也議的差不多了。現在又臨近午膳的時間,要不,巡撫大人您賞下官一個面子,去下官現暫居的那個小院用膳吧!不瞞巡撫大人,為了迎接您,下官特意去請了幾個好廚子,其中就有善長巡撫大人您習慣的蘇杭菜大師傅。不是下官跟大人您吹噓,下官請的這幾個廚子,他們雖沒有烹龍炮鳳的本領,但做的那些家常菜,手藝絕對地道。怎麼樣大人,隨下官去嘗嘗吧?」
張良慰要請王道秋去吃飯,態度絕對真誠,王道秋也願意給他這個面子。畢竟對於張良慰來說,這可能就是他吃斷頭飯前的,最後一頓好酒好菜了。
王道秋願意給張良慰這個面子,不過他還是想等一等,想等那一路護衛自己的幾百名親兵。想等自己這些親兵到了后,自己再去跟濟南的這些官員,去吃這一頓酒席。否則他心裡,總有那麼點不踏實。
心裡有這想法,於是面對張良慰的邀請,王道秋就說道:「昨夜我住在城裡,沒有回去,我的那些隨從人員今早沒見到我,可能不敢開拔,離開驛站。不過今兒一大早,本官在來府衙前,已經讓蔣縣令派人去通知驛站那邊,讓他們趕快過來與我會合。這樣一來一回的,難免會耽誤些時辰,不過驛站離這濟南城,左右就是二三十里路。相信驛站那邊接到蔣知縣派去差役,傳的信,他們應該會在中午邊的時辰,趕到這濟南城。」
「我的那些隨從人員里,不光有作為護衛親兵的軍卒,還有都察院派來的幾個監察御史,戶部派出的幾個糧草官,和錦衣衛的李僉事,司禮監的陳公公。所以咱們要是不等他們,就自己開席,這不好!還是等一等他們吧!這樣,張知府,你一面通知你家裡,先準備起來,另一面派快馬,去看看本官的那些隨從,還需要多久才能入城。」
王道秋說的有道理,席面不等客人到齊就開,這確實拉仇恨,而且這些沒到人都是京官。其中就包括錦衣衛和司禮監的高官。因此王道秋這麼一說,張良慰自然是要等了。畢竟那些人,都有頭有臉,身份擺在那兒。
於是張良慰就按王道秋說的,一面派人通知家裡趕緊準備起來,一面派快馬出城。而他自己則留這兒,繼續陪王道秋扯淡。
大約半個時辰后,有差役進來稟告,說王道秋的那大隊隨行人馬,已經入城了。
聽到自己的武力支持入城了,王道秋那一直懸著的心,此時也落了地。
王道秋的那些隨行官員,他們不但是京官,而且官階還比現在這由一群知縣、縣丞組成的濟南府官員要高。於是按著官場規矩,這些濟南府官員都要去出迎,而王道秋這個從一品,則沒有上官去出迎下屬的道理。
等濟南府這一群縣令、縣丞,把一眾跟隨王道秋的京官,迎到濟南府臨時府衙。大家又一頓官場虛情假意后,眾人就在張良慰的盛情邀請下,去了他現在暫居的小院吃席。
而就在去往張良慰現在暫居小院的路上,王道秋悄悄與走在他旁邊的錦衣衛李僉事說道:「安排你的人,把這個濟南代理知府張良慰的家給圍上,我命令一下,你們就拿下這些濟南府的官員。」
「喏」
錦衣衛這點非常好,服從性強。不管上官交代什麼任務,他們都不問為什麼,不管對錯,只知道下級對上級,要絕對的服從。
給錦衣衛下了命令,看李僉事不露聲色的往隊伍後面退,去招呼他那些手下了。王道秋也就放心了,王道秋相信錦衣衛他們的專業,畢竟調查和捉拿犯官,這就是他們錦衣衛的日常工作。如果王道秋都提前給錦衣衛下了命令,並把犯官們又事先誆到了一個小院里,這樣他錦衣衛還讓犯官跑了,那他錦衣衛這臉可真是丟大了,他李僉事要把差事辦成這樣,那他也就得拿自己的腦袋,去向陸炳交代了。
把拿人這事交代給錦衣衛后。王道秋也就不再想這事,開開心心的去吃席了。
進到張良慰小院,這裡已經擺上了三張大圓桌,官員們按著自己的身份,張良慰這個濟南代理知府,和濟南代理同知,濟南代理通判,陪著王道秋以及一眾京官坐主桌。然後那些縣令、知縣坐一桌,縣丞又坐另一桌。
宴席開始,首先由擔任司儀的濟南府代理同知,站起來面對大家,大聲的說道:「現在為巡撫大人,以及朝廷這次派來我山東,救民於水火的都察院、戶部、錦衣衛、司禮監等一眾上官的接風宴,現在開始。啪啪啪」
「啪啪啪啪」
…………
濟南代理同知一宣布完接風宴開始,他自己就帶頭開始鼓掌,然後下面坐著的一眾官員,也紛紛附和鼓掌。
鼓過幾輪掌,作為本場司儀的濟南代理同知,又率先停止鼓掌,雙手高抬,雙掌向下虛按幾下,示意大家安靜。
等一眾官員都安靜下來后,這個作為本場司儀的濟南代理同知,又說了一堆拍王道秋和一眾京官馬屁的話,說王道秋他們辛苦了,那都是為了山東人民啊!說完這一堆官場馬屁,司儀就高聲讓現為地主的張良慰,代表濟南人民,出來對上級領導致歡迎辭。
聽到司儀的招呼,不知道自己吃完這頓,就要去吃牢飯的張良慰,很裝逼的從位子上站起來,先整整官袍,再向王道秋和一眾京官,一一恭身一長揖,最後「咳咳」的清兩嗓子,就開始侃侃而談,又是一頓很煽情,很噁心的對領導的感情,聽的王道秋是嘔吐啊!
張良慰深情的闡述完自己對領導的敬仰,然後他就端著酒杯,帶頭向王道秋敬酒。而那些濟南府官員,見他們的代理知府向巡撫敬酒了,他們也忙起身,端著酒杯,高聲向王道秋敬酒。
見自己屬下配合,張良慰又飈演技,眼圈紅紅的,端著那酒杯,滿含深情的說道:「大人,您為我山東人民,那真是太辛苦了,山東人民感謝您,我濟南人民更感謝您啊!大人,請飲下這杯我濟南官員,代表百萬濟南人民,六百萬山東人民,向您的這杯敬意吧!」
這張良慰真是太噁心,用來拍馬屁的那小表情,絕對演的情真意切。就像那個人時代,電影里老百姓一提到那個人,就必須的那份虔誠弱智腦殘樣。 張良慰不講武德,提前四百年就玩這一套,把王道秋噁心的不行。為了讓張良慰別在噁心自己了,王道秋決定這次從了他。
於是面對張良慰的敬酒,王道秋站起來,先拿酒杯與張良慰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後他面對這一眾濟南官員,苦笑著說道:「也難為你們的張知府,能舍下麵皮,當眾向本官說了那麼多的奉承話。說實話,本官的臉都被他說紅了。好了,好了,本官提議,為了張知府的豁的出去,咱們干一杯。」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王道秋對張良慰的評價十分中肯,所以王道秋他話一說完,現場除了張良慰他有些尷尬,其他的人聽后都是笑的開心,舉著酒杯就與王道秋幹了。
幹了一杯酒,眾人坐下,司儀這時又扯著嗓門,高聲的吼道:「現在,敬請巡撫大人訓示!大家歡迎!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
…………
又是一陣鼓的清脆響亮的掌聲,一直跟隨王道秋的那些京官們,他們顧及王道秋的面子,雙掌意思一下。而那些濟南府的官員,包括剛才被王道秋當眾譏諷的張良慰,他們則個個鼓掌掌的興高彩烈,就像後世新聞里,三胖國二百五們見到三胖時的那鼓掌一樣。這些人,他們有一個是真心的嗎?
就這樣,在一片他們把自己當狗,把別人當二百五的掌聲中,王道秋從座位上站起來,平靜的說道:「謝謝大家了,雖然本官知道,你們這掌聲不是為了本官而鼓的,你們是為了你們自己的前程而鼓的,但本官還是願意為你們的掌聲,違心的謝謝你們。」
「說實話,本官覺得一個府有一個好知府,則闔府安穩;一個縣有一個好知縣,則全縣生靈有福。自古歷朝歷代,若州守知縣賢,能悉稱聖意,則君王可端坐廟廊之下,百姓可安居樂業。可若天下州守知縣大多玩忽職守,枉顧王法公然收賄索賄,搜刮民脂民膏魚肉百姓,則君王和宰輔即使再賢,這天下也終將大亂,改朝換代。那麼在坐的各位,你們賢嗎?」
卧槽!王道秋這話什麼意思?這官場接風宴不是一直都大家吃吃喝喝,花花轎子互相抬的嗎?怎麼這我們給你辦接風宴,你卻掀桌子啊!
王道秋這些話說的太不給面子了,簡直就是都察院讓你去聊聊。更讓濟南這一眾官員感到危險的是,王道秋說完這些話,就一臉怒容的注視著他們,擺明今兒他是想整人。
感受到王道秋身上那散發出的濃濃敵意,一時間現場的一眾濟南官員,全部都驚若寒蟬,低著個頭,一副死了兒子的傷心樣,在那兒裝小可憐。而這宴會的現場,也隨著王道秋的這些話出口,一下子由原來的熱鬧你好我好大家好,變成了一座寒冷徹骨的冰窖。
看著這些濟南官員現在的這副辦喪事樣,王道秋也懶得答理他們,扭頭對錦衣衛李僉事說道:「讓你的人進來。」
「喏」
王道秋下了命令,李僉事忙應喏領命。然後他一聲囗哨呼嘯,頓時就有上百名錦衣校尉,或從大門口直接手執綉春刀衝進來,把這些濟南官員包圍起來。或彎弓搭箭,站到了張家的圍牆和房頂上,把箭頭描准了那些濟南府官員。
看著這百餘名錦衣衛,刀箭對著自己,隨時都有可能讓自己撲街當場。那些濟南府的官員們嚇壞了,他們一個個面面相覷,滿臉都寫滿了恐懼。
這個時候,別的濟南府官員可以呆立當場,而張良慰這個代理知府,這會兒他可不能不說話。畢竟他現在是濟南地方政府的一哥。
於是張良慰抖抖擻擻、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對著王道秋說道:「大人,這是為什麼呀?我濟南府官員可都是忠於皇上,忠於朝……。」
「閉嘴,你個亂臣賊子,事到如今,你還敢在本官面前說什麼忠於朝廷,忠於皇上。本官問你,你說你濟南府清查的,德王家有多少田地,那五十九戶被亂匪屠了的濟南本地高門大戶,他們有多少田地?張知府,本官提醒你,這些剛才我跟你們議事時,你們可都是寫了摺子,簽字畫押,準備上奏朝廷的。這你們賴不掉。」
完了,完了,竟然是吃大戶腐肉這事!早知如此,剛才就先花幾百萬兩,把這個王道秋砸倒就好了。
就在張知府萬分悔恨自己剛才沒有「提錢說」之時,王道秋已經從自己袖籠里,把剛才那份由濟南府一眾官員,草擬簽字準備上報朝廷的,濟南府這次匪災后的統計數據,遞給了身旁的都察院監察御史。
並且王道秋還對現在,還不解情況的這一眾都察院御使,戶部糧草官和錦衣衛李僉事、東廠陳公公說道:「濟南府沃野千里,連同被德王一系皇族和本地高門大戶,隱溺起來沒在官府黃冊上的田地,濟南府至少有三十萬頃田地。可這群濟南府官員,剛才他們在與本官議事時,他們說他們只清查到了,德王一系和那被屠的濟南本地五十九戶高門大戶,他們只有二萬四千頃的田地,不到濟南府實際所有田畝的一成。試問諸位,這個你們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