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二百十四章同路人
第216章 二百十四章同路人
翌日一早,王道秋的大艦停靠雙嶼港,而隨後王直也在一隊明軍的押解下,走了過來。當然與王直一起來的,還有上百箱眾賊頭對王道秋的「孝敬」。
王直典型的一個江南山裡娃,個頭不高,人很精壯,皮膚紅里透黑。他面對王道秋那一身大紅織金蟒袍,有一種天然的老百姓對權利的畏懼,人很拘緊自卑,低著個頭恭著身子,像個孩子等著家長訓斥。
看著堂堂的未來海上霸主,在自己面前卑微的像個螻蟻,王道秋心裡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沒有為難王直,王道秋只是很客氣的對王直說道:「你不用害怕,你是徽州人,我是湖州人。咱們雖分屬兩省,但緊挨著,也算是半個老鄉吧,而且你我都姓王,五百年前是一家。所以我不會為難你,即便今日你我談不攏,我也會放你平安離去的。」
「是是是,謝大人。」
儘管王道秋給了安全保證,但王道秋身上那種上位者的氣場,還是壓得王直喘不過氣來,低著個頭,打著小心回話。
看王直還那麼緊張,王道秋笑了笑,就指著那些箱子接著問道:「你們這次打算花多少錢,從我手裡買命啊?」
「哦,回大人,各個當家的這次,一共湊了九十四萬兩銀子、十一萬兩金子和兩千多件珠寶古董,求大人能抬抬手。」
九十四萬兩銀子、十一萬兩金子,兩千多件珠寶古董,這也算是一筆巨款了!不過這些對於財大氣粗的王道秋來說,小錢而己,不值一提。
於是王道秋就對侍立在他身邊的歐陽俊卿說道:「金子和珠寶古董都抬上船,那九十四萬兩銀子,按規矩給將士們分了。對了,別虧待了那些倭人,按著咱這邊的等級標準,給那些倭人分銀子。」
「什麼,給倭人分銀子?大人,那些倭人都是他們主子租給咱的,又不是咱們自己人,咱們憑什麼給他們分銀子啊?」
一聽王道秋讓給那些倭國雇傭軍,同工同酬,這讓歐陽俊卿有些不明白了。租的人,租期一到就還回去了,又不是自己人,憑什麼要分錢給他們呀?於是他就湊近了,小聲耳語提醒王道秋,那些倭人可不是咱自己人。
而王道秋聽了歐陽俊卿的話,對他的小家子氣,也是有些不高興。瑪德一個蠢貨,三千個人三千張嘴,一點小賞就能讓這三千人回倭國后,積極主動幫你打廣告做宣傳,幫你對倭人做統戰工作。和平演變,和平演變懂不懂?相對於收益,這點銀子算個屁啊!
心裡鄙視了把歐陽俊卿,王道秋瞪著雙眼,語氣很不善的說道:「你哪這麼多的話?敢違抗本帥的將令,小心我要你的腦袋。」
「是是是,末將遵命,末將一定把銀子,一兩不少的分給那些倭人。」
看王道秋生氣了,歐陽俊卿也不該再多嘴了,嚇得忙改口遵令。
而見歐陽俊卿端正態度了,王道秋也沒再為難他,就讓他下去辦差了。
等歐陽俊卿走後,王道秋就邀請王直上船,隨後船離開港口,駛向外海。
雙嶼港屬舟山群島,在舟山漁場之中。舟山漁場位於杭州灣以東,長江口東南的浙江東北部,面積約五萬三千平方公里,是種華最大的漁場,自古以來以漁業資源豐富而聞名,盛產大黃魚、小黃魚、帶魚、墨魚等經濟魚類。
鼎盛時期曾與大毛的千島漁場,楓葉國的紐芬蘭漁場,秘魯的秘魯漁場齊名。當然後世因為種花人的貪婪,長期濫漁酷捕和嚴重的海洋污染,這地方的漁業資源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成為了一片無漁可捕的海洋荒漠。
想著這片海還僅剩的四百多年生命,王道秋趕上了就不想錯過。於是在將王直請上船后,王道秋就回船艙,換下了那身已經完成威懾任務的織金蟒袍,換上了一身短褂勁裝,一副漁夫打扮的出來了。
來到船頭,王道秋招呼王直坐,讓手下拿來釣具,王道秋打算與王直邊海釣邊談。 王道秋先是一身牛逼烘烘的貴氣逼人,現在又是一副漁夫打扮的平易近人,這把王直整不會了。坐在王道秋旁邊,像是坐在一隻東北虎旁邊似的,縮手縮腳的陪著小心。
見王直拘束,王道秋開解道:「王先生不必緊張,兩年前的這個時候,我還在家準備會試呢。我家就是湖州的一個普通農戶,家裡有十幾畝水田,幾畝桑園。春夏收菜籽、蠶繭,秋天收稻子,衣食倒是無憂,但要說多少余錢,家裡也是沒有的。說白了,我家在我科舉入仕前,就是一鄉下小農戶,不是什麼貴人。所以王先生,大可不必害怕。」
「是是是,大人天姿聰穎,六元及第,名揚天下。更是入仕不到一年就天子近臣,封侯拜相,天下仰慕之。」
聽王道秋自報家門,說自己入仕前,只是一個鄉下的小農戶,不是什麼有權有錢的體面人家,這無形中讓王直產生了些階級感情,跟王道秋說話,也有些放的開了。
而見王直不那麼緊張了,王道秋又套近乎道:「我有一好友,名喚殷正茂,殷養實,也是你們徽州歙縣人,不知王先生可相識?」
「相識相識,殷養實小的相識,他家就是我家隔壁村的。他妻子是我表姨家的閨女,我叫他表妹夫。而且我們從小是一個私塾讀書的,不過他腦子可比我聰明多了。他比我小兩歲,入學也比我晚一年,可他考中南直隸鄉試第三十五名的時候,我連個童子試都沒過。怎麼大人,你與養實賢弟相熟?」
一聽王道秋說到殷正茂,王直興奮了。種國嗎!人情社會,只要兜兜轉轉能扯上關係,那大家就自己人了。於是因為有了殷正茂這個橋樑,現在王直那心,也就向王道秋打開了。
而王道秋聽王直說,他與殷正茂不僅是徽州歙縣老鄉,還是親戚兼發小。這讓王道秋也有些哭笑不得了,感慨這世間萬物,果然都是有聯繫的。
於是在知道了王直與殷正茂的關係后,王道秋故作認真的開玩笑道:「王先生,你剛才那些話,可不能到外頭說。養實兄現在可是我大明都察院的監察御史,負責監察百官。雖說我朝只要求官員直系親屬三代,必須清白,但有個在外做海匪的親戚,這事要讓朝廷知道了。養實兄他罷官雖不至於,但他今後恐怕也只能在一個偏遠小縣,混到告老致仕,再無前途可言了。」
「哎呦喂,哎呦,大人,大人,剛才是小人亂攀關係的,你可別當真。小人,小人……。」
一聽自己現在這身份,會讓殷正茂前途盡毀,王直也是急了,語無倫次的求王道秋,他剛才那些話,可千萬別當真。
看著王直那手足無措的樣,王道秋也是覺得好笑,安撫他道:「行了行了,王先生你不必緊張。我與養實兄相識於,前年赴京趕考的客船上,後來到京師后,我倆又租住於同一個四合院,每日朝夕相處,意同道合,是為至交好友,我不會害他的。」
「多謝多謝,多謝大人,都怪小人沒分寸亂講話,險些誤了養實賢弟的前程。真是該死,該死。」
「無妨無妨,那個殷養實啊……。」
接下來,王道秋就向王直說起了,他曾經與殷正茂交往的點點滴滴,以及自己當年趕考時的那段青蔥歲月。
王道秋說著自已與殷養實的那些過往,這無形中也拉近了他與王直的距離,讓王直把王道秋當成了自己人。
消除了彼此間的隔閡,那接下來的開誠布公,也就自然了。從根上講,王道秋和王直都嚮往海洋時代,覺得大明應該向海洋進軍,反對海禁,在大方向上是一致的。
而到具體上,後世來的王道秋有更多戰略上的政策,和更知道世界發展大趨勢。而王直有近十年走私商人的經歷,他根據地在倭國,又經常往返於倭國、大明,東南亞各國,把這些國家的土特產互相倒騰,做中間商賺差價。所以相對於王道秋理論知識天下無敵,他實踐經驗豐富。
大方向一致,又一個理論正確,一個實踐經驗豐富,兩人完美的互補。於是也就越聊越投機,不知不覺,兩人從早上就一直聊到了紅日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