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退路
第3章 退路
劉啟是家中獨子,父親劉智慶這一脈人丁不太興旺,劉啟祖父劉禮讓在劉啟10歲時就已去世,祖母更是生父親時難產去世,到劉啟已是三代單傳。
目前劉家堡人丁最興旺的有三脈,族長劉禮槐一脈、二爺劉禮高一脈和三爺劉禮升一脈,這也是族議時站在前頭話事的三個族老。
交糧之後,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劉啟初步完成了對弩弓的製作,做成后的弩弓主要分為5個部分。
基座、扳機系統、弓臂、弓弦、上箭輔助系統。
經過近一年的摸索,劉啟製作的弩弓有兩個弓臂,可以獨立發射兩支箭,可以有效瞄準並射穿半寸(1.6厘米)木板的殺傷距離是50步,70步內對無甲目標還有殺傷,但是因為是無羽箭,70步外就沒有準頭了。
製作弩弓時一直使用的木箭桿、炭化處理的木剪頭。上次去交糧時,父親在鐵匠那幫劉啟買了20個鐵箭頭,這一個月,劉啟已經把它們全部製作成了無羽木杆鐵箭。
還重新製作了3桿長槍,槍桿都是這兩年經過處理的硬雜木,韌性好又硬度高,沒有使用白蠟木,白蠟木雖然彈性好,但是硬度不足,不經砍。
劉啟和劉父使用的槍桿長七尺,給母親使用的長五尺,雖然給母親也備了一個,但是母親從來沒有動過。
雖然說不上為什麼,但是因為夢裡傳遞的信息,導致劉啟一直有一種危機感,隱隱覺得目前的形勢,後面肯定會有更大的戰亂,所以劉啟下意識的鍛煉身體、製作武器,一切都只是為了自保和保護家人。
因為劉啟是家中獨子,而且近些年北方一直戰事不斷,所以劉父很支持劉啟,使得劉啟能做成這些東西。
下午吃過飯後(一天兩頓),申時左右,劉父對劉啟說:「一會跟我去祠堂,族長召集議事。」
「好」劉啟回道。
由於8歲的時候被師婆做過法事,驚嚇的厲害,導致劉啟的性格偏內向,平時寡言少語,與人交流多是言簡意賅的表述。
酉時,天色剛暗下來,祠堂四周點了幾個火盆,族裡基本每家都到了一個人,劉啟混在小夥伴堆里,聽著他們閑聊,偶爾應和幾句。
由於劉啟的早熟,使得劉啟雖然不是族裡的孩子王,但是也有一定的威信,大部分孩子都喜歡和他聊天,也願意參與到他的一些新奇的嘗試里,比如之前做桐油泡過的藤甲,現在村子里保有量達到了200多件,具體也沒有統計過。
祠堂內房裡傳來拐杖觸地的噠、噠、噠聲,隨著聲音的接近,三位族老走了出來。
「靜一靜。」族長劉禮槐喊到。
等大家都安靜下來。
族長繼續說:「前天我去縣裡拜訪劉主薄,得到一個消息,北邊的大名府被女真韃子攻破了,現在濟南府已經有大名府的難民了,估計今年女真韃子可能會掠奪到濟南這邊。」
「嗡」,下面一下嘈雜起來,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詢問起來,說話的人太多,反而聽不清大家在說什麼。
咚、咚、咚!
「安靜!」劉禮高大吼道。
過了好大一會,大家才靜下來,這次的消息太驚人了,這裡大部分人活了一輩子,也沒有經歷過戰亂兵災。
劉禮槐繼續說:「劉主薄是從我們劉家堡出去的進士,這麼多年,堡里的資助一直沒斷過,所以消息真假與否不做置評,這次十有八九會有兵災,至於會來這邊多少兵力,現在誰也不知道。」
劉主薄名智進,不是上面三房的子弟,和劉啟一樣,劉智進一脈也人丁不興,不過劉智進比較爭氣,在族學里就表現出了比較優異的學習能力,族裡出錢出糧資助其考學,安平十七年考中進士,排名比較靠後。後來考慮到沒有強大的背景,學習能力在趙國一國來算也就平平,所以就沒有繼續考學,做了官。截止到現在轉了三處地方,五年前回道長清縣做主薄,已經是第二任。
「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劉家堡要怎麼應對這次可能發生的兵災。」劉禮槐繼續說道。
下面的族人都沒有經歷過,自然也沒有誰有什麼主意。
過了一會,看沒人發言,劉禮槐接著說:
「我們族老之前討論了一下,有兩個應對法子,大家一起議議,最後舉手決定,少數服從多數。」
「一是進山避難。我們在山裡一直建有狩獵居住點,這麼多年的擴建,擠一擠,能住300人。這個法子好的是躲過兵災后再出來,提前將糧食埋起來,損失不會很大。缺陷就是如果全進山,山裡的定居點就要擴建,耗費財力,而且這茬菽就荒了。」
「這肯定不行,今年夏糧交的多,糧食本來就不夠吃,這茬菽再荒了,今年冬天肯定餓死人。」有族人回道。
「就是,就是」又有人應和。
「那第二個應對法子,就是結寨自保。加固堡牆,對繞堡的水渠清淤擴大,再加上加強武備、練民兵。這個法子的缺陷就是,如果到時候兵災嚴重,堡子被攻破,劉家堡就完了。」劉禮槐又說到。
「能不能準備些錢糧,到時候供奉,看看能不能讓女真人放過劉家堡?」說話的人模樣乾瘦,劉啟認識他,村裡的懶漢,三十多了還沒有娶妻,名字叫劉智毅,做人一點不像他的名字。
「劉主薄告訴我,北面被破的城寨基本被搶劫一空,反抗激烈的還會被屠城屠寨。這也導致南下的難民特別多。想來劉家堡應該不會被特殊對待」劉禮槐回道。
「族長說的對,女真韃子選在夏收之後南下劫掠,就是考慮到夏收后各家都有存糧,劫掠收益高,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劉禮升也跟著說。
「那怎麼辦?躲也是死,守也是死。」有人問道。
……
祠堂里一時安靜了下來。
劉啟也是一頭懵,沒想到這次族議內容盡然是個無解的問題。
「不行還是躲出去吧,等兵災過去再想辦法,過一時是一時。」有族人提議。
「說的輕巧,到時候沒糧食,是餓死你,還是餓死我?」立馬有人反對。
「我也就是提議,你……」還沒說完,就又被人打斷。
「我覺得還是守一守,我們劉家堡距離泰山這麼近,如果守不住,再跑也不遲,到時候往山裡一鑽……」
「瞎說,女真韃子都善漁獵,而且馬多,到時候兩條腿怎麼可能跑的過四條腿。」 「就是,就是」
「守不住再跑,還不如早點就躲出去。」
「就是,就是」
……
隨大流的應聲蟲還是佔大多數,有建設性的意見沒幾個,大家都被嚇懵了。
三位族老坐在上面看著下面爭論,應該也是沒有兩全法,想通過大家集思廣益找出路。
「那為什麼不兩個法子同時進行?」
族長聽見劉啟的話,杵了下拐杖,發出清脆的「啪」聲,大家都看過去。
「先停一停,聽聽信啟的說法。信啟,你說說,怎麼兩個法子同時進行。」
對於劉啟,族人都了解,從小就聰明,雖然學問不怎麼樣,但是腦子好使,點子多。族裡的人基本都有受惠。劉啟在十四歲時就在現有的曲轅犁基礎上,通過犁轅縮短、彎曲,減少策額、壓鑱等部件,使犁身結構更加輕巧,使用靈活,耕作效率也更高。
十五歲又改進了現有的水力筒車,在一組齒輪的基礎上增加到了三組,做出了水轉翻車,使水車不但可以提水,還可以帶動水磨,磨面、磨豆腐。
十六歲組織族裡的小孩,製作藤甲,雖然現在還沒用過,但是這次兵災在即,立馬顯示出之前耗費桐油做的藤甲之寶貴。
「躲到山裡,山裡的狩獵據點不夠住,守的話,又有可能全族…嗯…」劉啟在這裡不知道該怎麼措辭。
「死絕」劉禮高接了一句,「你接著說,這些大家都清楚。」
「是」劉啟停頓了一下
「那如果一部分人躲出去,一部分留下來守呢?」
「這個人怎麼分?」劉禮升問。
「守的話,需要的是壯丁,婦孺和老人作用不大,最多只能做些後勤工作,所以青壯留下來守。」劉啟繼續說道:「剩餘的婦孺老人進山躲。這樣堡子既有人守,外面的地也有勞力拾掇。而且…」
劉啟再次停頓了一小會,見大家都看著他,就鼓起勇氣繼續說:「而且就算青壯不測,婦孺也算是給劉家堡留了苗。」
聽到這裡,祠堂里沉默了下來。
「大家對這個法子有啥看法?」劉禮高對在場的人問道。
「也是無奈之舉了」周先生說道。
周先生是劉家堡私塾的先生,安平十七年來到劉家堡,是劉主薄的同窗,一直定居在劉家堡,一邊教學生,一邊攻讀,不過這麼多年一直沒考中進士,這些年已經基本放棄了。
「是啊,留點苗,有苗不愁長。」
「對,劉家堡不能斷了根。」
這時,族長站了起來。
「行,就按信啟說的來,不過我覺得有一點不合適。婦孺可以進山躲,老人就不了,留下來給青壯做做後勤,進山也是浪費糧食。」
「這怎麼可以,信啟不是這個意思……」劉父立馬站起來說,應該是怕這麼決議了,劉啟會背上不孝的名聲。
族長舉起一隻手打斷了劉父的話。
「這是我的意思,不是信啟的。」
「哎」,劉父了解族長的性格,如果他決定的事一般很難改變。
「好了,就是這個法子,40歲一下的婦女,20歲一下的孩子進山躲,其他人留守堡子。現在同意的舉手。」
族長說完后自己先舉起了手。
兩位族老互相看了看,也舉起了手。
下面的族人也陸陸續續舉起手。
等到舉手的人超過大半,族長站起來杵了下拐杖。
「啪」
「同意的人過半,此次議事就此決定。後面我會依照決議再做細緻安排,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估計今晚沒幾個人能睡著吧,看著族人陸陸續續散去,劉啟心裡想到。
「信啟,你留一下。」
「唉」,劉啟應道,隨後跟隨三位族老進了後面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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