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孤苦伶仃
第139章 孤苦伶仃
劉信啟繼續對盧仁說道：
「督察司也很重要，糧食儲備一向是貪污腐敗的高發之地，這就需要督察司的有效監督，減少興漢盟公有資產的損失。人手不夠，你可以向徐忠借，我會交代他全力配合你。」
「謝盟主支持。」盧仁再次起身領命。
……
七月一日，辰時。
劉禮振來到蓬萊城西邊的北秦村，他今天負責這個村子的夏糧收繳守衛工作，
北秦村的村口廣場上設置了一個夏糧徵收點。
稅司的人坐在夏糧徵收點的桌子後面，登記各家的夏糧上繳，開具完稅證明。
旁邊有其他部門的吏員和步兵營的士兵幫忙打下手。
今年夏糧徵收，為了減少百姓的負擔，興漢盟將徵收點下設到了每個村落之中。
其實興漢盟目前的稅司吏員就算一人負責一個村寨，都不能一次性的覆蓋整個蓬萊縣，所以只能先從蓬萊城西邊的村寨開始。
此次夏糧徵收，興漢盟整個官府算是總動員了，凡是能空出來的吏員都被抽調到了夏糧徵收工作中。
識字會算數的做一些記錄、稱重等工作，不識字的大頭兵再守衛徵收點的同時，也幫著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力氣活。
劉禮振本不用參與這些工作，不過手下的新兵都被抽調走，或者守衛征糧點、或者押運稅糧，自己閑著無事，索性就下來轉一轉、看一看。
看著這些村民出了家門，走不了多遠，就可以到達徵稅點，將稅糧上繳，而且大多數門戶基本一兩袋糧食就能完稅，都不用車子拉。
看到這裡，劉禮振不禁想起了在齊州劉家堡的生活，每年交糧都需要劉家堡全族總動員，全堡壯丁齊上陣，並且要攜帶齊備的武器防具，已應對強人。全族的稅糧要裝幾百輛獨輪車，才能一次將稅糧運到城裡的徵稅點。
這還是劉家堡族群大，縣裡有人，官老爺給了優惠，才可以自己交糧。像那些小村小寨，收糧的上門收繳，必然會被加上好些損耗。
「你們福氣了啊，碰上了好世道。」劉禮振對面前的一個老人說道，這老人地少，名下只有三畝旱地，只交了小半袋糧食就算完稅，拿著稅司吏員開具的完稅證明，站在那裡不敢相信，有些愣神。
「劉青天真是我們這些百姓的再生父母啊。」老人吃了一輩子苦，到頭了卻遇到這種千年未有的好事，激動的不能不自已，忍不住跪在地上，朝著蓬萊城方向磕起了頭。
劉禮振連忙上前扶起：「長者萬萬不可，我們盟主可受不住您這大禮。」
「受的住，我本以為我孤家寡人一個，肯定撐不過今年，不知道哪天就餓死了。現在看著糧瓮里那幾百斤糧食，每天都是像在做夢啊。」老者被扶起后，嘴裡仍然念叨個不停。
「長者貴姓？」兩人都無事，索性走到一旁閑聊，讓後面排隊的百姓能繼續納糧。
「什麼貴不貴的，老漢這輩子的命再賤不過了，老漢姓秦名木，大人您叫我秦老漢就行。」秦老漢回道。
「看您比我年長，我就叫您秦老哥，我姓劉，你叫我劉老弟就行。」劉禮振說，接著又問道：「怎麼家裡只剩一個人了？」
「家裡原有五口人，老伴前年過世了，最小的女兒在七歲的時候得病沒扛過來，老大之前被蓬萊縣征了民兵，登州水師起義之時，與登州水師在蓬萊港作戰時戰死，老二後來又被征了兵，說是去濟南應旨，現在也沒有音信了。」秦老漢說到這些很是平靜，特別是在說蓬萊港之戰時，竟然沒有怨恨之意。 劉禮振聽到秦老漢的大兒子竟然是被興漢盟殺死的，有些奇怪，問道：「庄老哥，您不恨我們嗎？」
秦老漢聽到這問題，剛才激動的心情終於算是平復了下來，沉默了一會，緩緩開口：「怎麼不恨，之前恨的要死，恨不得去城裡給兒子報仇。」
「不過家裡還有二兒子，而且我連殺我兒子的是誰都不知道，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後來二兒子又被徵兵前往濟南應旨，然後蓬萊被興漢盟佔領，接著一項又一項的善政實施，我漸漸明白，錯的不是你們，是這個世道。」
「我現在只希望你們能一直勝到最後，救救這世道，讓我那可憐的二兒子，萬一回來了，能過上一世安生日子。」
秦老漢說道最後已經泣不成聲，想來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日子很是痛苦。
劉禮振不禁想到，若不是這二兒子還沒有壞消息傳回來，估計這老漢早就自我了結了。
「你可得好好活著，說不定那天你二兒子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們租上二三十畝興漢盟的公田，衣食無憂，再娶一房媳婦，你還有希望報上孫子吶。」劉禮振安慰道。
「希望吧，這也是我老漢唯一的念想了。」秦老漢諾諾道，只不過語氣里並沒有多少希望。
自古上了戰場，性命就不由己了，如今又恰逢亂世。
冷兵器時代醫療條件差，一個小刀口就有可能要命，秦老漢二兒子能安然回來的希望並不大。
……
「剛才有百姓舉報，這個村子里有一戶地主對自己的佃戶仍然強行收取了五成的地租，而且他截止到現在仍然沒有來交夏稅，並且之前要求自己的佃戶為其租種的耕地交稅。」有吏員在劉禮振旁邊彙報。
「牽扯到多少戶佃戶？」劉禮振停下了和秦老漢的閑聊，問道。
「這地主有耕地四百三十畝，自己家人種了二十畝，其他四百一十畝租給了三十戶無地百姓。」
「有沒有打聽到他有什麼後台？」劉禮振有些疑惑，只有四百多畝地，並不算大地主。
「沒有打聽到有什麼後台。」吏員回道，接著繼續說道：「但是有聽百姓們說，這地主是個敗家子，老地主過世三年，新地主就將家裡的近千畝地敗的剩下四百三十畝。」
「看來是個蠢貨。」劉禮振表情肯定。
「走我們去會會他。」
說完，劉禮振從現場的守衛人員中抽掉了一個小隊十人，由吏員帶路，前往這抗稅的地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