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美麗而殘酷
第115章 美麗而殘酷
「要聽從民意，但不能被民意裹挾，現在香波地群島的民眾想讓我們海軍本部遷回來，你們駐紮在這裡的海軍怎麼看？」
會議室內，赤犬詢問基地長隆多的看法。
隆多表面戰戰兢兢，心裡分析著赤犬的話，知道遷回來是不可能的了。但從赤犬表現來看，他知道完全不理會也是不可能的。
這讓隆多犯了難，一時無法回答。
這時候，達爾梅西亞走到赤犬身邊，低聲道：「外面民眾還沒走，還越聚越多了，舉起了口號標語，強烈請求遷回海軍本部。」
赤犬沉思。他剛才在碼頭沒有給那些詢問的民眾答覆，而是推開人群來到基地召開會議，但同時也沒有下命令驅趕。
圖蘭站在赤犬背後，以為赤犬正在犯愁想排憂解難，建議道：「元帥，不如先把他們勸回去，實在不行，恐嚇一下。」
「或者殺幾個人肯定都老實了！哪能容他們囂張！」有一位鷹派少將口不擇言，將心裡想法脫口而出。
這得到了赤犬一個刺骨的寒眼。
「不，元帥，我不是那個意思……」少將急忙辯解。
赤犬也沒有對他深究，因為他知道，這群追隨他的軍官里，有不少都是這個想法。
這有以前赤犬的責任，也有現在自己的責任。不如說，自己在這兩個月做的事反而加深了眾人對「赤犬行事風格」的固有印象。
「海軍們，殺和打是不能解決所有問題的，現在香波地群島的普通民眾有求於我們海軍，如果我們能妥善處理好，這將極大提升我們海軍的形象。」
巴斯提尤中將直言：「可民眾們現在就想我們遷回總部，這是怎麼也不可能的吧。」
赤犬輕嘆一口氣，在這個問題上確實不可能。同時他知道，在原來的時間線上，海軍本部遷走後，香波地群島確實全部都成了非法地帶。
逐漸摸到了赤犬想法的隆多這時見縫插針說了一句：「還有種辦法，那就是雖然海軍本部遷走了，但只要海軍依然能在香波地群島維持以前的威懾力就行了。」
「我猜想，現在民眾們怨氣這麼大就是因為原本只盤踞在1～29號的非法活動，現在慢慢向其他區域侵蝕了，這段時間來，有不少普通民眾搬走，因為他們感到了不安。」
赤犬向隆多投去詫異的目光，沒想到這溜須拍馬的傢伙竟然有一點真本事。
「隆多上校說的不錯。」赤犬不吝嗇誇獎。
「沒有，沒有。」隆多起身推辭，又道：「是元帥的新海軍報提點了我，我看了新海軍第一期后夜不能寐，覺得我們新海軍得承擔比起舊海軍更多責任才行。」
「元帥放心，我馬上展開百日打黑行動，勢必給那些人口販子一個沉重的打擊！」
隆多拍著胸膛說的振振有詞，這樣拙劣的演技任誰都看的出來，但卻沒人能挑出毛病。
即使赤犬也無法說什麼，何況隆多還撓中了赤犬一直沒什麼起色的新海軍報這個痛點。
赤犬體會到。很多時候，當權者不得不面對隆多這樣八面玲瓏的下屬，而且你還不能公開打擊他。
比如現在，因為隆多的這番話，赤犬甚至打消了要剷除隆多的想法。覺得這樣的「人才」有適合他的位置。
「元帥！外面來了幾個政府人員，他們來傳達天龍人摩根菲勒聖的命令，讓元帥您前去拜見。」
忽然，一通信兵急急忙忙跑到赤犬面前報告。
赤犬聽到這個消息一怔，隨後一笑：「諸位，還是那句話，天龍人才是香波地群島奴隸市場的最大買家，所以之前的海軍沒作為我也能理解。」
在場本部來的軍官聽了這話還好，隆多等支部軍官聽了這話則一驚，沒想到赤犬元帥直接把這個最大的潛規則挑明。
赤犬繼續道：「天龍人相關的東西肯定是不能隨便動的，那我們要如何打擊清理島上的奴隸販賣產業呢？」
達爾梅西亞眼神一冷：「以我們現在的力量完全可以把1～29號非法地帶完全清理一遍，既然普通民眾不能動手，我們把黑惡勢力剷除掉沒人說閑話吧。」
「這樣的話……」赤犬正要解答，旁邊一直等待的通信小兵忍不住提醒：「元帥，外面的政府人員……」
「哦，差點忘了，你去幫我轉告他們，就說摩根菲勒聖沒資格號令我，除非他死了我才會去看看情況。」
赤犬隨意打發掉通信兵，這個舉動再次驚呆隆多等支部軍官，隆多更是重新在心裡為赤犬畫了畫像，這位新元帥到底是什麼心思呢？
「回到剛才的問題，直接大開殺戒行不行？」赤犬喝了口茶，才回答：「我的答案是不行，至少現在不行，人口買賣在這裡已經成了擁有成熟產業鏈和眾多相關產業人員的成熟經濟活動。」
「什麼叫做經濟活動？各位都是軍人出身可能不太理解，政府那邊也是酒囊飯袋，我在這裡也不長篇大論，只警告大家一點：憑鐵拳是無法打滅經濟活動的。」
達爾梅西亞聽了不太服氣，也不敢大聲反駁，小聲嘟囔道：「我就不信全殺光了，還有誰去做拐賣人口的事。」
赤犬：「伱還是太小看何為經濟活動了，那我用你的邏輯回答你，我們可以現在把那些人殺光，然後呢？你覺得我們走了之後，相關產業不會復甦嗎？難道我們要永遠鎮守在這裡？」
巴斯提尤不解問：「為什麼即使壞人殺光了，奴隸產業還是會復甦？」
「因為有需求，有需求就會有市場，沒有市場就會創造市場。」
這群軍人還是聽不太明白，但隱隱覺得赤犬元帥說的有道理。
隆多堆著笑容，小心翼翼問赤犬：「那這樣豈不是無解了？」
赤犬：「當然不會，如果我們現在還不能消滅市場，至少可以規範化市場，讓它不亂來，不騷擾到普通民眾。」
「好了，這件事情我心裡已經有了眉目，大家接下來聽我安排就好，隆多上校你是這裡基地長，你去負責先把外面的群眾勸走，記住不準用暴力，若有人受傷拿你是問。」
「啊？不，保證完成任務！」在赤犬的冷眼下，隆多急忙改變態度。
而赤犬相信以隆多的靈活，能處理好這樣的事件。
……
……
大德索羅號。
經歷過上次的天龍人事件后，昔日的世界第一賭場已經門可羅雀，不復往日紙醉金迷燈火輝煌。
這艘巨船的使用權被赤犬交給了巴基，雖然船上的黃金被赤犬全部搬空又大半上交給了世界政府，但船體本身依然是非常值錢的。
這就是一個城建設施完善且高大上的頂級城鎮，所以巴基接過它自然是喜不自勝，立馬就把自己的「巴基速遞」公司總部遷到了這裡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熟悉打理后，巴基已經開始準備重新開業。不說恢復往日輝煌，只要有以前十分之一的客流，也能賺個盆滿缽滿。
昔日泰佐洛的黃金王座上，現在坐的是巴基，身邊是MR3、亞爾麗塔以及巴基兩個老班底，馴獸師摩奇和獨輪車劍士卡巴吉。
忽然。
一個長的像貓頭鷹的大頭人物從地底鑽了出來，出現在巴基面前，竟然是泰佐洛的前手下田中。
巴基看到田中沒任何驚慌，已經很熟悉，問：「元帥有什麼最新指示嗎？」
田中：「元帥讓你派人或親自去香波地群島接管奴隸買賣生意。」
「什麼？！」巴基驚喜：「利潤這麼豐厚的產業，元帥都有辦法讓我插一腳？！」
「是的，快出發吧。」
「我馬上就派大批小弟前往，謝田中先生傳話。」
田中背著雙手點點頭，穿回地底消失不見。
MR3留著鼻涕還是震驚：「老實說，我還是不理解為什麼這傢伙會效忠海軍啊，尤其是赤犬還殺了他的老大。」
巴基撇撇嘴：「你懂什麼，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何況他可不是效忠海軍，明顯是只效忠偉大的赤犬元帥！」
亞爾麗塔攤手搖頭：「別說了MR3，你看巴基現在不就對海軍對赤犬效忠了。」
「哼！你們懂什麼！」巴基抱起雙臂不滿，「我這都是為了賺錢，錢才是真實的，前段時間看了元帥的就職典禮，我還以為他不搞錢了呢，現在好了，元帥還是要搞錢的。」
「赤犬不搞錢了還留著你幹嘛？」MR3心裡誹腹，面上又說：「不過那個田中總是在這裡神出鬼沒，讓我覺得他在監視我們啊。」
「哎呀，管他呢，趕快點起人手去賺錢啦，摩奇，這次任務交給你吧，帶著利奇一起去。」
利奇是摩奇的寵物獅子，此刻這二人聽了巴基的話感恩戴德。心想巴基大人還是沒忘老班底啊，有賺錢機會還記得兄弟。
獅子利奇腦子裡則想的那香波地群島又有啥好吃的了。
泰佐洛、現在的姜戈原先有四個部下，不知去向的卡麗娜不說，剩下的三個都被赤犬當時抓起來了。
田中是其中一個，因為赤犬看中他的能力，再得到姜戈說這人肯定忠心后，就讓他知道泰佐洛假死的真相。
所以田中才聽從姜戈命令也就是赤犬命令行動。現在主要是和巴基聯絡，同時像MR3想的那樣，在監視他們。
世界上沒有人比田中更熟悉大德索羅號。
至於姜戈其他兩個部下，戴斯和芭卡拉，一方面是忠心無法保證，一方面也沒啥大用，赤犬就把他們繼續關著。
……
……
香波地群島。
赤犬在開完會後選定了鐵血軍校的地址，就是把原66號海軍駐紮基地改過來。具體改造事物交給了巴斯提尤中將負責。
接著，赤犬就帶著姜戈要出去轉一轉，看看香波地群島，並且拒絕其他人同行。
香波地群島是一個美妙的奇觀，行走在這樣漂浮在海上的巨大森林其中，讓人感覺心身愉悅。
還有那些夢幻的泡泡，即使人跳上去也不會破裂，怎麼造也不破，除非離開香波地群島範圍。
赤犬甚至內心興奮表面平靜地在無數個泡泡之間跳躍。
戴著黃金面具的姜戈緊緊跟上。
香波地群島很大，赤犬出來依舊披著海軍正義大衣，但野外沒一個人看見，所以說話也不掩飾，直接了些。
「姜戈，我知道你感同身受，你對島上繁榮的奴隸市場怎麼看？」
姜戈默默從懷裡掏出了一張，不知道他從哪搞來的奴隸最低價格表，開始念道：
「人類50萬貝里，小人族70萬貝里，水貂族70萬貝里，手長族70萬貝里，足長族70萬貝里，蛇首族70萬貝里，魚人族100萬貝里……」
「巨人族男5000萬貝里，巨人族女1000萬貝里，人魚族女7000萬貝里，男100萬貝里。」
姜戈聲音淡漠地一個個念著那些明碼標記的種族奴隸單。每一個簡單的名單背後都是那個種族深藏的血淚史。
得抓多少人做奴隸，得死多少人，才能形成這樣的市場，連最低價格指導都出來了？
不用多說。
姜戈和赤犬在高空泡泡間穿梭，現在，姜戈每念完一個名單就要踩碎一個肥皂泡泡。
赤犬也知道這些肥皂泡泡不易破裂，剛才姜戈都沒有踩破，現在卻念一個踩碎一個足見他心中憤怒。
「能力者以及其他珍稀物種時價。」
最後，姜戈念出了最低價格表上最後一句話，踩碎了最後一個泡泡。
因為姜戈周圍再也沒有其他泡泡，他無法再落腳直接從空中墜落，甚至也不肯跳到樹榦上，就是要摔自己一摔。
赤犬也只能下墜去查看。
澎！
姜戈轟然落地，濺起一片塵土。
「元帥！我還能怎麼看？我也知道元帥你說的有道理，可有時候我真的只恨自己力量不夠，要是我能直接毀滅這個骯髒的世界就好了，我一定直接毀滅，毫不猶豫！！」
赤犬黑臉沉默。
姜戈還在喋喋不休：「我知道我之前走了彎路，錯以為有錢就能改變一切，現在元帥幫我改正觀念后，有時候卻讓我更加痛苦……」
「這段時間我待在元帥身邊，目睹了元帥的就職典禮全程，他們都看到了元帥嗜殺，我卻看到了元帥居然是還想拯救這個世界……」
姜戈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那些過往的日子是他永遠也無法逃脫的枷鎖，滾燙的淚水溢出了黃金面具外。
「元帥啊，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好拯救的呢？我們啟動引爆熔岩湖的計劃，直接毀滅這一切吧！！」
姜戈的吼聲震耳欲聾，在樹林間回蕩。
赤犬抬頭看向被樹葉遮蔽的天空，慶幸自己發覺了姜戈情緒不對，把他帶了出來發泄。
是的，發泄，任何人在必要時刻都需要發泄。
赤犬等待了很久，等到姜戈淚水停止，等到他重新站起，扶正了黃金面具。
這時候，忽然有一個嶄新的肥皂泡泡從姜戈腳底下分泌而出，把他包裹了進去，重新托上天空。
「啊………」姜戈驚喜，又感到一種孩童般的快樂，不想打破。
赤犬也踩著月步重新上了天空，與包裹著姜戈的肥皂泡一起飛向最高空，飛越重重樹榦樹葉阻擋，來到美妙絕倫的香波地群島上空。
橘黃色夕陽在這時候照耀，溫暖了香波地群島，赤犬與姜戈看到了最美的美景。
「姜戈你看，這個世界的真實就是美麗而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