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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裡應外合

  二人都不曾吃過午飯,午飯送來之後雲羿抓起糙米餅大快朵頤,道門講究行止有度,像他這種吃相有失道人風度,但早年乞討時留下的習慣深入骨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飛鳥緣吃相不難看,也不造作,吃完一張米餅后問道:「先生怎麼突然想起須佐次男了?」

  「那傢伙我不放心,你派人盯緊點兒。」雲羿說道。

  飛鳥緣搖頭說道:「先生多慮了,須佐次男雖然只聽舅父調遣,不把父王放在眼裡,但不會做出通敵叛國的事來。」

  「我不是擔心這個。」雲羿擺了擺手,見飛鳥緣面露疑色,又補充道:「別讓他回王都,也不能讓他派人回去傳信。」

  飛鳥緣聞言恍然大悟,微微點頭。

  二人出來接管軍權一事極為隱秘,其他人並不知曉,倘若消息傳回王都,飛鳥緣的舅舅立刻會知道國王要削他的軍權,由此可能會做出過激的事來,他可能不會殺了國王,但逼宮的可能性很大。

  不呼國如今內憂外患,眼下邪馬台國大軍南侵,外患已經足夠讓人焦頭爛額了,可千萬不能後院起火。

  「先生打算今夜如何行事?」飛鳥緣問道。

  「備足兩千纏有浸油麻布的箭矢,晚上襲營。」雲羿落錘定音。

  「我帶兩個人先去見長谷川,他若見我到來,勢必不會再起疑心。」飛鳥緣說道。

  雲羿點頭答應,隨即又道:「告知眾將士,只要看到敵營起火,就立刻向敵營射火箭。」

  飛鳥緣點頭答應,雲羿想了想又從懷中取出畫符什物,畫寫定位符一道遞與飛鳥緣:「這個你帶上,見到了長谷川就把這個扔火里點燃,我第一時間去尋你。不要莽撞行事,先跟他耗著,等我到了再殺他。」

  「還有什麼要我做的?」飛鳥緣問道。

  「沒了。」雲羿搖了搖頭。

  飛鳥緣離座起身,雲羿還沒吃飽,抓起一張糙米餅咀嚼,剛到嘴邊又想起一事,急忙回頭補充道:「讓士兵們都吃飽,不能餓著肚子上陣。」

  飛鳥緣答應一聲,出帳去了。

  雲羿輕嘆一聲,放下了糙米餅,雖然已經決定今夜偷襲敵營,但他知道此舉會付出慘重的代價,畢竟敵軍數量遠超己方,不能讓他們餓著肚子上陣殺敵。

  酉戌交接之時,飛鳥緣吩咐幾員偏將整軍待發,隨後便帶著兩名隨從騎馬出城,為了不讓長谷川起疑心,還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

  飛鳥緣前腳出發,雲羿後腳離開,由於敵營離此不遠,騎乘仙鶴容易暴露行蹤,他便改為步行。飛鳥緣是從北門離開徑直向敵營去的,他是從東門出城的,東行數里改為北上,繞到敵營後方尋了隱蔽一處草甸潛伏下來。

  他是一路施展追星逐月趕過來的,飛鳥緣騎馬出城,想來此時應該差不多到了,由於沒有感受到定位符的氣息,他便不急於動手,而是自草甸內打量著敵營中的一舉一動。

  敵營四面皆設有崗哨,不過數量不是很多,也不是十分警惕,雲羿便趁機向前推進,到得敵營東北角靠近停下,伺機觀望四周,見無人發現他的行蹤,便躍過柵欄進入敵營,自東北角無人處暫且蹲下。

  除了軍營四面的崗哨,營中還有幾隊巡夜的士兵。軍營里燈火通明,但他所處的位置恰恰是被光線照射不到的死角,相對較為隱蔽,不容易被發現。

  耐心等待片刻,雲羿發現一名崗哨正沖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來,登時心中一緊,但看到對方手中並未持拿武器,邊走邊卸腰間所穿的護襠甲片。見此情形,雲羿心中安定了許多,自己並未暴露,對方只是來撒尿的。

  藤甲穿戴取卸並不方便,那倭人士兵前行之際只顧著低頭卸甲,壓根兒沒注意到牆角蹲著個人。雲羿趁機移動位置,避開了對方視線所能覆蓋的區域。

  那士兵走到牆角的時候終於卸下了藤甲護襠,雲羿直待對方撒尿完畢正提褲子時撲出,一記手刀砍中對方脖頸,隨即將其抱住拖到了一頂帳篷後面,開始脫他身上的藤甲。

  脫對方的藤甲自然是為了給自己穿的,也好方便行事,不過倭人較矮,藤甲也不怎麼大,穿在身上硬邦邦的不說,還有點緊。

  白天穿藤甲瞞不過敵人,但現在是晚上,這些倭人士兵沒有夜視之能,只要不是近距離接觸就不容易發現異常。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那個被他打暈的兵卒是過來撒尿的,倘若久留未歸,與其同隊的其他兵卒勢必會來尋找。

  好在他的擔心並未持續多久就感應到了定位符咒,定位符咒是自前營焚燒的,有了明確的方位,雲羿便不多待,立刻往前營行去,未免被人發現也不敢使用輕功騰挪。

  好在前營距離后營並不遙遠,周圍的巡夜士兵見到他也沒盤問,用不了多久就到前營。定位符的氣息是在前營的中央發出的,那裡是一頂大帳。

  可能是知道長谷川今夜要行那私密之事,故此帳外並無侍衛,透過帳簾邊上的縫隙可以隱約看到袒露著上半身的長谷川和神情緊張的飛鳥緣。

  長谷川的臉上有著濃濃的得意之色,也有急不可耐的神情,拉扯著飛鳥緣,飛鳥緣的神情越發焦急。

  雲羿撇嘴冷笑,人在得意的時候警覺性最低,現在殺長谷川易如反掌。

  放緩腳步走到帳外,雲羿突然掀起帳簾,長谷川聽見異動立刻回頭,雲羿踏地急沖,右手握拳猛擊長谷川六陽魁首,長谷川尚未完全轉過身來,太陽穴便遭受重創,徑直倒地抽搐不已。

  見他沒有立刻斷氣,雲羿再補一爪,捏碎了他的喉嚨。

  飛鳥緣沒想到雲羿動作這麼快,微微愣神之後整理衣冠,問道:「現在該怎麼辦?」

  「你帶的兩個隨從呢?」雲羿問道。

  「被他殺了。」飛鳥緣答道。

  雲羿微微皺眉,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長谷川既然殺了那兩名隨從,表明他也壓根兒沒打算議和。

  「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你去放火。」飛鳥緣說道。

  雲羿並沒有因為飛鳥緣帶有指使之意的語氣而感到不滿,飛鳥緣只是一個普通人,接下來的戰事她插不手,叮囑了飛鳥緣注意安全之後,他便離開大帳往後營去了。

  昨日畫寫的火符還剩下兩道,要引火不難,到得后營直接引燃兩頂帳篷,巡夜士兵和崗哨立刻警覺,大聲叫喊。那兩頂帳篷內的士兵也驚醒過來,尖叫著跑出了帳篷。

  雲羿見狀暗笑不已,睡覺的倭人士兵是脫掉了藤甲的,他們光顧著逃命了,沒來得及取出藤甲,藤甲之中帶有大量桐油,很容易起火。

  自燃燒的帳篷上扯下幾片起火的毛氈,雲羿又往別處放火,己方士兵眼下還在城中,兩座帳篷燃燒的火勢還不足以令己方士兵發現,火勢得燒得越旺越好。

  接連引燃十幾座帳篷之後,所有的敵兵驚醒過來,開始提水救火,敵軍安營之處並無水源,救火用水皆是隨軍攜帶的水囊,杯水車薪,聊勝於無。

  又引燃了十幾座帳篷之後,雲羿急掠回返前營,軍中起火必然會有士兵會上報長谷川,倘若他們發現長谷川已死立刻會尋找飛鳥緣,雖然飛鳥緣說會找個安全的地方隱藏起來,但這裡到處都是敵人,壓根兒就沒有安全的地方。

  敵營中有一萬八千兵卒,而救火的只有幾千人,雲羿不敢耽擱,掠至前營便看到了已被敵人發現的飛鳥緣。飛鳥緣此時正被一隊敵人追捕,駭得花容失色、慌不擇路,也不知腳下硌到了什麼,踉蹌倒地。

  見此情形,雲羿閃身急掠,掠至飛鳥緣身邊起腳踹飛兩名靠前的敵人,背起飛鳥緣向南急掠往敵營外衝去。

  雲羿的意圖很明顯,敵人有所察覺立刻高聲呼喊,雲羿雖然聽不懂他們的言語,卻能猜到他們是在召集其他敵軍,便加快了步伐。

  飛鳥緣並不很重,雲羿背著她速度並未慢下太多,此時南邊已經集結了大量的敵軍,觀其數量當不下千人。

  眼見攔路的敵軍之中並無弓兵,雲羿安心了許多,踏地凌空踩到一名撲空的敵人肩頭,二度借力急掠向南。

  他每次踏地借力可以掠出三丈,但眼下攜帶飛鳥緣也只能掠出兩丈,前掠之勢盡了便得再度借力,好在敵軍人多,可以踩踏他們的肩頭頻頻借力。

  如此數次踩踏敵人肩頭,令得敵人大為懊惱,但與此同時他們也想到了剋制雲羿的辦法,開始向四周分散,不給他踩踏肩頭的機會。

  雲羿此時正好身在半空,見得敵人如潮水般退散,心中不免一緊,未加細想便已落地,與此同時數十桿長矛自其四面疾刺而來,電光火石之間雲羿屈膝蹬地,凌空前撲。

  雖然他的速度很快,在危難關頭保住了他和飛鳥緣的性命,但凌空躍起的瞬間他還是感覺到左腳傳來一陣刺痛。

  果不其然,待得前掠之勢枯竭下墜落地之後,雲羿便再度感到左腳劇痛,劇烈的疼痛令他無法再度踏地躍起,尖銳的長矛自四周蜂擁而來,死亡的陰霾瞬間籠罩上了他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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