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黃衣
第489章 黃衣
離開哈蘇怒的精神之海回到正常的海水的一瞬間，那緊隨其後蔓延著的憤怒和威嚇戛然而止。
正常的玉宮內的海水之中，眷屬們依然在準備著歡宴，眾多已經得道飛升的蓬萊仙一齊過來恭賀。
在他們的認知中，得見大道的時間越長，以後的成就就越大。
阿曼達是他們見過的在大道面前呆的時間最長的人。
阿曼達進去的時候，還只是看見幾個虛幻的影子在玉宮之內勞作，如今此處已經人山人海，已經成仙的蓬萊仙們每日都在此處尋歡作樂。
呵，照這麼聽起來，北歐所謂的為死去的英雄們準備的英靈殿，多半也是利用幻夢境的力量製作了一個虛假的世界來運行了。
蓬萊仙們把還未成仙的長牙擠在外面，競相展示著自己的寶藏，要送給阿曼達做禮物。
長牙甚至看見了幾個歷史中較為尊崇的前輩，也在對自己的徒弟示好，不由得有些懊惱。這可是自己的徒弟，自己這個師傅怎麼反過來不被人重視呢？
數個青銅大尊被背上馱著龜殼的奇怪物種拖來，裡面又是一種新奇的獨立於海水存在的液體。
比起那些液體散發的香味，阿曼達更關注那些龜殼上的文字，早期甲骨文和金文轉化階段的文字，時代要追溯到商朝了。
怎麼，在還沒有絕天地通的商代，就已經有鍊氣士跑到蓬萊了？
那個時候蓬萊都沒有被建立起來啊？
「絕天地通是仙神們為了隔絕舊日在歸正浪潮末期離開或者蘇醒時帶來的污染而導致的，在沒有絕天地通之前，也不能避免三十三天大地上本來就存在的舊日污染。或許在更早的時候，克拉辛的幻夢境的力量就已經在影響著相當一部分人，只是那個時候沒有對所謂天庭的復刻，只是最原始的幻夢境。你看，這些怪物們的風格更偏向於它們本來的文化環境，也就是商代的巫祭占卜文化，而不是蓬萊仙。」
歐米伽解釋著阿曼達的疑惑，這些蓬萊之前的幻夢境的影響造物，自古以來一直存在。
徐福留下的竹簡里，甚至可以追溯到舜帝時期的瀟湘流域。
比起西方修建通天塔避難所，徐福構建蓬萊模擬天庭的行為顯然太過瘋狂。他自以為用玉宮隔絕了克拉辛的精神之海，只要來到蓬萊的人們專心在玉宮之外的環境之中生活，本來也沒什麼事。
只是他們還是打開了玉宮，見到了克拉辛。
如今這些人是什麼時候打開玉宮見到克拉辛的，已經不可考了，總而言之，如今修鍊而成的蓬萊仙，本質上也是一種怪物。
因為他們獻上的所謂瓊漿玉液，在那些青銅大尊里流動著的，明明是血水混合著新鮮的斷骨，骨髓攪拌著腦脊液在湯麵上擴散起不規則的紋路，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等等！等等，還有這個！」
一個穿著楚人巫祭服飾的蓬萊仙蹦蹦跳跳地走來，把手裡數只碩大的人耳朵丟進大尊之內。
「順風耳的耳朵都要長到屁股上了，這一次我們可以吃個飽了。」
來人背後，顫顫巍巍地走來一個大胖身形，和千里眼的長瘦身形完全不一樣。
那個胖墩墩的肉團解開衣袍，渾身上下都長滿了耳朵，耳垢流膿時刻流出，在身體上噴洒著薑黃色的汁液。
心神不定的人看見這一幕要直接吐出來才是。
幾個小鬼趴在上面揮舞著自己尾巴上長著的小刀，像是在採藥一樣割下耳朵，掀開自己的頭蓋骨，裡面除了放滿的耳朵空無一物，顯然是當做放東西的背簍來用了。
等到腦子裡裝滿了，就興沖沖地跑到那名巫祭身邊再次翻開頭骨，搖晃著頭顱裡面的耳朵邀功。
「原來如此，千里眼要讓每個來的人吃他的眼睛珠子一塊肉，可能也是為了避免演變成如今的順風耳這副模樣。只是，如果這兩人真的是神話傳說中的千里眼和順風耳，為什麼沒有跟著絕天地通離開人間，而是來到了蓬萊仙境之中呢？」
阿曼達忍著噁心，看著眼前的「佳肴」成形，擺放在了自己面前。
仙人們目露殷切的目光，一些好客的，伸手親自從大尊內撈出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聚合物捏了一把，塞進自己嘴裡，面露舒暢，示意阿曼達這些東西沒有任何害處。
這些蓬萊仙的身體還保持著所謂的人樣，和周圍那些怪物截然不同。可為什麼看起來，總是那麼令人醜惡呢？
阿曼達已經準備直接離開，正要行動，下一刻，這些人模人樣的蓬萊仙們就像是看見了什麼危險的東西一樣，四散開來，倉皇遁走。
阿曼達身後的精神之海內，走出兩個同樣身披衣袍，只是四肢百骸已經變成了不可名狀的肢體，頭部由數個海星或者其他水生物種拼湊而成的仙。
和人樣的蓬萊仙不同，這兩位仙目光清澈，甚至渾然一體，居然沒有受到污染。
沒人看管的順風耳此刻也急忙爬起來，朝著兩位仙拱手。
「兩位前輩就是，完全掌控了虛實的平衡，接納了自己身體發生的一切的，仙？」
阿曼達聽昊天說起過，的確存在藉助蓬萊真正得道的仙，他們接納身體的變異，尊重幻夢境的規律，隨心所欲而不逾矩，自由自在。
而只是圖具人形的蓬萊仙們，以為自己留著仙風道骨的一副皮囊，就還是正常人，卻不知道他們已經墮落到了何種地步。
兩位真正的仙微微點頭，口出發出清澈的字正腔圓的聲音：
「黃衣待你已久，小友，和我們走一遭吧。祂本體在畢宿，能夠降臨的時間不多。」
黃衣？哈斯塔？
雖然在德雷斯的設定里，給諸多舊日劃分了屬性陣營，而且還認為黃衣之王和克蘇魯是敵對關係，得到了不少粉絲的排斥。
不過在大部分克系作品中，德雷斯「優化」過的克蘇魯神話體系還是保留了下來。
比起克總好歹還在地球明確沉睡過，哈斯塔的本體一直就在畢宿封印。有傳說是因為哈斯塔鼓動舊日支配者發起了一場反叛，在外神的幫助下，舊神們找到了機會封印了哈斯塔。
不過其化身依然出現在人類歷史的各個階段，留下了不同的詭異傳說。
有些邪典中曾經把聖父和黃衣相互調換過，雖然只是一些邪信徒對教會的惡意攻擊，不過黃衣的大部分形象還是和聖父很接近。
「你們難不成要帶我直接去畢宿？」
阿曼達總算是不用看著那些黑暗料理忍著噁心了，歐米伽還沒有從這兩位身上感受到惡意，因此為了獲得更多的情報，阿曼達還是覺得可以冒險。
黑貓喵喵道：「舊日們當然沒有惡意啦，單單是地球神一時興起要看一場戰爭，看著選擇的英雄們慘死，祂們也沒有產生惡意喵。」
沒管巴斯特的貧嘴，阿曼達看著兩位仙人不離開，反倒是徑直走向玉宮的中央王座，那裡本來應該是昊天的位置。
兩位仙人各自站在王座兩側，從自身的衣袍內拿出羊皮製作的古籍，開始吟唱古老、隱晦聽不清楚含義的歌謠。
隱約間，在這海水之內，阿曼達居然感受到了有風的吹過，完全無視了水的阻隔。
天靈震懾之間，那個身披巨大的黃色修道袍，面部被遮掩，從衣袍下衍生出類似章魚腕足一般肢體的虛幻身影已經立於王座之上。
「巴斯特？你居然擺脫了奈亞的控制。」
那黃衣兜帽之下居然傳出了端正的口音，讓阿曼達本來還做好了忍受古神低語的準備完全沒擺上用場。
「給我搞幾個拜亞基打打牙祭，你又不是真的哈斯塔，只是祂的分身之一，沒必要裝神弄鬼吧。」
巴斯特看來當年作為奈亞分身的時候交際甚廣，是一朵交際花，就是不知道渣不渣。
「兩天後送到，你自己殺。」哈斯塔的語氣中帶著些樂子人的感覺，「嘻嘻嘻，不過我不是來找你的。有人要我帶話，我要趁著本體還沒被格赫羅斯叫醒之前，告訴這個世界還存在著的外神一件事。」
巴斯特還沒怎麼樣，歐米伽已經緊張了起來，靠，不記得自己認識哈斯塔啊。也許是之前混日子的時候仗著外神身份搶過祂的祭祀？
自己可是除了知道哈斯塔存在以外，其他記憶一點都沒有啊。
「那找我們幹啥？」巴斯塔不著痕迹地替歐米伽掩蓋過去，「不會是還覺得我可以找到其他外神或者舊日，給奈亞傳話吧。」
巴斯特作為奈亞分身的時候要穿越無數世界，給見到的外神和舊日傳遞奈亞的命令，大樂章即將開始，每個夠資格的演奏者都要參加。
阿曼達只要耐心想一想就會意識到當初第一次見到巴斯特，正好是歐米伽蘇醒后不久。不過阿曼達並沒有意識到那麼多，結合巴斯特曾經被奈亞控制給自己血肉祭祀誕生了阿曼達·拉萊耶來看，多半以為目標是自己的拉萊耶血脈。
哈斯塔敏銳地察覺到巴斯特的欲蓋彌彰，沒有戳穿祂，而是故意說道：「反正我沒多少機會能把信息傳遞過來了，你們聽著便是。」
黃衣之王的軀體拉開衣袍，其內在顯化為一片星空，其中一顆火紅色的行星尤為顯著。
「格赫羅斯被延遲了兩次了，不能再拖延了。十七天之後我的本體會蘇醒，可能會去找奈亞或者克蘇魯打一架，到時候格赫羅斯將直接前往地球喚醒加坦。預計在一百七十六天之後。剛好是你們這個恆星年的年底。」
阿曼達瞪大眼睛，這麼早？
光之國的救援隊最快也要明年年中的時候才能到。
「這還是格赫羅斯被延遲過的時間，本來你們的文明早就被摧毀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幫助這個世界的人類文明苟延殘喘下去，不過你們要是有多少準備，就儘快完善吧。」
巴斯特懶洋洋地說道：「知道了，掃興喵，為什麼你總是帶來壞消息喵。話說你想不想，活下來？」
黑貓話鋒一轉，讓阿曼達都沒反應過來，你問一個舊日要不要活下來？死亡對祂們來說根本沒有意義啊。
哈斯塔也大笑出聲，道：「凡人結合克拉辛的夢境就能做到靈魂永生，我雖然只是本體的分身，總不能比人類還差勁吧。你要是腦袋出問題了，我到時候給你送幾個偉大種族伊斯過來。反正人類滅亡后就是伊斯人寄宿的一種蟲類統治地球，你還能提前讓這些蟲子們給你修金字塔。」
黑貓不屑道：「本體蘇醒的時候你還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我這裡可是有一個能讓你自由的辦法，你就不想知道我怎麼擺脫奈亞的控制的嗎？」
哈斯塔聽到這裡才收起自己的嬉笑，嚴肅起來。這個問題祂也很關注，能接觸奈亞的控制的人，起碼也得是傳奇調查員或者位格不弱於奈亞的存在。
起碼歐米伽那個外神loser不行，哈斯塔甚至沒有挑明歐米伽的存在，完全無視了祂。
「光芒，」巴斯特語氣崇敬地說道，「把你的力量寄宿在這裡，留下一個備份，我可以保證等黃衣蘇醒，你不會被徹底吸收。」
阿曼達順著巴斯特的慫恿，掏出了一塊空白的密鑰。自從變過真特之後，徒手搓空白密鑰的能力好像沒什麼大用，不過聊勝於無。
「要不是確認你擺脫了奈亞的控制，就你現在貪圖黃衣的力量的行為，我就覺得你還是要做壞事。」
歐米伽很是無奈，不過他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打過交道的舊日或者外神面前都比較慫，也就敢當初為了阿曼達攻擊過奈亞。
黑貓小聲說道：「難得的清醒的舊日之力啊，不要白不要。搞個黃衣密鑰到時候變身，先嚇唬嚇唬加坦這個好侄子也行。」
哈斯塔若有所思，還是在這個空白密鑰上留下了自己的一些氣息。就當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到時候本體蘇醒祂這份意識能不能存在，祂其實一點也不在乎。
不過比其本體，哈斯塔也喜歡看樂子，希望能夠看見有趣的事情發生。
「好了，要帶的話我說完了，兩天後拜亞基送到，你們自己處理。」
黃衣遮掩了自己的衣袍，憑空消失。
黑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大喊道：「喂喂，別走啊，誰讓你帶話的，這個你還沒說誒！」
而阿曼達則是把玩著自己手裡的黃衣之王的密鑰，尋思著要不要插一下火花槍先看看有什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