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天時

  第94章 天時

  駕~劉師勇策馬狂奔,很快進入了會稽山,不多遠就是陶宴古道入口,可以看到一個軍寨當道而立。


  到了近前,有軍兵攔住道路,喝道:「軍營重地,來者止步。」


  劉師勇下馬問道:「本官劉師勇,此間指揮使是誰?」


  「原來是總管,恕罪,請出示令牌印信,並核對口令。」軍兵說道。


  劉師勇沒有為難,一一照辦。


  確認無誤,軍兵再次告罪,回了營寨,不一刻,指揮使曹敏跑出來拜道:「未知總管至此,有失遠迎,請罪。」


  「無妨。」劉師勇說道:「月余不見,你小子又升了一級,甚好。」


  「全賴總管栽培。」曹敏說道:「聽聞總管受傷,末將憂心不已,只是不得探視,慚愧。」


  曹敏是真心實意的。


  他是劉師勇招募,先戰於楓橋鎮,后戰於上虞,短短半年,升為指揮使。


  「等某死了再說不遲。」劉師勇擺手,問道:「可有元虜襲擾。」


  「未曾有,想來元虜膽喪,不敢再出。」曹敏回道。


  劉師勇說道:「莫要輕敵,爾等乃大軍退路,萬萬不能有失。」


  曹敏回道:「總管放心,人在營在,營毀人亡。」


  「甚好。」劉師勇略微檢查了營寨,發現甚是嚴整后,欣然勉勵幾句,繼續趕路。


  沿途關鍵處皆有軍寨,按照地勢駐紮一什至一營不等,跟上次進兵楓橋鎮一樣,保證後路無憂。


  兩天後,劉師勇到了諸暨縣外的宋軍大營,朱煥、於文罡、江城、平洪四個正副統制官出營來接。


  寒暄過後進入帥帳,劉師勇當中坐了,問道:「攻城器械準備如何?」


  江城回道:「本已準備就緒,若非元虜阿剌罕、阿塔海部突然渡江來犯,想來已經拿下了諸暨。」


  帖木兒吃了大虧后,不止自己退回了諸暨,撒里蠻也撤了,江鉦趁勢進兵至諸暨城下,眼看著器械打制的差不多了,忽聞阿剌罕出嚴州,阿塔海出徽州,不得不率部回去迎戰,為策萬全,劉師勇離開上虞抵達諸暨。


  詢問了詳細后,劉師勇又問道:「特木爾與范文虎那狗賊可有動靜?」


  朱煥回道:「依舊未有動靜。」


  「蹊蹺,莫非欲死守楓橋鎮?」劉師勇陷入了沉思。


  楓橋鎮為諸暨會稽連接點,支援快捷,如今宋軍兵臨諸暨卻不來援,著實想不明白。


  「總管。」江城忍不住說道:「因顧忌楓橋元軍,是以按兵不動十餘日,徒耗糧草,不若先把諸暨拿下再做計較。」


  「可。」劉師勇說道:「全軍準備,明日攻城!」


  「唯!」各將應下。


  城內,撒里蠻正在巡視城池,安撫軍兵,帖木兒則在觀察軍情。


  看了一陣,帖木兒下城,找到撒里蠻說道:「劉蠻子來了。」


  「來的好!」撒里蠻說道:「久聞其勇,正好領教。」


  「南軍攻城在即,不可怠慢。」帖木兒說道。


  雙方摩拳擦掌,正準備大幹一場,不想到得夜間,只聽轟地一聲驚雷,暴雨忽降。


  劉師勇走出帳篷,只見頃刻間地面出現了水流,只得下令:「傳令全軍,謹防元虜偷營,待天晴再攻城。」


  帖木兒的命令大同小異,卻沒有出城偷襲的打算。


  諸暨防守嚴密,宋營同樣謹慎,沒有偷襲的機會。


  待到天明,暴雨停歇,轉為滴滴瀝瀝的小雨。


  不止諸暨,各處的戰事都陷於停滯。


  當然,肯定有想搞事情的。


  玉筒山大營外,鞏信指揮軍兵把一隻只木筏推進竿水裡,隨即又把一堆堆圓木推進水裡。


  有軍兵全部上了木筏,立刻砍斷綁縛圓木的草繩。 水勢高漲,浪涌急湍,圓木順水而下,木筏緊隨其後,後面又有三百餘條大小船隻載著六千大軍。


  自從劉國傑駐守臨江軍,就在新淦縣設立了水寨,為的就是襲擾宋軍。


  元軍船多人多,順水而下可回清江,可謂進可攻退可守。


  昨夜暴雨,水軍回營,今早雨勢略小,統軍千戶阿古歹就令麾下巡視水面。


  正當先鋒船隻逆流而上時,忽見水面有東西沉浮不定,定睛一看發現是巨木,立刻調轉船頭閃避。


  巨木成千上百,躲得了一個兩個,卻躲不過後續的三四個。


  砰~

  巨木撞在船上,立刻一個大洞。


  砰~砰~砰~

  撞擊聲不絕於耳,十艘船有九艘化作碎片,水手只得跳水,尚未來得及遊走,後方木筏殺到,近處的用長槍,遠處的用標槍,唯有水性精熟的潛水走了。


  那僥倖逃脫的小船順流而下,見後面的巨木窮追不捨,牌頭韓三寶問道:「兄弟們,想活還是想死?」


  「兄長,韃狗不把我等當人,何必賣命?」


  「是極,不若棄船登岸。」有人說出了韓三寶的打算。


  於是,阿古歹沒能提前得到消息,待他看到水面上的浮屍碎木時,巨木已經撞了上來。


  船碎人落水,木筏子跟上,宋軍大殺特殺,元軍驚慌失措。


  阿古歹急令調頭回清江縣去,只是船身橫著時,砰地一聲,一根圓木攔腰撞上。


  他的船隻質量精良,倒也沒有破碎,不過裂紋見水,眼看漏水越來越嚴重,又急令靠岸。


  前鋒指揮使陳白條是識得旗號的,看見元軍千戶要登岸,立刻呼喝左右圍攻,元軍慌忙張弓挈弩,然而陰雨潮濕,弓弦鬆軟,箭發無力,將將射死了兩三個,木筏已到近前。


  筏借水力,勢若奔馬,標槍更見威力,元軍水手軍兵死傷慘重,阿古歹甲胄堅固,未曾受傷,待船隻沖岸,立刻跳了下去。


  惶惶如漏網之魚,只是剛跑了兩步,跑不動了。


  江邊本多淤泥,越陷越深,沒及大腿,身上又是重甲,如何走得動?

  「卻是個蠢貨!」陳白條暗笑一聲,號令左右只把標槍投去。


  縱使阿古歹武藝精湛,只把大刀舞的密不透風,卻還是吃了兩槍,傷倒是不重,奈何人倒進了淤泥里,當場就沒了。


  千戶沒了,新附軍或逃或降,元軍本部人馬還在反抗的,全部被擊殺。


  鞏信喝令:「全軍勿得停留,繼續往前。」


  木筏繼續往前,后軍頃刻而至,劉洙忍不住感慨道:「向日見其屯兵不進,直斥其乃貪生之輩,不想用兵如神,實乃吾無知也。」


  旁邊,方興說道:「吾素以知兵為傲,欲爭都統之位,卻不知天時地利之妙,又不知能將之能,誠為人笑。」


  劉洙是文天祥至交,當初文天祥募兵勤王時,他傾力相助並追隨左右,及文天祥出使,棄官回家,待文天祥回江西,立刻募兵響應。


  方興本是龍泉知縣,去歲助文天祥募兵勤王併入臨安,待朝廷投降,潛回贛州聚集百姓於五井山(井岡山)建寨據守,待文天祥回來,率眾來投。


  因為鞏信不聽指揮,兩人頗為不爽,此時卻發覺,人是真有本事的,不服不行。


  留下一千人打掃戰場並控制水寨后,二人繼續追趕鞏信。


  到得清江地界,又見岸邊浮屍碎木隨波蕩漾,原來鞏信故技重施,再破元軍清江水師。


  劉國傑驚怒交加,立刻遣快騎通報沿江各地諸軍,然而道路泥濘,快騎跑不過快船。


  一日夜,宋軍於市汊鎮登陸。


  作為糧秣集散中心,市汊鎮駐有三千人馬,但元軍有規定,新附軍有戰則發兵器,無戰則集中保存,大概覺得地處後方可高枕無憂,市汊鎮的新附軍都沒發兵器。


  僅憑五百本部人馬,哪怕各個一擋十也打不過六千宋軍。


  鞏信帶頭衝殺,市汊鎮只支持了一刻鐘。


  繳獲兩萬四千石糧食,後勤之憂頓消,立刻開始加強工事準備固守。


  市汊鎮是錦江匯入贛水的地方,也是隆興府的門戶,李恆得了潰兵彙報,立刻調集兵將準備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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