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中秋之戰

  第99章 中秋之戰

  八月十五,中秋節,諸暨大營,全軍肅立。


  劉師勇環顧左右,喝道:「諸位,今日中秋,官家降詔宣慰。」


  「臣恭聽聖諭。」全軍呼喝。


  劉師勇打開聖旨,念道:「宋皇帝趙昰慰將士敕。


  制曰:格爾眾人,悉聽朕言,非台小子輕行戰亂!元虜多罪,天命殛之。


  今爾有眾,汝曰:『我皇不恤我眾,舍我家小而啟戰?』朕惟聞汝眾言,元虜侵略,朕膺天命,不敢不戰。


  爾尚輔朕一人,致天之罰,功成,予名利祿,不幸,汝妻子朕養之,勝歸,備酒相迎於郊!爾無不信,朕不食言。」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軍齊呼。


  簡單明了的聖旨,大家聽得明白,都是士氣高昂。


  劉師勇喝道:「欲飲酒,先破諸暨,攻城!」


  「攻城!」


  呼喝中,全軍出營。


  劉師勇都領中軍到了北城外,只見防禦工事後方的元軍正嚴陣以待。


  五列鵝車緩緩上前,到了七十步,箭如雨下,然而宋軍躲在車下,毫髮無傷。


  又進二十步,天空中出現十多個黑點。


  巨石快速落地,無一命中。


  半月陰雨,宋軍沒有閑著,打制了許多鵝車,直接要搭出安全通道來。


  元軍也不是宅著等發霉,製作了十餘台投石機,對著宋軍轟擊。


  眼看鵝車進到了三十步,只聽轟地一聲,一架鵝車粉身碎骨,車下八個軍兵要麼被巨石砸做肉泥,要麼被碎木射成刺蝟,盡皆倒斃當場。


  這一列前車停下,待後車接上,繼續前行。


  轟~

  又一輛鵝車中招,依舊如故。


  很快,車陣到了壕溝前停下,後方開始傳遞土袋,前方軍兵把木板推開,就在下方扔出土袋。


  土牆後面,元軍探出頭來放箭,全被木板阻擋,並無作用。


  「用火油!」元將下令,立刻有兵迴轉後方去取火油。


  沒等火油到來,弩車已經推了上來。


  元軍立刻又來放箭,宋軍弓弩手反擊,雙方瘋狂輸出。


  身著重甲的江殺虜喝道:「聽我號令!」


  眾天雷手立刻打起精神來。


  「目標,一二土牆之間,上空,點火,三、二、一,放~」


  咻~咻~咻~

  十支弩箭激射而出,後方飄著淡淡青煙,飛到土牆之間,轟然炸開。


  火光閃爍,破片飛射,元軍死傷狼藉,僥倖逃脫者立刻轉身往後跑去。


  「直娘賊!」帖木兒狠狠地砸在城磚上,恨恨地說道:「南賊手段如此兇猛,如何抵擋?」


  撒里蠻說道:「城外無法據守,收回來罷。」


  「可恨!」帖木兒覺得憋屈,卻又無可奈何。


  一輪清空二百步,余者膽喪,如何據守?


  聽得城內號令,於城外據守的元軍立刻狂奔回去,生怕走慢了一步。


  軍兵撤離,城牆上的投石機卻沒停歇,或以巨石轟擊鵝車,或以碎石殺傷弩車。


  對耗一天,宋軍填平了第一道壕溝,開出了五條通道來,並且掘了第一道土牆。


  進展雖然神速,卻也付出了三百餘傷亡,另有十一輛鵝車、三架弩車毀於投石機之下。


  眼看太陽西斜,副將邵遠問道:「總管,是否收兵回營?」


  劉師勇回道:「進展迅速,不能給韃虜喘息之機,傳令,后營接替中軍,左右二營接替前營,繼續攻城。」


  東西兩面,朱煥於文罡同時收到了命令,安排各軍有序替換。


  他們是施壓,並未展開進攻,只是要防備元軍馬軍衝擊,實際也不輕鬆。


  城北,各軍替換完畢,打起火把繼續推進。


  「是否出城襲擾?」帖木兒喃喃自語。


  撒里蠻搖頭,說道:「劉蠻子防備甚嚴,恐難得手,不如養精蓄銳以待巷戰。」


  「未必。」帖木兒搖頭。 撒里蠻說的,他也看在眼裡,只是坐等宋軍殺到城下,只怕諸暨也堅持不了幾天。


  諸暨城激戰正酣,楓橋鎮卻一如既往地平靜。


  平靜之下,暗流涌動。


  軍營里,一群伙頭軍挑著飯食走來,領頭的呼喝道:「開飯啦~將軍恩典,加米菜!」


  胡風抱著胳膊,晃晃悠悠地走來,前面軍兵盡皆閃開道路來。


  來此二十餘天,仗著身高力壯,他已經混成了本營一霸,連千夫長都要給幾分薄面。


  到了近前,只見濃稠雜糧粥,菜是青菜豆腐,還有慣常的鹹菜一坨。


  伙頭軍也是識得厲害的,立刻舀了飯菜遞了過去。


  胡風打量一番,忽然把盆砸在那人臉上,隨即一把拽住衣領,喝道:「直娘賊,今日中秋,便是田舍郎亦得塊餅子吃,爾卻不給頓乾的,說,是否貪了我等伙食。」


  「百戶,百戶息怒。」那人叫道:「上邊只給了些許糧食,不信盡可去問,若是小人貪了一粒米,拿頭來賠。」


  「直娘賊,狗屎百戶!」胡風扔下伙頭,又一腳踢翻了飯桶,回頭叫道:「兄弟們,聞聞這酒肉香味!」


  今日中秋,特木爾、范文虎設宴招待蒙古本部以及千戶千夫長以上,北地漢軍給米三斤,肉一斤,酒半斤,新附軍加米菜也就這樣了。


  「我等拋家棄子來投,韃狗卻不把我等當人看,往日里剋扣糧餉便也罷了,今日中秋,連頓乾的都捨不得,如此朝廷,豈值得我等賣命……」


  「胡蠻子,撒甚麼潑,欲正軍法乎?」


  胡風正在鼓動時,矮而精悍的副千夫長袁達忠走了過來。


  要是往日里,袁達忠二話不說就把胡風拿了,只是今日有氣,不想拿人。


  旁人吃酒,他吃風,氣不氣?


  「二哥!」胡風叫道:「韃狗可把我等當人了?他們的官叫千戶,偏你就叫千夫長,不能打嘛?看不起我等。


  今日韃狗酒肉管夠,北人也有酒肉,偏該我們南人挨餓。」


  胡風又一腳踢翻了菜桶,菜湯流走,菜只有薄薄一層。


  「看看,諸多兄弟分一口尤自不足,偏他等以為恩德無限,非要我等賣命……」


  「賣他老娘!」楊六叫道:「袁二哥,你也是赫赫有名的好漢,空有一身本事,屈沉在小人之下,受這般腌臢的氣。


  都是賣命,韃狗不識人,二哥帶我們去南邊,總能搏個封侯拜將。」


  「二哥,反了吧!」


  「殺韃狗,吃肉喝酒投朝廷!」


  「二哥帶頭,誰能敵?反了!」


  群情激奮,都要讓袁達忠領頭兵變。


  他本是鄂州大戶出身,少習武略,勇力過人,后投張世傑麾下,積功至統制,張世傑素來偏愛淮西兵,能在他手下做到統制,殊為難得。


  正是賞罰不公,焦山之敗后袁達忠便投了,卻不想這邊待遇更差。


  降職不說,還是第三等人,隨便一個蒙古色目人就可以對他呼來喝去。


  只是降而復叛……不符合袁達忠處世原則。


  見他猶豫,胡風推了袁達忠一把,叫道:「走,追隨二哥取兵器去。」


  「走……」眾人推著袁達忠往前走。


  為備戰,此時的兵器都是各營自行收管,因此看管的軍兵不敢阻攔。


  兵器在手,膽氣立壯。


  胡風叫道:「要投南邊,豈能不帶投名狀?二哥做主,帶我等去殺特木爾,說不得搏個都統做做。」


  袁達忠看了眼手中的斬馬刀,咬牙說道:「先去各營,聚攏軍兵殺過去!」


  無令而私取兵器,以謀逆論處。


  本營千夫長范丞乃是范文虎家奴出身,生性貪鄙刻薄,又看不慣袁達忠,今日之事絕對無法善了。


  「二哥威武~」眾人呼喝著,跟隨袁達忠往旁邊的營地走去。


  新附軍都是三等人,皆有怨氣,平素懼怕元軍軍法不敢發作,今日有了領頭的,還有什麼好說的?


  ……………………


  感謝「萬劍心」、「無語長河」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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