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悲喜參雜
第137章 悲喜參雜
「陛下~大喜啊~大喜~」楊亮節狂奔過來，舉著奏報叫道：「蕭山奏報，已得對症之葯。」
左右的彭震龍胡純山等人立刻拜下，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迴轉行都就在眼前。」
「好！」趙昰接過奏報看了，讚歎道：「太醫令功勞卓著，當以國侯酬之。」
不管是弄出了特效藥還是瘟疫自然消散，就憑他冒險去蕭山，朱明都值得一個侯爵。
胡純山當場就紅了眼珠子，卻又無計可施。
論外科，他是第一，論內科，朱明當仁不讓，所以朱明去了蕭山，他只能留下照顧皇帝。
趙昰把奏報遞給他，問道：「胡太醫，你看這方子如何？」
胡純山看了，藥材有連翹、金銀花、麻黃、苦杏仁等，唯一不同尋常的是熬成湯藥后晾涼加入蒜汁。
「陛下，藥材想來是夠的，只是要多籌集蒜頭。」胡純山說道。
自從漢朝傳入中國，大蒜就成了鄉村人家必種之物，先吃蒜葉，再吃蒜苔，最後收穫蒜頭，而且田間地頭房前屋后皆可種植，因此數量不少。
只是分散各家各戶，需要大量人手去收購徵集，需要不少的時間。
「把藥方送去溫州，令各部籌措，須得籌備……」趙昰停頓片刻，繼續說道：「除了前線各軍，再籌備二十萬人供應臨安百姓。」
二十萬人，不要說臨安府，就說以前的臨安城都不止百萬人，奈何元軍肆虐，特別是伯顏離開后的一段時間，逃散無數，而今又被瘟疫蹂躪了一番……
張世傑前兩日奏報，錢塘和餘杭兩縣城裡都是十室九空，村鎮好的有限，空了四五城。
大軍行進中，多數時間都是用來收集屍體，然後付之一炬。
經此一疫，困擾南宋百多年的人多地少問題，戛然而解。
這不是趙昰想看到的結果。
「戰爭之殘酷，就在於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趙昰感慨一句，收拾了心情，說道：「諸軍征戰半年有餘，皆是疲弊不堪，又在瘟疫中收復臨安，當有賞賜，只是朝廷困窘，哎……」
「陛下，諸軍皆是忠義之輩，為的是報答君恩，無賞賜亦是無妨。」楊亮節勸道。
趙昰說道：「朕知之，然甚是難過。」
大家看情分來投軍，打生打死的卻沒有工資，怎麼過意得去呢。
從秋收到現在，兵事就沒停過，錢糧如流水價花出去，還沒看到頭，又來了一場瘟疫……馬尚書想告老還鄉。
錢糧不足，實在無可奈何。
正惆悵時，有親衛進來，拜道：「陛下，楊世耀領車隊至營外，請見。」
「嗯？」趙昰大喜，道：「速速領進來。」
不一刻，楊世耀帶著章舟進來，兩人同時拜道：「臣楊世隆（章舟）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趙昰扶起二人，道：「卿等此去數月，至今方回，可有收穫？」
「正要稟告陛下。」楊世耀說道：「臣等運車而去，周轉各方，終以十一萬四千貫天價售出，計上另外各物，總得錢十五萬六千四百貫。
臣就地採購，共收購糧米八萬石，硝六萬五千餘斤，硫四萬八千餘斤，各色藥材三萬多斤，鐵三千餘斤。」
「好！」趙昰撫掌讚歎道：「卿帶糧米及物資迴轉，實解朝廷燃眉之急也！」
章舟捧起書冊舉過頭頂，道：「賬冊在此，請陛下核實。」
「卿等冒死遠渡倭國，朕豈有不放心之處？」說著，趙昰接過賬冊隨意翻了翻，遞給彭震龍，道：「朕已核查無誤，歸檔。」
態度很明確，不管有沒有問題，都是沒問題。
雖說章德鈺做了官，但是那輛車已經是章家的了，章舟是章德鈺絕對心腹，又是賣私產接濟公家，萬萬沒有查賬的道理。
「多謝陛下信重。」章舟謝了，又道：「經此採購，倭國非得三五年方得恢復元氣，臣請往高麗採購。」
小國寡民，物資本來不甚富裕，楊世耀一番買買買，基本掏空了庫存，自然需要轉換目標，高麗無疑是不錯的對象。
只是皇帝頗有疑慮。
在佔領高麗后，蒙古先後派了六批使節招諭日本，鎌倉幕府均無回應。
前年，忽必烈以忽敦、洪茶丘、劉復亨、金方慶等人為將，率領元麗聯軍四萬人出征日本，佔領對馬、壹岐二島，登陸博多，但由於準備不足及劉復亨中箭受傷等因素而很快撤退。 去年，忽必烈又派使節，卻被日本人殺之，以忽必烈的性格，肯定會派大軍討伐，倭國想著聯合宋國，便給楊世耀等人大開方便之門。
高麗則不同。
元朝進佔高麗時，高麗王室形同傀儡，高麗王為了擺脫控制，不斷倒向元朝，最終其忠誠得到了忽必烈認可，其太子王昛娶了公主忽都魯揭里迷失。
接任國王的兩年時間裡，王昛繼續深舔忽必烈，甚至出兵協助元軍攻倭。
講真，不論是章舟還是楊世耀，很大可能被王昛送去大都邀功。
人財兩失，不值當。
這時，又有親衛奔來，拜道：「啟奏陛下，台州奏報，北方有三船藥材抵達，總計一千二石，後續尚有兩千石。」
「哈！」趙昰興奮地恨不得當場就給胡風發個侯爵。
花錢不是本事，能把東西買回來才是本事。
要知道兩國交戰不斷，商貿近乎斷絕，像藥材這類關係國計民生的物資，絕不可能大量出海的。
可想而知，胡風定然是做了孫子，把某些爺伺候舒坦了。
還沒想好怎麼封賞胡風，又有親衛奔進來，拜道：「啟奏陛下，嚴州奏報，浙東總管、廬州侯劉師勇染疫不治，病亡。」
趙昰腦袋一炸，下意識地接過奏摺看了起來。
劉師勇三日前病逝，按其遺囑，就地焚化，骨灰葬於臨安，免得把瘟疫帶回南方。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
「報~」又有親衛進來，拜道：「啟奏陛下，蕭山急報，統制陳勝興染疫不治，病亡。」
趙昰腿一軟，幸得彭震龍及時扶住才沒跌倒。
「接戰半年有餘，王師多勝，偶有小挫亦未傷我大將，卻不想今日瘟疫，損我眾多肱骨，實在痛徹心扉。」說著，趙昰流下了眼淚。
情真意切，絕非作秀。
劉師勇病逝，少了一個能獨當一面的大將，很難填補。
「陛下節哀。」楊亮節勸道：「悲喜交加最是傷身，此等時節，陛下當以龍體為重。」
趙昰定了定神，說道：「傳旨，全軍迴轉溫州。」
「臣遵旨。」楊亮節立刻應下。
當初接到瘟疫發作的消息，楊亮節就想帶皇帝回去的，因為擔心成為傳染源而未曾動身。
如今過去了一個多月軍中未發生瘟疫，又不能繼續往前，當然是回去為妙。
「新到藥材糧米皆運往蕭山，令張世傑分配各軍。」趙昰又道。
「臣親自押解。」楊世耀應下。
趙昰又道：「急詔張雙國，遣人往廬州尋訪廬州侯子孫並設法接回，承襲爵位封地。」
左右聽了，無不艷羨。
按照慣例，劉師勇最次追封國公，封地一百里，這可是萬世不移的富貴。
只是趙昰寧願劉師勇親自去開拓封地。
莽是莽了些，卻是忠心為國，想他經年征戰，從不攜帶家人於左右，待襄陽失守，局勢急轉直下，劉師勇便與家裡人失去了聯絡。
講真話，能不能找到，找到了能不能帶回來，猶未可知。
下了命令，趙昰感覺身心俱疲，好消息壞消息不斷，實在是傷神。
感謝「捧康」、「書友150704003538822」的打賞。註：本菌最近比較忙，又沒有存稿，都是寫多少更新多少，大家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