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海上二三事
第152章 海上二三事
山東膠州之東的海面上，有一島，其上岩石皆為赭色，過往商旅便名之為赭島。
其雖狹小，卻無人定居，因此被胡風選做了交易地點。
從過年忙到現在，王紀武終於過來接貨了。
見王紀武登岸，胡風快步走過去，說道：「兄弟，我可是望眼欲穿啊。」
「勞煩兄長久等。」王紀武道了歉，又道：「非是小弟不守約，實乃朝廷查的嚴，因此遲了幾日。」
「來了便好。」胡風拉著王紀武走到一座簡陋的涼棚下，取過一瓮酒拍開，給王紀武倒了一碗。
王紀武迫不及待地灌了一口，品了半晌，道：「好酒，似乎更甚往日？」
「確實是更好了。」胡風自誇一句，又道：「兄弟放心，不漲價。」
「哥哥仗義！」王紀武眉開眼笑，讓手下搬酒給錢。
一千瓮，一瓮十斤，胡風含淚賺了一千貫，純利潤，運費包含在售價里了。
因為胡風提前申明，王紀武給的都是現錢，白銀銅錢各半。
當然，這些沾滿了銅臭的低賤之事不值得兩人操勞，胡風取出一罐霜糖，問道：「兄弟，這可是正經生意，做不做？」
王紀武看了，眼睛都瞪大了，道：「如此純凈之糖……多謝哥哥提攜。」
王紀武行了個大禮。
朝廷禁酒，卻不禁糖，而且不同於鹽這類專賣，糖是可以自由買賣的商品，即便繳稅後也會有相當豐厚的利潤。
沒風險，高利潤，不是提攜是什麼？
胡風扶起王紀武，說道：「自家兄弟，沒來由生分了。」
然後，兩人興緻勃勃地討論起霜糖的價格。
肯定比酒貴，這是底線，至於貴多少，就看兄弟兩的感情到底有多真。
感情不可靠，利益才是關鍵。
因為胡風能給王紀武帶來利益，所以南人還是山東人並不重要，哪怕對方可能是散播瘟疫的罪魁禍首也無所謂。
酒水上船，錢財交割，兩人手拉手依依惜別。
各自登船，一個往西，一個往南，消失在天邊，胡風一聲令下，船隻往北駛去。
雖說目前風平浪靜，但出於直覺，他決定去高麗避避風頭，反正作為大元朝廷最忠實的兒子，高麗也是承認中統寶鈔的。
此時，鎮東路，黃震站在鹽池邊，看著白中帶青黃色的鹽花，露出了老農般的微笑。
鹽工們站在最高的鹽田裡，用木鍬把鹽花鏟進車裡。
雖然鹽田裡並不舒服，但是鹽工都帶著滿足的笑容，一畝鹽田收完，立刻取秤來量，一畝田收得三百斤鹽。
旁邊，吳澄說道：「農民種田尚需種子肥料，鹽田種出食鹽只需要付出人工，實在是便宜。」
黃震道：「曬鹽法自古有之，卻無此等收穫，陛下授術，神乎其神。」
「自今往後，民間再無缺鹽之苦。」吳澄感慨道。
「只是鎮東路孤懸海外，運鹽不便，只怕要去福建廣東推廣此術。」黃震說道。
曬鹽法一直都有，但只在海邊隨便挖個坑儲存海水晾曬，效率低下，還極容易被海潮、降雨摧毀，所以一直以來都是煮鹽法大行其道。
而趙昰指點的方法，是多階梯鹽田，選擇雨水稀少之地，鹽田修築於高處，以水車翻運海水滷水，即便海潮上涌也不能損毀鹽田分毫。 當然，受限於氣候，鎮東路可以選擇的曬鹽點不多，自給有餘，成為支柱產業不足，因此黃震並不擔心技術外流。
眼看著一百多畝鹽田收完，鹽工們把下級滷水往上翻，兩人往回走。
途中，依舊免不了討論梯田曬鹽法的好處。
「向日鹽戶需要尋找柴草，耗費甚多不說，煙熏火燎之下多傷眼睛，五成鹽工三十而目盲。
曬鹽者終日泡在滷水中，腿腳潰爛腫脹不似人形，又多佝僂，無長壽者，實在可憐。」吳澄嘆道。
「陛下仁政，此皆不存也。」黃震說道：「如今只有收鹽時入水，除此之外皆在岸上，實在是輕鬆，分毫不傷身體。」
兩個臭不要臉的捧著皇帝的臭腳，回到了村子里。
學堂里，傳來朗朗讀書聲。
「人之初，性本善，習相近……」
文科啟蒙學三字經，大家都知道出自王應麟之手，數學教材卻是皇帝欽定，阿拉伯數字0到9的加減乘除到簡單的方程，沒比九章算術高深，只是更適合啟蒙學習，而且方便使用。
在村子里上了牛車，一路前行，可見道路兩側的麥浪滾滾，也有許多甘蔗苗隨風搖曳。
首批移民多淮西人，因此種麥，而甘蔗種植是為了製糖以及釀酒，畢竟憑野生甘蔗是絕對不夠用的。
就在黃震帶著喜悅回城時，遠在溫州的凌方舉也帶著憧憬出了海。
凌方舉摸著冰冷的炮管，總想著是不是來一炮。
然而尚未出海，江面上船隻往來不停，肯定不合適。
到現在也就鑄造了六門炮，而且為了保密，尚未試射，此次出海也有這方面的任務。
與其浪費火藥於空處，不如把火力傾瀉在南越人腦袋上，想來能成為第一個享受皇帝的愛撫的人，陳氏父子肯定會感激涕零。
至於說轟擊元軍，沒有三二百門炮是不可能進行的。
還是那句話，以元庭的人力物力，一旦開始造炮很快就能取得碾壓的快樂。
把玩半晌，凌方舉鬆開大炮，看向身後。
二十條船一字排在江面上，這是帶著軍兵的，運輸船都在集結中，預計到了陳朝，會有六百搜海船，甚至會更多。
沒辦法，陳朝遠遠比占城富庶，肯定需要更多的船。
而在金田島，俞如硅坐在一顆大樹下，死命地搖著扇子，咬牙切齒地說道：「直娘賊，蠢笨如豬，不，豬都能用鼻子拱地，這幫土賊居然不會翻地，氣煞人也！」
「總管勿要動怒，反正完不成任務則行十一抽殺，遲早能把它們馴服了。」陳宜惡狠狠地說道。
佔領不難，打仗也輕鬆，然而到了開墾田地的環節，大家氣壞了。
土著又懶又滑，總是不願意幹活，國內一人一天能挖一畝地出來，土著才能開出一分，而且石頭樹根還不清理。
先是鞭子，往死里打，略有改善，不夠，於是開始抽殺。
這時，旁邊的徐泱說道：「一味殺戮也不行，不如給它們說，每日開田五分者同食，先開田十畝者授戶籍，開田百畝者給奴隸。」
徐泱來自廣州徐家，是南寧國大股東之一。
金礦和銅礦是財富源泉，但目下最重要是種田，這是百業根基，既然一味強逼不行，只好試試恩威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