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暗度陳倉
第166章 暗度陳倉
十月深秋，楊鎮龍屯兵鎮江城下，依舊在挖壕溝，江萬載受阻於蕪湖水，然而長江水勢轉穩，管大領著五牙大艦駛出了吳江。
十月初八，以五牙大艦為核心的艦隊到了江陰驥洲下游十里處。
嗚嗚嗚~
號角震天，元軍五百餘條大小戰船順流而下，直衝宋軍而來。
五牙大艦上，宋兵不斷地調整著弩炮角度，牢牢地鎖定著自己的目標。
不一刻，元船接近，首先用投石機拋出天雷。
轟~轟~轟~
五牙大艦立刻被硝煙掩蓋。
「殺，殺過去！」劉傑大呼小叫。
只是元船剛剛進到三十步，就見硝煙中射出三十多隻天雷來。
轟~轟~
但凡被命中的元船立刻受傷，而躲過轟擊的元船殺到近前，就看到巨大的拍桿落下。
碰著死磕著傷，拍桿比天雷厲害太多了。
雙方糾纏在一起，只以弩炮對射，五牙大艦外覆銅皮，天雷爆炸如同撓癢，即便射到甲板上的，也被沙袋削弱了許多威力。
既然不怕炸，五牙大艦當然橫衝直撞，把元軍陣型攪的七零八落，後方的管大指揮各船跟進，往往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當然，小船之間多是以傷換傷，無論宋元都沒有什麼便宜可占。
奈何五牙大艦太過無解，元軍越戰越怯，宋軍越發振奮，不論是遠處的天雷互擲，還是跳幫搏殺，都是大佔上風，不知不覺中，元軍開始四散而逃。
「後退者殺……」劉傑話未說完，一條艨艟撞上，歷森當先殺了過來。
「萬戶速走。」親衛擋住宋兵廝殺成一團。
雙方糾纏在一起，都不敢投擲天雷，只用刀槍搏殺。
短兵相接勇者勝，宋軍自然是大殺特殺，不一刻，元兵紛紛跳水而走。
水中並不安全。
不提凌空爆炸的天雷，就說船來船往，不小心撞著就是重傷的下場。
水面上，到處都是碎木殘船與屍體，落水的軍兵噗通個不停。
戰到下午，元軍全部退走，走得早的回驥洲甚至更上游的金山，動作慢的只好就地登岸，還有一些直接投降的。
宋軍沉船七十餘艘，余者全部帶傷，即便五牙大艦也被打出了兩個洞，軍兵傷亡過三千。
好在作為勝利者可以打掃戰場，漂在水面上的人員船隻盡可以帶走，最終繳獲船隻二百餘，俘獲元兵一千八百餘。
元軍就慘了，總共損失三百五十餘艘，軍兵損傷五六千，因為逃散或被俘虜太多，無法詳細統計死傷。
宋軍退回平江府福山口休養生息，元軍躲在金山裡舔舐傷口，沒了水軍支撐，驥洲元軍撤走，讓宋軍佔據了一處關隘。
采石磯元軍大營，李恆、阿塔海與張玉三人團團坐著，相顧無言。
良久，張玉道：「驥洲大敗，鎮江水師去了一半，若是宋軍強攻，只怕全軍覆沒在所難免。」
「沒了水師，鎮江、建康皆是兩面受敵，如何是好？」阿塔海嘆道。
李恆說道：「為今之計，還是退守江北，力保揚州不失。只要荊湖行省無恙，隨時可以捲土重來，行兩路進擊之策。」
「茲事體大，非我等能夠決斷，當由大汗裁決。」阿塔海說道。
「只怕來不及。」李恆說道。
從朝廷角度來講，江南留個立足點好處多多，對李恆來說，他的江西丟了，自然希望江南也丟個乾淨。
大家都在敗，一個人就不會太突出。
「只恨吐蕃又生變故，否則太子南下，何以至此。」阿塔海很不爽。
真金的軍事水平如何暫且不論，撤離江南這個決定是能做主的。 三人商量時，一兵急急進來，拜道：「元帥，南山寨破，宋軍進抵鎮江城下。」
「什麼？」阿塔海大驚失色。
他之所以能來采石磯視察軍務，是因為九華山尚未丟，還隔著南山，鎮江高枕無憂。
誰想到不丟則已，一丟就是兩個。
「好賊子！」阿塔海看了戰報，氣抖冷，說不出話來。
原來，趙存忠說服了朵兒得后演了一場戲，雙方擺出血戰的模樣，前天朵兒得佯裝潰敗進了南山寨，趁元軍不備時暴起發難，輕鬆拿下了南山寨。
「叛國之賊，當株連九族！」李恆也是氣的半死。
張玉還是比較冷靜，道：「元帥，當回鎮江主持大局。」
「好，此間有勞二位。」阿塔海剛出大帳，一兵狂奔而來，差點撞了個滿懷。
「元帥，宋軍突然渡江，佔據了皖口。」這兵說道。
「不可能！」張玉驚怒交加，道：「江老匹夫屯駐蕪……好賊子，竟敢欺我！」
張玉這個氣啊。
顯然，江萬載表面上在想辦法渡河，實際上卻抽調兵馬回去，渡江打了安慶府。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不能猶豫了，必須捨棄江南，全力以赴守住江北。」李恆說道。
阿塔海說道：「張都督，調撥水軍與我，助鎮江人馬北返，二位收攏建康人馬財貨，如何？」
「事不可為，當以本部人馬為要。」李恆說道。
新附軍有沒有都行，蒙古本部是絕對不能丟的，北地漢兵同樣重要，必須帶回去。
沒了這些骨幹，縱有新附軍百萬，也是不堪一擊。
阿塔海帶著百餘條船順流而下，一日夜到了焦山水寨，劉傑迎進了寨中。
剛剛坐定，阿塔海就迫不及待地問道：「爾等尚有多少船隻？」
「五六百。」
「這麼多？」阿塔海難以置信，隨即反應過來，這不是劉傑的回答。
「阿塔海，好久不見。」趙存忠轉了出來，對阿塔海拱了拱手。
「叛賊！」阿塔海又驚又怒。
忽剌出如此堂而皇之的出來，顯然是說服了劉傑。
「元帥見諒。」劉傑說道：「江南潰敗太快，末將父母妻兒同族盡皆落入朝廷之手，實在無可奈何。」
見阿塔海不死心，趙存忠說道：「阿塔海，莫要掙扎了，你帶來的元兵都被圍住了。」
「你！」阿塔海說不出話來。
「刀槍無眼，我亦不想傷你，莫要反抗。」趙存忠說道：「待來年朝廷與元庭交換俘虜，爾尚有機會迴轉，若是死在此處，於事何補？」
阿塔海嘆了口氣，束手就擒。
好死不如賴活著，而且兩國確實有意交談俘虜交換的事情，有機會回去的。
當然，阿塔海的內心裡恨不得吃趙存忠的肉，畢竟叛賊比敵人可惡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