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元兵二突
第182章 元兵二突
「老天爺啊~老漢造了什麼孽啊~」
張老漢站在河邊,仰天痛哭,正要跳河時,一隊軍兵跑過來,當頭一人把他攔腰抱住。
「叔父,何以至此?」
「想老漢老實本分,卻不想韃子到來,家破人亡只剩一人,活著有何趣味?」
台下,軍兵多是虎目含淚,特別是江南淮南的新兵更有哭出聲來的。
他們剛被元軍蹂躪,正是苦大仇深的時候,特別容易被感染。
台邊,軍法隊緊張起來,都拉下了面甲,同時舉起了盾牌,防止眾軍衝上來圍攻元兵扮演者。
這都是經驗的總結,想當初剛剛全軍表演時,哪些元兵表演者可被打慘了,軍法隊維持秩序也是慘遭連累,不得不準備了重甲和盾牌。
不過,今天皇帝在場,大家都能保持克制。
今天是除夕夜,皇帝為了給行在北遷造勢,特意跑到了揚州過年,可把楊氏氣的夠嗆。
一曲戲再漫長,終究有結束的時候,張老漢對著台下鞠躬行禮,道:「諸位兄弟,老漢沒了胳膊,不能親手報仇,請兄弟們助我一臂之力。」
「殺韃狗~報仇~」
「殺韃狗~報仇~」
諸兵起身,振臂高呼。
「陛下,士氣可用。」文道生說道。
趙昰點頭,道:「多是新軍,守城尚可,進攻不足。」
「假以時日,必為精銳,陛下無須憂慮。」文道生說道。
舞台上演員退場,都統張盛虎上台,說道:「兄弟們,請陛下訓話。」
「恭請陛下。」諸軍拜下齊呼。
趙昰走上台,道:「諸卿平身。」
「謝陛下。」
「當初,朕倉皇出臨安,途中,忠臣良將接連殉難,僥倖得入溫州。
后登大寶,又是將士不懼生死歷經血戰,得以重返臨安。
在此,朕拜謝。」趙昰對著台下拱手行禮。
諸軍慌忙拜下。
「韃虜殘暴,百姓輕則流離失所,重則家破人亡,此等深仇大恨,非血不可洗,卿等牢記……」皇帝強化洗腦,只把全軍激的恨不得立刻出營廝殺。
這當然不可能。
精銳都在一線布防,後方是二成老兵加八成新兵組成的新部隊,有上陣的勇氣,卻沒有相應的技能。
戲曲表演結束,大家一起吃了年夜飯。
肉不多,鹹魚米飯管夠,每人還有一兩酒十塊糖。
黃小虎把糖塞進嘴裡,兩口嚼了,說道:「這糖不錯。」
「等天下平定了,我就帶老娘老爹去鎮東路定居,天天吃個夠。」李三郎慢慢品著。
黃小虎又塞了一塊糖放進嘴裡,說道:「不如搏個爵位出來,弄個封地種甘蔗製糖,當飯吃。」
「那感情好。」李三郎說道:「就叫糖國。」 三年的時間,鎮東路的糖已經聞名天下,逢年過節不買一些都算不上是過的好的。
另外就是酒,不僅是北地暢銷,在南方也是頗受歡迎。
如今,廣東廣西都把甘蔗渣用來釀酒,在糧食酒越來越貴的背景下,便宜的甘蔗酒帶來了相當豐厚的回報。
相比宋軍豐厚的年夜飯,對面的元軍則寒酸多了,只有些許肉,沒有魚,更沒有酒和糖,和平常人家的年夜飯相差不多。
「直娘賊,肉都不多給,打什麼仗!」
「每人賞錢兩貫,老子還以為是現錢,卻不想是寶鈔,呸!」
「寶鈔在跌價,怕不是只能擦屁股。」
「趕快送回去吧,好歹能買兩斗米。」
元兵都是抱怨。
因為戰事緊張,元庭增發了不少寶鈔,加上宋庭運過來的,如今寶鈔的實際價值只有以前的一成,貶值速度堪比跳樓。
高元長注意到了軍兵士氣不振的細節,卻無力改變。
五萬大軍,難道讓他自掏腰包慰勞?
咬咬牙倒也掏的出來,只是勞軍之後,立刻就會有一個蓄養私軍的彈劾遞過來。
所以高元長等人努力湊了三萬貫錢,作為突襲宋境部隊的賞金。
六千馬兵,每兵五貫錢,非是中統寶鈔,而是貨真價實的銅錢。
「兄弟們。」高元長做戰前動員,說道:「此次南下,不在攻城略地,不在殺人放火,而在擒獲宋國小皇帝!
擒殺宋國小皇帝者,官升三級,賞銀千兩,面聖得爵,現在,出發!」
立刻,全軍上馬次第出發。
送行的王忱拉著鄭制宜的馬韁說道:「制宜出京前,聖上金口越:『而父歿王事,惟爾一子,毋出行陣。』今爾親出,若是不幸,我等何以面聖?」
「此事乃是小弟謀划,豈能安坐城中?」鄭制宜看著大軍,又道:「且全軍雙馬,來去如風,各河又多冰凍,此去即便不能得手,脫身不難,哥哥勿憂。」
大前年,他老子鄭鼎在湖南打仗,不小心掉水裡淹死了,鄭制宜承襲父職,為太原、平陽萬戶,隨即因為南方不定而鎮山東。
「萬事小心。」王忱囑咐一句,目送大軍離開。
鄭制宜輕踢馬腹,趕到最前面,對高元長說道:「元帥,大軍如此緩慢,是否加快速度?」
「莫要著急,若是宋國小皇帝依舊停留揚州,必然手到擒來,若是其已渡江,我等須得加快速度離開,此時須得愛惜馬力。」高元長說道。
與鄭制宜一樣,高元長也是官二代出身,但是不同於鄭制宜的初出茅廬,高元長已是經年宿將。
其父高鬧兒,最初追隨鐵木真從征西域,后隨闊出太子、察罕那演伐宋,功勞卓著,授金符,總管,管領山前十路匠軍,蒙哥汗九年,憫其年老,命高元長襲職。
當時恰逢蒙哥大舉南侵,高元長隨忽必烈圍攻鄂州,返回后鎮隨州、季陽等地,本來他正總管淮南西路,因為忌憚宋國由海上入侵而北返坐鎮山東。
卻不想形勢變化太快,淮安快速失守,他不得不屯兵前線以防宋軍越境。
而他之所以決定出兵,主要是因為騎兵速度快,哪怕突擊小皇帝失手,也可以轉身就走。
「一人雙馬,只要不貪功戀戰,宋兵只能看著我等來往。
為將者,首在冷靜,我等深入敵境,四面皆敵,勿要慌亂,勿要動搖,勿要心慈手軟。」高元長指點著小老弟。
「多謝元帥提點。」鄭制宜虛心受教。
凜冽寒風打在臉上不但不冷,反而有怦然心動的感覺——那是對功勞的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