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411點醒
第411章 411.點醒
傍晚時分。
晚飯後。
祝修遠,董誠,還有董漱玉,董淑貞,幾人聚集在主宅的花廳。
言大山也被祝修遠叫了來。
之所以叫言大山,是因為此次討論的,是有關組建家將的問題。
「伯爵可以組建一千人的家將,並且家將的糧餉、鎧甲、馬匹、兵器,還有操練等,皆需自行準備,朝廷是不會提供錢糧的。」
「我們府中,現在還是金吾衛在充當家將,金吾衛畢竟是天子親軍,短期充當家將還可以,但長期絕對不行。」
「所以,岳父大人,漱玉,娘子,還有大山,我們要著手,組建江城伯府自己的家將了!」
祝修遠將眾人掃視一圈,宣布計劃組建家將的決定。
「嗯,賢婿如今已是江城伯,的確該組建家將了。不過據老夫所知,家將的消耗甚大,有許多勛爵,不是搜刮佃戶,就是剋扣賬下將士的軍餉……如此,才能保證家將的供給。」
「這也是我陳國的一大弊端……一般來說,家將總比正規將士更精銳……」
董誠捻著鬍鬚,做出一番分析。
「嗯,大山,你曾在軍中擔任校尉,你有何看法?」
祝修遠看向言大山。
「恩公,老爺所說的非常正確,屬下沒有什麼可補充的。」
言大山壓抑著心裡的激動,組建家將啊,恩公肯定會將這件任務交給他……
他早就手癢了。
「那麼如此看來,組建家將,最重要的一點,是需保證錢糧足夠。」
董漱玉也開口,她秀眉微蹙,顯是在絞盡腦汁的思考這個問題。
因頭頂「克夫之女」的頭銜,董漱玉餘生,她已做好不嫁人的準備。
那麼家裡的事,家裡的人,就是她的寄託之一。
對祝修遠,她做夢都盼望他能步步高升,出將入相。
如今,祝修遠要組建家將了,這可是身為一個伯爵應該具有的。
所以董漱玉也積极參与進來,出謀劃策。
「嗯,漱玉說得不錯,一支好的家將,關鍵時刻,可以保命,但用兵一時,需養兵千日。不用說,這裡頭的花費可不少。」
祝修遠點頭,讚許的看了眼董漱玉,錢糧,的確是最大的制約因素。
「爹爹,修遠,我董家以前,雖無高官顯貴,但也算是詩禮書香之家,名聲看的比命都重要。」
「所以,盤剝佃戶及剋扣糧餉之事,我們是做不出來的。組建家將所需花費,需得從商賈之事上賺取!」
董漱玉緩緩說著,並不時拿眼睛去瞧董誠和祝修遠的臉色。
董誠和祝修遠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董漱玉的話。
「漱玉說得不錯,那些事,我們不屑去做,那就從商賈之事上開源吧!」
祝修遠開口同意,算是給這件事定下了基調。
「既如此,修遠,昨日我們商量的開辦酒樓之事,就需要儘快了。」董漱玉又說。
「好吧,再過兩日,就是冬至佳節,等過了冬至佳節,我們就著手處理開辦酒樓之事!」
祝修遠一錘定音。
……
商議完畢,眾人各回各院。
祝修遠舒舒服服的沐了個浴,更衣出來,準備找娘子聊聊天。
董淑貞是他的「去煩惱果」。
只要聽一聽她那銀鈴般的笑聲,祝修遠就感覺舒服,好像一天的煩心事都消散了般。
這樣一來,睡覺也能睡得更加香甜。
然而,祝修遠在他們的小院中轉了一圈,卻沒有找到董淑貞的影子。
就連夏舞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就只有秋雯小丫鬟跟在他身後,認認真真的做她的小跟屁蟲。
「咦,娘子人呢?夏舞也不在,她們兩個去哪兒了?」
找了一圈沒找到,祝修遠不由開口詢問。
「姑爺,奴婢也不知道,姑爺洗完澡出來,小姐和夏舞都不見了。」
然而,回應祝修遠的,只有小跟屁蟲秋雯。
「罷了,娘子和夏舞應該在府中某處玩耍吧。」
祝修遠搖了搖頭,這府邸太大了,也有不好的地方。
比如說現在,他竟找不到自家娘子了……
搖了搖頭,祝修遠回身,往卧室方向走去,並吩咐:「準備睡覺吧,不管她們了。」
「好的姑爺。」
於是秋雯就去鋪床疊被,並點好檀香,將一切整理得妥妥噹噹。
然而,祝修遠剛走進房間,董漱玉的丫鬟春雪卻跑了來,說大小姐有事要和他談。
祝修遠愣了一下,批了件外套出門,跟著春雪,走到主宅附近的一個亭子。
董漱玉早已等候在亭中。
今夜無月,但府中各處廊道上,都有燈籠,將那亭中及廊道都照得透亮。
那涼亭臨水而建,下面是一片蓮藕池,如今已是冬季,那池中早已沒有荷花荷葉,只有一池塘的「枯荷」。
祝修遠走近,只見董漱玉倚坐於亭子圍欄,背靠亭子石柱,望著那一池塘的枯荷,彷彿在獃獃出神。
祝修遠只能看見她的側顏。
燈籠的燭光,打在董漱玉那一襲雪白的、重重堆紗的長裙上,也將之染成了淡淡的紅色。
透過長裙的輪廓,可以隱約瞧見她的腿腳,正十分淑女的併攏著,裙擺下面,一雙小小巧巧的繡花鞋,調皮的露出一個頭……
好小的一雙蓮足!
祝修遠隱約有些明白,為啥古代都喜歡裹小腳。
因為在這種柔和的古代長裙下,隱藏一雙蓮足,看起來的確十分有趣,引人遐思……
她的整個畫風,看起來十分溫柔,柔和,有種大家閨秀的獨特氣質,如沐春風!
祝修遠和春雪走來的腳步聲,打擾到了陷入發獃狀態的董漱玉。
她回頭,並站起身來。
燈籠下看美人兒,自然是別有一番趣味。
董漱玉無疑是一位絕品美女,不過她的美不張揚,更多是內在的氣質,婉約,矜持,娟秀,通身大家閨秀的氣質。
與之相處,十分令人心情愉悅。
「修遠,你來了。請坐。」
「天色已晚,漱玉把我叫來,是有什麼急事嗎?」
祝修遠一邊在亭中石桌前坐下,一邊詢問。
「倒也不是什麼緊要之事……」
董漱玉也坐了下來,臉色微紅。
夜幕降臨之後,招來妹婿,雖有春夏和冬梅在此相伴,但總也讓她心中生出絲絲異樣。
不過為了那件事,她也只能忍著心裡的異樣了。
「我就是想問問,有關花滿樓寇姑娘的事……」
董漱玉有些難以啟齒,臉色愈加漲紅。
「哦,原來是這個啊。漱玉請放心,我跟那寇姑娘,只是萍水相逢,點頭之交,並沒有什麼!」
祝修遠倒挺大方,顯然,這個答案,他已在心中模擬了無數次。
「原來……原來如此!」
董漱玉點了點頭,抬眸輕輕的看了眼祝修遠,立即又底下頭去。
「可是……今天……」 「哦,那寇姑娘雖名震天下,但也終究是個弱女子,她周旋於京城權貴之間,已是極難。所以,寇姑娘需尋找一些助力。」
「哦,原來如此……」
董漱玉點了點頭。
此番雖是她「質問」祝修遠,可反而是她羞得看都不敢看祝修遠,還需要祝修遠猜透她的心思,從而主動「招認」。
她感覺十分窘迫。
因為寇婉婉的身份太特殊了,「歌舞姬」三個字,董漱玉實在難以啟齒……
董漱玉深吸口氣,將起伏的心緒撫平。
接著抬眸,看向祝修遠的眼睛,緩緩說:「修遠,你如今已貴為江城伯,並非一般市井之民……」
「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已是定例,況且如今修遠你身份尊貴……若修遠要納妾,也是可以的,只是……勿要冷落了貞兒!」
為了妹妹,董漱玉也是豁出去了。
這種話,讓身為黃花大閨女的她,羞澀得心肝直打顫,不過她也在死死的忍著。
這些話,她作為貞兒的長姐,總得說出來。
「我祝修遠對天發誓,絕不冷落娘子,絕不辜負娘子,若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祝修遠立即起身,指天發誓,神清無比嚴肅。
「別……」
董漱玉駭了一跳,也跟著站起,她已是花容失色,但祝修遠已經發完了誓,她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修遠,你不需如此!」
「哈哈,漱玉你不用勸,娘子是我的結髮妻子,再怎麼說,我都不可能違背誓言的,你就放心好了!」
祝修遠心情舒暢,心裡忽然想起董漱玉的話。
什麼「況且如今修遠你身份尊貴……若修遠要納妾……」
他心裡忽然豁然開朗起來。
對呀,他現在都是特權階級了,可以娶多個老婆……
在這古代,雖有妻妾之分,但其實還要看他的態度,如果祝修遠不分妻妾,那還有什麼分別呢!
這貌似是一個解決某些問題的好方法,估計也是唯一的方法!
一旦想通這點,祝修遠看董漱玉的眼光,立即變得火熱起來……其實自從魯山賊窩事件之後,祝修遠心裡,就一直忘不掉董淑玉。
以前因為各種束縛,他還能保持克制,只在心裡暗暗糾結。
但是剛剛,董淑玉親口點醒了他……他現在的身份不一般了!
這就好像打開了一道閘門似得,再也難以關上……
董漱玉身為女子,何等敏感,第一時間就覺察到了祝修遠目光的變化。
她下意識抬眸迎了上去。
兩人視線一接觸,她體內頓時掀起滔天巨浪……
她不由小嘴微張,心中突突直跳。
緊接著,她忽然察覺祝修遠看她的目光,向下一移……
那火熱的目光,好似帶著溫度的熱水,淌過她的額頭,眼睛,鼻子,臉蛋,下巴,脖子,鎖骨……
再往下,停在了某兩處。
「天色已晚,我……我先回去了!」
董漱玉立即轉身,丟下一句話,奪路而逃。
「小姐,等等……」
春雪和冬梅立即追了上去。
此時此刻,董漱玉心中複雜極了,七上八下,心兒砰砰直跳,渾身充滿了暖流。
祝修遠那火熱的目光,還有目光停留的位置。
她眼前,不由浮現以前在魯山賊窩中,祝修遠狂飆鼻血的一幕幕。
及董淑貞赴京的前一晚,兩姐妹同寢同卧,貞兒曾說過的話。
貌似祝修遠,就喜歡她這樣的……
再到今晚,祝修遠的目光……自覺停留在那……
一想到這些,就讓她血流加速,唯有通過狂奔,方才能稍稍緩解。
……
夜華如水。
董漱玉的閨房中,她輾轉反側,久久不曾入睡。
黑暗中,她手捂心口,那心兒還在蹦蹦亂跳,似乎停不下來。
她用力按壓,可是並不能將之按停。
那些雜七雜八的畫面,在眼前不停浮現,揮之不去。
不知何時,夜已經很深很深了。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冷卻」,董漱玉終於沒再那麼激動,心兒也逐漸平復下來。
雖身體感覺到了疲倦,但她卻絲毫睡不著。
腦袋中還是一片空明。
她本身就極為聰慧,在這安靜的夜晚,她忽然想通了,為什麼祝修遠陡然之間就變了呢?
原來,是她所說的那句話,「點醒」了他。
「那這麼說來……修遠他……他竟想納我為……妾?!」
一推理出這個答案,董漱玉渾身又悸動起來。
四肢彷彿抽搐般,心兒也狂跳不止……
同時,她心中不由湧出陣陣甜蜜。
雖四肢在「打擺子」,但嘴角也不由勾動,在這夜晚中,她睜圓了兩眼,盯著床帳頂部……
有那麼一瞬間,她都腦補出了一幅幅畫面。
有她與祝修遠卿卿我我,你儂我儂的畫面。
也有懷孕生子,縫製小衣服、小鞋子等畫面,她都腦補了出來。
「不妥!」
猛然,董漱玉想起了自己頭上戴著的的「鐵帽子」——
「克夫之女」!
這當真是冰冷的一劍,將她心中所有情絲,所有的憧憬,所有腦補的畫面,一劍斬碎……
她四肢已經安靜下來,「打擺子」自動停止,心臟也歸於平靜,渾身的熱流也剎那消失……
她忽然覺得有點冷。
在這很深很深的夜晚中,董漱玉仰卧著,兩眼圓睜,盯著黑暗中的床帳頂部,默默的淌下淚來。
那淚水倒是滾燙的,從眼角冒出來,順著鬢角下滑,滴落枕頭。
被絲織的枕頭所吸收!
「我不能嫁給修遠,我不能毀了他!我不能嫁給修遠,我不能毀了他!我不能嫁給修遠,我不能毀了他……」
董漱玉默默的淌著淚,心裡反覆默念著這句話。
這一刻,她的心很痛。
這就好像,她親手拿了一把刻刀,將這句話,雕刻在她自己的心臟上面。
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
儘管撕心裂肺的痛。
儘管心兒「血淋淋」。
但董漱玉沒有停止,還在默念:「我不能嫁給修遠,我不能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