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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百姓議君,弗能禁止(求打賞月票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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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決定收天下之書於咸陽,非秦之典籍,不許在民間流傳。如此,方可以絕後患。」


  淳于越聽了,心裡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淳于越連忙作揖,臉上的欣喜毫不掩飾。


  「臣代天下士人謝陛下。」


  嬴政望著有些欣喜若狂的淳于越,心裏面卻忽的響起一陣亂打的鼓點聲。


  這鼓點,可讓嬴政忽的腦後一醒。


  同樣的事情,為何李斯和淳于越卻有著完全不同的建議。


  難道,真的只是因為這二人所信奉的門派不一?


  周青臣見狀,急忙附和道。


  「天下士人若聞陛下之心,必定感激。」


  嬴政聞言,面色也和緩了許多。


  「朕還有要務,汝二人先退下吧。」


  出了殿,淳于越和周青臣兩人臉上截然是兩種顏色。


  一個面色紅潤,顯然他心情大好。


  而另一個,面色如霜。


  淳于越心事重重的出了宮,這腳踏著冰涼的積在地面窪地上的雨水,更覺寒意從腳底心透到他心裡。


  陛下一心只想滿足他自己一人治理天下的慾望,而不想著,如何讓這個國家的百姓都豐衣足食。


  淳于越想著想著,又記起那句話來。


  非聖人莫之能王。


  可是自夏商周之後,聖人之治,便就此從這世上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啊。


  淳于越仰頭望著天,卻見天上無數根白色雨線紛紛向他的面上打了過來。


  淳于越望著這漆黑的天空,心裡頭悶悶的。


  可忽的,他又見迎面走來了一人。


  「臣拜見王相。」


  王綰步履匆匆,


  深夜被召被入宮,於他而言是鮮少的事情。


  想來陛下必然是有急事,王綰一臉憂色。


  「淳于僕射多禮了。來日再敘。」


  淳于越也不多說,只道一聲恭送。


  王綰在入章台的宮道上先後遇見了周青臣和淳于越,王綰心想:

  陛下既然都接見了淳于越,那麼想必焚書這樣激進之事,陛下並沒有準允。


  這麼一來,陛下還能有什麼緊急的事情?


  太子么。


  太子被禁足華陽宮的事情,琳兒第一時間派人傳話到了相府。


  王綰見到信,先是覺得奇怪,但是很快他想到了李斯。


  殿下似乎對李斯有成見,而且這成見,還不小。


  不知道此次被禁足,會不會和李斯有關係。


  不過,王綰可沒打算在這件事上幫太子。


  畢竟,他對於太子這次是如何觸怒陛下的事情一無所知。


  而且他手頭那麼多事情,沒空給太子擦屁股。


  而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他們父子兩人,平日里一唱一和的。這父子兩人之間若是真鬧了矛盾,他一個做臣子的,又瞎摻和什麼呢。


  想著想著,王綰已經到了章台殿門口。


  謁者令一直在門口等著王綰,沒想到那兩位剛走,這位就來了。


  謁者令見到王綰,眼中燃著歡喜。


  「陛下正在殿中等候右相,右相快進去吧。」


  王綰微微點頭。


  但是王綰方一進殿,便聞到了一股之清冽的酒香。


  王綰心裡敲打起了一陣小鼓。


  等到王綰被迎到內殿,王綰遙遙便看到嬴政一個人坐在一方漆案的邊上,面前是兩隻爵,一觶酒。


  王綰心裡一揪一揪的。


  看來惹惱陛下的確實是家事,不然也不會還有興緻擺酒。


  不過家事雖是家事,但是卻是不小的家事。


  王綰對著嬴政做了長揖。


  「臣拜見陛下。」


  「平身。賜座。」


  嬴政臉上露出笑意。


  王綰整了整衣襟下擺,也笑道。


  「陛下好雅興。」


  「朕久未同王相閑談了。」


  王綰捋捋自己的鬍鬚,眼中盈著笑,可是心裡也發起毛來。


  太子到底做什麼了?


  竟然讓陛下這般反常。


  嬴政吩咐左右:


  「置酒——」


  酒被倒入爵的聲音很是響亮,也破有些悅耳。


  王綰心裡也嘀咕著。


  王綰迎著嬴政的目光,開門見山的問。


  「陛下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嬴政朝右側揮揮手,諸內侍全部退下。


  內殿里只剩下他和王綰兩人。


  嬴政卻道:


  「今日不談國事,朕今日只想同王相談談家事。」


  王綰聞言,忽的肅容,他捲起袖子,對嬴政作揖道:


  「陛下乃一國之君,所有的事,都是國事。」


  嬴政聽了,這才放下爵,陷入了沉默。


  外面細雨絲絲,一刻也不停歇。


  在燭光的照映下,這雨線變成了昏黃色。


  嬴政的瞳孔里倒映著這雨線。


  「王綰,可否同朕講些實話?」


  實話?


  王綰聽了,心裡幾乎要笑起來。


  陛下竟然還會想著聽實話。


  陛下廢除謚號,不許後人評議,如此行事,還想聽實話。


  王綰的嘴巴哆了一下,當然他的心也還是顫動了一下。


  王綰還是問了,眼中竟然閃著感動。


  就那麼一瞬間,王綰似乎看到了十幾年前的秦王。


  那個能忍得了繚誹謗之言,更能聽得進去茅焦勸諫的秦王政。


  「不知陛下要臣說什麼樣的實話?」


  嬴政聞言,陡地挑眉。


  「相國此言,倒像是朕聽不進去謬言。」


  「臣只是擔心,臣說了實話后,日後這相位陛下就要換人擔任了。」


  嬴政聽了,他只是定定望著王綰。


  兩人對視一番,嬴政忽的給王綰的爵中倒了酒。


  「不管汝今日說什麼,朕都赦你無罪。」


  王綰望著酒,還是不敢下咽,他怕這是他喝的陛下給的最後一爵酒。


  王綰倒吸了一口氣。


  「臣聽聞,陛下今日將太子禁足於華陽宮。宮門已被大封。」


  嬴政挑眉,眼底泛著厲色。


  「王相倒是對宮裡的消息靈通的很。」


  「此事,宮外已經傳遍了。陛下乃如今天下之主,不僅咸陽百姓人人關注陛下於宮中之事,天下百姓亦人人翹首以待。太子乃國之儲君,被陛下責罰,這樣大的事情,咸陽百姓對此早已議論紛紛。」


  嬴政聞言,面色冷峻了。


  「朕一人治天下,天命所在。庶民黔首,何以言朕之家事?」


  王綰聞言,猛地搖頭。


  「百姓議君,自古就有,弗能禁止。」


  嬴政雖然和王綰對坐,但是嬴政的身板挺得很直,而王綰則是微微彎腰的。


  故嬴政居高臨下的盯著王綰,忽的問。


  「朕——是暴虐之君嗎?」


  王綰一顆心被猛地提到嗓子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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