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舊勢力的對抗任囂起叛(求打賞月票
第492章 舊勢力的對抗——任囂起叛(求打賞月票推薦票!)
春天,黃沙開始鬆動,上黨郡這樣的塞外之地,植被疏鬆之地,滿是黃沙漫漫。
而且因為這裡人煙稀少,人家很少,到處都是荒山野嶺的地方,北風從北向南席捲過來,呼呼風聲便和嘩嘩的流水聲聚在一起,咕咚咕咚、嗚嗚咽咽攪混起來響個不停。
更別說還有一些飛禽走獸,狼叫山巔,虎嘯山林。
月亮升起的時候,森林顯得黑漆漆一片,各種鳥叫聲不絕於耳,到處都是腳步聲。
困在山中的樵夫,要麼活生生被猛獸吃了,要麼就是被這山林里的小東西的叫聲給活生生嚇死。
這樣的偏僻地方,只有逃難的人會逃竄進去,一進去就是十數年,要麼就是求仙問道的人,道家有像赤松子這樣的高人,經常深入山林之中尋訪仙家,以謀求長生之術;再有便是餓死在首陽上的伯夷叔齊這樣的人,寧死不受。
布谷鳥在春天的清輝寒夜裡發出鳴叫,貓頭鷹睜大眼睛,俯視著地面上的動靜。
大風忽的捲起,反而吹的春木發出聲音,松濤萬頃的聲音就在耳畔,只是這種聲音卻完全不似絲竹之音萎靡動聽,而是給人一種壓迫感,讓人莫名心生畏懼。
而高大的白楊樹和榆樹像是得到了召喚,體內沉睡的力量被喚醒。
這股風從山上吹拂過來,像是千萬匹駿馬一般,攢動著馬頭,跨起鐵蹄就往居民處飛奔。
到了後半夜,天空中聚滿了烏雲。
一些不滿的情緒終於得以爆發,天上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打濕了一切。
軍營中的火把熄滅了大半,但是馬廄里的馬屁卻伴著這樣的春雨一個個睡的越發香甜。
只是秦國的皇帝卻無法在這朦朧春雨之夜入睡。
有地方下雨,有地方起火。
扶蘇深知,帝國內部矛盾還沒有解決,如今任囂忽的冒出來造反,這確實是讓扶蘇措手不及。
但是扶蘇對於此事卻也不是毫無預料。
「任囂所鎮守的南郡,往南又為屠唯駐守的黔中郡,腹地開闊。且他手中又有備用兵馬,有人告訴朕,任囂早在先帝出巡之日起便已經往南拓疆,先前朕派御史大夫前去巡察,他還阻撓王戊進行調查。」
「看得出,他是早有反心。朕三次召他前來咸陽,他都不肯來。如今朕身在上黨郡之時,他竟然直接聯合黔中郡之屠唯起兵造反,向咸陽之地進發。如今發戰書與我,要我封他為雲南王。」
「簡直豈有此理!可惡!」
這樣的叛逆大事,換做任何皇帝都會倒吸一口涼氣的。
扶蘇自然也不例外,他只覺得自己現在大腦里血液倒流,腦袋裡一片混亂。
但是在這三個臣子面前,不管扶蘇怎樣氣的臉色發白,他都表現得極為沉穩,沒有半點慌亂之色。
司馬欣聽這事聽得一愣一愣的,但心底卻是佩服任囂的。任囂居然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情,倒也是個漢子。
心裡想著一套,嘴上卻是另一套。
「任囂年紀越大,越發貪婪,居然想著要為一方諸侯。」
蒙恬倒是一身正氣,他果斷道:
「陛下,任何人膽敢背叛帝國只有一個下場——死。」
董翳為都尉,自然也是經歷過一些大場面的人。
「陛下,任囂造反雖然早有痕迹,但是如今事情已經發生,舊事倒也不必再提。臣以為,當務之急,是起兵前去平叛。這件事不比其他事,一旦任囂造反的事情傳到天下,到時候……」
扶蘇擰眉,寒光外露,射向三個大將。
「到時候,人人皆可反!」
三人見狀,分外振恐,齊齊作揖:
「陛下息怒。」
「朕息怒,倒也容易,你們三人,誰能取下他的項上人頭前來見朕?」
蒙恬自然第一時間要上前接下這次的差事,沒有實際的兵權,他就是皇帝陛下砧板上的魚。
這是順理成章在軍中立威的好機會。
但是他弟弟蒙毅的話卻又適時響起,他蒙恬有了如今的地位,已經是朝野上下無人能及,何不放棄軍政大事,專攻朝政呢,如此皇帝陛下也不會再忌憚蒙家。
「陛下,臣以為平叛當然是必須的,而且是要速戰速決,但是我們如今並不知道他擁兵幾何?任囂雖然口口聲聲稱自己擁兵二十萬,但是這二十萬兵馬未免太過誇張,即便他已經向南佔領了不少地方,但是據臣所知,南郡大江以下,苗疆之人也並不是好對付的,他恐怕連鎮壓新攻下的地盤都難,怎麼又會有其他精力向皇帝陛下發兵呢。」
「臣以為,這任囂只是受人蠱惑,再加上,他自以為手中有幾個蝦兵蟹將,於是便心高氣傲的以為可以和陛下對抗,實則他根本不堪一擊。」
「臣縱使有心想要帶任囂的項上人頭回來面見陛下,但是臣如今年事已高,平叛這樣的事情,臣以為可派司馬欣將軍領兵前去,而董翳將軍繼續坐鎮上黨郡。」
蒙恬無疑是老謀深算,他將這個差事都攤給別人,表示他沒有領兵之心,也是為了讓皇帝安心。
扶蘇捋捋短須。
「善。」
隨後扶蘇看向司馬欣。
「司馬欣,你可勝任此事?」
司馬欣雙目灼灼,他看了看皇帝陛下的漆案,重重答道:
「臣願意前往。此去定然帶任囂的項上人頭前來見陛下。」
扶蘇定定神,從董翳和司馬欣對任囂造反之事的反應來看,他們似乎並不願意大秦需要新的猛將了。
「朕命你領兵十萬,先去探虛實。隨後,朕另外派一位裨將前去支援你。」
司馬欣本以為自己大顯身手的機會到了,可是沒想到,皇帝卻只給他十萬兵馬,但是他卻要去對付兩個聯合造反的猛將。
司馬欣臉色微微僵硬。
「臣斗膽請問陛下,不知陛下將要派何人為我裨將,此人會帶多少兵馬前來?」
「少府章邯。」
三位悍將聽到這個回答,瞳孔齊齊震動。
居然不是軍中之人。
但是聽到少府章邯,他們這些人卻也沒有任何反對之意。
蒙恬實則心思細膩,他很容易就察覺出這其中的貓膩所在。
在這樣危機的關頭,皇帝陛下的表現卻是憤怒不足,冷靜有餘。這可是火燒眉毛的大事,任囂和屠唯兩人聯合起來想要自立為王,進攻咸陽,逼請皇帝下詔書,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必定是腦子被馬給踢了。
但是面對這兩人的叛亂,皇帝陛下絲毫不擔心咸陽城的安危,而是軍中隨便挑選將領,但是獨獨卻點了咸陽城的章邯。
這分明是要提攜他的意味。
章邯此人,是個值得重託的人。
事實證明,蒙恬的判斷沒有錯誤。二世想要把章邯培養成下一個蒙恬,成為軍中第二人的存在。
扶蘇說著,揮了揮手,中車府令將虎符、詔令、持節三樣信物一起交給司馬欣。
「你且連夜率軍前去,阻止他們進入關中,關中有內史騰坐鎮,他手中有十萬兵馬,皆為精銳,隨後朕會再給你調撥十萬兵馬。」
司馬欣看著托盤上的三樣信物,卻未有臨危受命的感覺,反而是背上是重重的壓力。
司馬欣出了帳子,他的兵屬立刻撐了傘過來。
「都尉——」
司馬欣長得九尺余高,體格魁梧,他伸手擋開了遞過來的雨傘,只是遞了自己的腰牌斥令道:
「速速隨我去取令旗。」
「可是要作戰了?」
「陛下要我帶十萬輕騎趕赴函谷關。」
這雨打在地上,泥土頓時從白色變成烏色。
司馬欣很快和兵屬一起翻身上馬,他抬頭望著灰濛濛的天,千萬細長的雨條落下來,打在他臉上,竟然有些疼。
兵屬詫異道:
「不過片刻的功夫,這天居然變了。」
司馬欣也非常感慨。
「是啊,這天變得可真快。」
「將軍,我們此次連夜動身,是要去做什麼呢?」
司馬欣沒有說話。
軍中很快吹起了清亮的號角聲,這外面淅淅瀝瀝的雨滴也一直下到天亮才停。
將士們從雨夜中爬起身,吹著東風醒了醒神,隨後便披甲戴盔,持劍湧上戰車。
十萬兵馬,已然人數極重,這樣的輕騎部隊,所帶的糧草並不多,而且上黨郡距離咸陽非常近,距離函谷關也不過兩日的路程,他們到了函谷關,到時候還有補給。
伴著馬蹄聲,這些將士們紛紛從轅門下湧出,向南進發。
只是就在司馬欣動身之時,董翳這個都尉挺著他粗壯的腰盤大步走了過來。
此時天上的雨剛剛停歇,天邊生起湛藍色的霧靄。
鳥鳴已經響起。
司馬欣雙眼紅腫,一宿未睡,而且面對的人還是皇帝。
十萬兵馬,簡直誇張!
吝嗇!
司馬欣恨得牙痒痒,幾次想要剁腳,但是在軍中,到處都是郎衛,那個霍成也在圍繞著他轉悠,說是代皇帝陛下親自送他離開軍營,這就讓司馬欣更感壓迫。
司馬欣一直覺得口乾舌燥,於是不停的飲酒。
這個時候,董翳的出現,無疑是雪中送炭。
董翳對著霍成言語了一番,隨後便請司馬欣去了他帳中。
司馬欣自然也察覺出了事情的奇怪。
「任囂怎麼會在此時造反?我看此中還有其他石油?」
董翳卻道:
「造反是實,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你不要再在意之前的事情了。只是,你到此時都還未發現陛下只給你十萬兵馬的用意?」
司馬欣聽了,自然眉頭一擰。
「請董都尉教我。」
董翳邁著步子,在偏帳里踱步許久,他看著帳子外四面都是人影,自然更感憂愁。
「陛下這是試探於你。」
司馬欣聽了,心猛地一縮,眼底一暗。
帳外,霍成也有些不耐。
「司馬都尉,大軍已經備齊,難道還不能出發嗎?」
司馬欣聽了,對外面的人先不做理會,他對著董翳一拜。
「多謝董都尉。今日提點之恩,改日我當親自登門拜謝。」
「預祝司馬將軍此行平叛成功。」
兩人作平揖,隨後司馬欣大踏流星的出了帳子,董翳也走了出去。
隨後大軍便急速的涌了出去,聲勢浩大,震動軍營。
霍成看著司馬欣走了,急忙趕回去復命。
「陛下,司馬都尉已經率眾出發了。」
扶蘇知道,這次的叛亂,算是他一手逼出來的,秦國的舊勛貴們多有有人不滿。
扶蘇喝了一口酒,潤了潤嗓子。
那麼就借這次的事情,給他們看看自己的態度。
「不知陛下可否要起駕回宮?」
「回宮?以何名義?」
「自然是坐鎮咸陽。」
「朕此時回去,才會在朝臣面前落了話柄。任囂此時造反,像是挑好了時間似的,刻意在此時叛亂。其目的就是要阻止朕。」
「那陛下不回去,咸陽……」
「咸陽自有丞相和御史坐鎮。而且若是司馬欣和章邯兩人不能平叛,朕回了咸陽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霍成見皇帝心意已決,也不好再說什麼。
「給章邯的詔令出發了嗎?」
「陛下,半夜就已經送出軍營了,明日便可抵達咸陽。」
扶蘇點點頭。
二世不急,但是霍成急啊,這麼大的事情,皇帝怎麼能一點都不著急呢。
而且,居然只給司馬欣十萬兵馬,這樣司馬欣如何能取勝呢。
「不知陛下打算給章邯將軍多少兵馬呢?卑職記得,關中除了函谷關五萬留守兵馬,剩下的便是咸陽城的十萬精騎了。而且這兩隊兵馬,都是不可輕易調動的。」
「你說的不錯,朕確實無有多餘的兵馬。」
霍成臉色一白。
「但是章邯手中有三十萬刑徒,朕已經在詔令中寫明。朕要讓章邯立一個大功。」
「三十萬?」
「正是。」
「以三十萬刑徒,十萬精銳騎兵難道還不能撲滅叛軍嗎?」
「陛下妙計。只是為何是章少府?其實朝中能領兵作戰的人大有人在。」
「或許從前朕手下有大量的戰將,但是從今日起,將不再有了。」
扶蘇說著,隨後將寫著凌煙閣功臣名字的帛書扔進了火盆。
這帛書在火盆里躥起了火苗,燒的老高。
三里之外,司馬欣坐在戰車上,他望著前方被太陽照亮的大地,心中也是忽的豁然開朗。
董翳說的是,皇帝是在試探他。
試探他有沒有造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