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是誰在敲打我窗
第229章 是誰在敲打我窗
蘭若寺。
歐文一席話讓寧采臣滿面通紅，諾諾無言。
「呵呵，寧兄不必羞愧，說實話，在下就非常喜歡這類話本，每有佳作到手，常常廢寢忘食的一氣讀完，心神帶入之下，掩卷之後，餘味無窮呀。」
歐文回憶起第一世的經歷，真誠安慰道。
這話一出，寧采臣臉上的羞愧總算消退了許多，拱手道：「道長真是志誠君子，在下欽佩萬分。只是，這和我等此時的處境有什麼相通之處嗎？難道……」
說道這裡，寧采臣的俊臉上又是一片羞紅。
『艷』女不請自來，自薦枕席，想想都讓單身狗老處男的他有些激動莫名，遐思無限呀……
「寧兄，據你看來，這等傳奇話本中的情節可有漏洞？」
歐文一眼就看穿了寧采臣心中的躁動，很是有股親切感呀，所以並沒有鄙視他，依舊含笑問道。
「恩？」
寧采臣一愣，不解其意的看向歐文：「還請道長指點！」
歐文微微搖頭，環視四周道：「寧兄，傳奇話本雖好，但是只可作閑暇娛樂，不可過於投入。」
見寧采臣肅然而立，垂手恭聽，歐文心中直笑，面上卻不露聲色的繼續調侃道：「這些傳奇話本大都是臆造的，細細推敲之下，根本不符合常理。
就比如說很多話本中，書生都是夜宿在這等深山古剎中，遠離城郭，方圓幾十里內毫無人煙，但是到了夜深人靜之時，卻突然冒出了一個美艷的女子出來，仰慕書生的才情，願自薦枕席，只求一夕之歡。
寧兄細想，這正常嗎？這個美艷女子從何而來？」
寧采臣臉色一變，哆嗦道：「道長的意思是……」
「不錯，正常人類女子，連閨閣都難出，更別提深夜至此了，如果寧兄真碰上了這樣的女子，那不是鬼怪，就是狐妖。」
歐文一本正經道：「只是鬼狐的幻術太過厲害，一般人被其幻化的美艷皮囊所惑，哪裡還能想到這些。運氣好點，只是大耗金氣罷了。運氣不好，被西成人干，也不是什麼奇怪之事。」
見寧采臣已經面如土色，顫抖不已，歐文憋著笑道：「但想來像寧兄這樣的正人君子，必然能夠不受鬼狐所誘，我也是多嘴了。時候不早了，我們早點進寺去吧。」
說著，拍了拍寧采臣的肩膀，邁步而去。
寧采臣渾身一個哆嗦，見歐文的身影在月色下已經有些模糊，咽了咽口水，連忙抱起放在地上的背簍，追了過去，口中高聲叫道：「道長，請等等在下！」
蘭若寺內。
這裡曾經也是一方大寺，香火鼎盛之時，收取了無數的香火錢，更和所有的和尚寺廟一樣，不是自己的錢，花著不心疼，於是大興土木，建造的蘭若寺鱗次櫛比、雕樑畫棟。
只是後來天下紛亂，民不聊生，蘭若寺附近的百姓十室九空，哪裡還有餘錢供奉香火，於是，不事生產的和尚們，死的死，走的走，還俗的還俗，偌大的蘭若寺立刻荒廢了起來。
後來，更是傳出妖魔作亂，去過的百姓無一生還，讓這座古剎徹底沒有了人煙。
到了如今，蘭若寺已經成為附近百姓心中陰森恐怖的代名詞了，這也是寧采臣在街市上問路蘭若寺，眾人為何那般詭異的原因所在。
「小青，去叫你的姐姐來。」
蘭若寺後院，一間廂房內，傳出了一道不男不女的聲音。
「是，姥姥。」
一聲嬌媚的女聲答應道。
隨後，廂房的門被打開，走出一個身穿粉紅紗衣，頭盤髮髻，長發飄飄的古裝女子，扭動著妖嬈的身軀，向著前院而去。
行走了半里路，來到了一棟獨立的廂房前，美麗的臉蛋上露出一絲冷笑，隨即一閃而逝，輕移蓮步，伸出纖細的柔夷，扣門道：「姐姐，我是小青。」
「啊，是小青呀，進來吧。」
廂房內，一道清冷動人的聲音響起。
小青推門而入。
房間內，一個白衣女子背對著她，坐在梳妝台上，正對鏡梳妝，同樣的髮髻，同樣的裝扮，但是這個白衣女子的一舉一動，卻給人一種詩情畫意、超塵脫俗之感。
「姐姐，姥姥找你，快隨我去吧。」
小青有些嫉妒的看著白衣女子的倩影，口中卻是柔媚溫順的說道。
「知道了，小青，你先去吧，我隨後就來。」
白衣女子手中的梳子微微一頓，隨即又再次梳了起來，漫不經心的說道。
「是。」
小青撇了撇嘴，但還是微微福了一禮，退出了廂房。
「唉……」
良久，廂房內傳出了一聲輕嘆聲，動人的聲韻中充滿了無奈和自憐，梳妝台上，銅鏡中，投映著一張傾國傾城、飄逸如仙的面容，只見她微微蹙眉，如果讓任何男人看到，都會情不自禁的心中為之一疼。
只可惜，在這裡，她只能顧影自憐罷了。
「小倩拜見姥姥！」
雖然惆悵無奈，但姥姥相召，白衣女子還是不得不來。
「恩，小倩呀，你來了。」
一個魁梧的大漢扮作女裝大佬，口中發出不男不女的聲調，在這深夜古剎中，顯得如此詭異，但是四周環侍的婢女們卻是視若無睹，一個個屏氣凝神，垂手侍立。
他正是這座古剎如今的主人，千年樹妖，控制著葬在蘭若寺附近的所有孤魂死鬼，利用美艷女鬼，『狗』引過路投宿的男人，吸取他們的金氣，增強修為。
「今夜真是好運氣，寺內突然來了三道羊氣，看起來，一個比一個濃郁，你去替我西取羊氣，回來讓我好好補補身體。」
「……是。」
白衣小倩心中一顫，雖有不忍，但還是躬身答應了下來。
卻不想侍立在樹妖姥姥身旁的女鬼小青，面露不忿，邁步上前，毛遂自薦道：「姥姥，小青也願意為姥姥效力。」
「恩？！」
聽到小青毛遂自薦，烈焰紅唇、不男不女的樹妖姥姥微微頷首道：「也好，今晚有三個人，有你幫你小倩姐姐也好。」
小青臉上閃過一絲得意，餘光瞥了一眼臉色淡然的聶小倩，嫵媚的笑道：「多謝姥姥，小青一定不負姥姥所望，將入寺的男人西干。只是……」
說道這裡，面露遲疑之色。
「只是什麼？」
樹妖姥姥心情大好，順著小青的口氣問道。
小青低頭道：「只是姥姥說，入寺的男人有三個，羊氣一個比一個充足，我和小倩姐姐該如何選擇，還請姥姥示下。」
「原來是這事！」
樹妖姥姥點頭，僵硬的臉上面無表情，來回掃視著小青和小倩，微微沉吟了一下，不男不女的聲音響起。
「比魅術，還是小倩更厲害，這樣吧，小倩，你就去找羊氣最足的那個男人，小青，你去找最弱的那個。」
「姥姥。」
小青趴在樹妖姥姥的腿上，抬頭撒嬌道。
「我知道我比不上小倩姐姐，這羊氣最足的男人讓小倩姐姐去，我沒有異議，但是姥姥為什麼不讓我去找羊氣第二的男子，反而去找最弱的那個呢。」
「呵呵，小青，姥姥是為你好。」
樹妖姥姥伸手撫摸著小青的長發，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不男不女的聲調中卻帶著一絲柔和。
「今晚入寺的那三人，羊氣最足的和羊氣最弱的都是書生，排在第二的卻是一名江湖劍客，他是來和那個臭道士比武的，身手不凡，姥姥怕你不是對手，被他看出端倪，要是死在他的劍下，那姥姥我可要心疼了。
還是等你小倩姐姐西完那個書生后，再去對付這個江湖劍客吧。想必以小倩的絕世之姿，任何人都無法抵禦的。」
歐文精修蜀山各種法術，如今又熟練的溝通了意識星海中的各種真氣星辰，氣息內斂之下，就是千年樹妖也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如果不是他有意為之，千年樹妖甚至都很難察覺到他的存在。
「劍客？」
小青聞言，心中一寒，萌生退意，但聽到樹妖姥姥將小倩誇上了天，嫉妒爭寵之心大盛，瞬間將剛才的顧慮拋之腦後。
「姥姥果然心疼小青，但是小青也想和姐姐一樣，為姥姥分憂，小青雖然不濟，但也有幾分自信，可以迷倒那個江湖劍客，為姥姥取來羊氣。
再者，小倩姐姐已經被姥姥許給黑山老爺，不日就要出嫁枉死城了，她這一走，只剩下小青在姥姥身邊了。小青也想早點為姥姥獨當一面呀。」
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白衣女鬼聶小倩，聽到黑山老爺四字，身子微微一抖，清冷淡然的臉上閃過一絲哀怨痛楚，讓時刻關注她的小青，心中直樂。
「哼，你這個賤人，事事壓我一頭，卻想不到福兮禍所依，被黑山老妖看上，強行要走，等到了枉死城，可就有你受的了。早就聽聞，黑山老妖手段殘忍酷烈，每年被他折磨死的侍妾鬼婢數不勝數，看你能撐多久。」
「恩！言之有理！」
樹妖姥姥長長的指甲輕輕拍動。
「這樣吧，小青，小倩，你們誰先搞定各自的男人，騰出手來，剩餘的那個江湖劍客，就歸誰了，如何？」
「多謝姥姥，小青一定全力以赴。」
女鬼小青大喜道。
雖然沒有徹底扳倒壓在她頭上的小倩，但是對於這個結局，小青已經很滿意了，而且她有自信，能夠率先解決那個文弱書生，然後去奪得那個江湖劍客的羊氣。
要知道，生人的羊氣對於鬼怪來說，是大補之物，即使她們吸取之後，還要供奉給樹妖姥姥，但樹妖姥姥吃肉，她們喝湯，吸取的越多，截留下來的自然也會更多。
這也是為什麼小青一直忿忿不平的根本原因所在。
不管是人類，還是妖魔鬼怪，亦或是諸天神佛，利益之爭，永遠都是最大的禍源所在！
「恩，去吧！小心前院的那個臭道士，不要被他碰上了，不然就是姥姥我也不一定救得了你們。」
樹妖姥姥提醒道，提到臭道士的時候，不男不女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懣和殺意。
「是！」
兩女答應了一聲，走出廂房，對視一眼，甩動著輕紗，朝著蘭若寺前院，飄然而去。
蘭若寺前院。
「道長，你走慢點，等等在下。」
寧采臣被歐文一嚇唬，越發覺得古剎陰森恐怖，哪裡敢稍離半步，抱著背簍，氣喘吁吁的跟在歐文身後。
錚錚錚！
突然，一陣刀劍相交的金鐵聲音傳來，歐文腳步一頓，停在那裡。
「道，道長，這裡怎麼會有刀劍之聲？」
寧采臣顯然也聽到了，再次靠近了一步，有些哆嗦的問道。
還沒有等歐文開口，兩道人影從天而降，身形閃爍，在歐文兩人身側，一陣拼殺，而後對了一掌，各自退開，分立兩側，各執寶劍，指著對方。
由於歐文和寧采臣站在中央，劍尖幾乎要碰到兩人的鼻子了。
「兩位大俠，有事好說，我們只是路過這裡，前來借宿的。」
寧采臣已經嚇得閉上了雙眼，借著昏暗的月光，他已經認出了其中一人，正是之前在山腰茶棚遇上的那個江湖劍客。
雖然這個江湖劍客看起來對他沒有惡意，當時還給了他一塊饅頭充饑，但劍客手起劍落，連殺數人的慘烈場景還是讓寧采臣膽寒不已。
現在在這裡，又碰上了他，還被他用劍指著，不得不說，寧采臣已經快嚇尿了。
歐文靜靜的站在那裡，看他們兩人裝逼，眼神打量著旁邊的道士，死死盯著道士的頭頂，神色詭異……
滿臉的絡腮鬍子的道士，挑眉道：「夏侯兄，你和我打了七年，也足足輸了七年，不過你倒是挺有耐心，我避到哪裡，你就追到哪裡。」
夏侯瞥了一眼右臂的傷口，臉色有些不好的說道：「燕赤霞，想不到你在蘭若寺半個月，倒是把你的劍磨得更鋒利了。」
「不是。只不過是你浪費了青春，野心太大，不求上進，為了天下第一劍的虛名，鋒芒太露，居心不正，用招形神不定，燥火太大，出劍快而不準。你再不修身養性，即使被你偶然贏了，也是僥倖。」
大鬍子燕赤霞來勁了，一連串話隨著口水直噴的說出。
夏侯臉色更加難看了，喝道：「燕赤霞，我是來和你比武的，不是來和你講道理的，你！你！！！」
說道這裡，夏侯怒目圓睜，氣的說不出話了。
本來再次輸給燕赤霞已經非常不爽了，沒有想到燕赤霞這個傢伙，竟然這種小人嘴臉，擺出高人的姿態來教訓他，這讓一直以打敗燕赤霞，而後敗盡天下英雄，奪得天下第一劍的夏侯無法忍受。
寧采臣這會子已經聽得大致明白了，見夏侯氣憤之下，手中的長劍抖動間，幾乎戳在了他的臉上，連忙叫道：「對，對，對！」
見兩人都望了過來，連忙擠出笑容，對燕赤霞道：「他說的對，他已經打不過你了，你還這麼說他，他不是好沒有面子？」
又看向夏侯：「你也是的，人家大鬍子已經避開你了，你還一直追著他做什麼。不如啊，大家把劍放下，用自己的愛心和誠意，來感動對方。你們要知道，宇宙是無限的，愛才是永恆的嘛。這是愛的世界，不是劍的世界，愛才是最有利的武器嘛！對不對啊，道長，你倒是說句話呀！」
「哈哈哈！」
聽到寧采臣連宇宙都說了出來，歐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燕赤霞不爽的叫道：「喂，臭小子，你笑什麼？」
歐文冷哼道：「沒大沒小，大鬍子師侄，你敢這麼和我說話。」
「大鬍子師侄？」
燕赤霞一愣，細細打量歐文，遲疑的叫道：「小師叔？」
「你總算還認得我。」
歐文似笑非笑道：「我還以為你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