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望羅(25)
第665章 望羅(25)
「我是望羅,是銀杏商會的旅行商人,請多指教。」
山洞之內,束手就擒的望羅並沒有什麼俘虜的自覺,反而神色自若地做起了自我介紹。
「你可以叫我邁亞。我知道你,也知道你和某個人的那一場戰鬥的前因後果,我們就不用打啞謎了。」
萊坦率出言,直截了當地切入正題。
和望羅這樣的人相互試探,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你知道?也對,我看你和騎拉帝納相處得也很融洽。」
望羅稍稍有點疑惑,但也很快釋然。
【不,並不是從我這裡,我還沒有跟他說你的事情。】
懶洋洋趴在巨石上的騎拉帝納睜開眼,聲音順著心靈感應,出現在眾人腦海中。
此言一出,望羅眉毛蹙起:「不是從騎拉帝納」
「我知道的東西,比你想象中的要多,重新認識一下吧,望羅先生。」
萊高深莫測地看瞭望羅一眼,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就重新認識一下,小生望羅,古代神奧人。」
二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對視,微微眯起的四目之中,均閃過一絲忌憚。
「騎拉帝納的事情,你也有份,或者說,你才是它現在這幅慘樣子的罪魁禍首。現在,它需要很多藥材,你有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和你的那位朋友,應該都很富有,也藏有許多珍稀的東西,沒錯吧?」
「小生自然是有一些,但也遠遠不夠,剩下的銀杏商會也有,但很貴。」
「多少錢?說個數吧。」
「不,這筆錢小生會出的,不過,小生有一個要求。」
「你說吧。」
「你們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是要去對抗帝牙盧卡和帕路奇犽,對嗎?小生也想看一看。」
「哦?你也知道了?」
「不是什麼秘密可言啊,睿智湖的毀滅,雖然還沒有傳開,但對小生而言,當然是已經知道了。」
「騎拉帝納,你的意思呢?」
【他已經沒有威脅了,我不反對。】
騎拉帝納說得沒錯,此刻的望羅,不再是幾年前那個意氣風發,想要將阿爾宙斯控為己用的強大「馴化師」,多隻主力寶可夢的重傷隱退,讓他的實力大打折扣,對於恢復了大半的萊來說,雖然仍然值得警惕,卻也不算是多麼大的威脅。
這一點,心之力的探查也可以作證。
「那麼,預祝我們合作愉快。我們現在需要安全的據點,可以麻煩你帶路嗎,望羅先生?」
「當然可以,邁亞先生,小生也非常期待我們的合作。」
——
當晚,望羅的臨時住所。
山林之間,不知何時,望羅修建了這樣的一個住所。
騎拉帝納的事件過後,在整個洗翠地區,望羅都已經沒有了容身之地,只有銀杏商會,偶爾還會和他有些聯繫。
但以這裡為據點的他,似乎還有幾分閑雲野鶴的感覺。
條件算不上好,但比起山洞裡苦行僧一般的條件,顯然還是優渥了許多。
吃過葯之後,尋了間偏僻又整潔的屋子,萊和娜琪住進其中。
安排娜琪睡下之後,萊孤身一人來到院中,叫來了基拉祈和由克希,處理起將要給騎拉帝納和娜琪服用的藥物。
牆邊的陰影之下,騎拉帝納正趴卧著,裝作無意,實則豎起耳朵聽著遠處的對話。 「邁亞先生,你說你的能力名字叫『心』,那小生有個問題,可否賜教?」
坐在石桌旁,望羅饒有興緻地看著萊使用心之力處理藥材的樣子,好奇心旺盛的他還是按捺不住,詢問起來。
「但說無妨。」
萊頭都沒抬,一邊祛除藥材里的異種能量,一邊回答道。
「所謂的心,是不是慾望的某種體現?比如說,你想要讓中藥和藥材,既不難吃,又有更好的效果,比如說,你想讓受傷的人和寶可夢恢復健康,再比如說,你想要讓自己的寶可夢變得更強。」
望羅人如其名,一針見血地觸及到了問題的本質。
「你的眼光倒是很敏銳、很毒辣啊。」萊稍稍停下手裡的動作,不吝讚賞地看向他。
短短半天的相處,就讓他把心之力的幾種表現,尤其是提升寶可夢身體素質的能力洞察出來、
「一點微末的伎倆而已,比不過邁亞先生神乎其技。」望羅謙遜地點點頭,眼中卻很是平靜。
「不過,你說的,我卻不完全認同。什麼是心呢?慾望當然是,但慾望又不是心這個概念的全部,而只是它的一部分,或者說,表現形式的幾種之一。」
「表現的形式嗎?我倒不這麼看,依我看,心的所謂表現形式,也不過是慾望的多種體現而已,人只有通過『想要』這樣的慾望,才能確立自己的存在,才能找到自己的本源,也就是心。」
「一位哲人曾經有過和你相似的想法,很有道理,卻也存在著一些小小的問題。」
「問題?請講。」
「那就是,如果我們假定自己擁有心靈而沒有肉體,這種想象是可以成立的,對嗎?」
「是的。」
「反之,如果我們假定自己擁有肉體而沒有心靈,這樣的想象可以成立嗎?」
「不能,因為沒有心靈,就不能想象。」
「正確。那麼,是什麼在想象呢?」
「.證明自己的存在的慾望?」
「既然擁有假定,證明的慾望又從何而來呢?」
「那麼.?」
「心靈的存在,歸根結底在於一種對是與否的懷疑。我懷疑我是否存在,這個懷疑的過程,就是『我』的確立的過程,也是構成了我們的心的基點。物質的存在不一定是先於或後於精神,但沒有精神的存在,我們就難以意識到自己的肉體的存在。心與物的關係,也就在此了。」
「.有趣的論斷,這確實是我未曾想過的。那麼,邁亞先生,您是否想過,為什麼您的能力,比起這種強大的表述來,要弱上不少呢?」
「很簡單,心無極限,人有極限。我是個很平庸的人,擁有的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皮毛知識,包括先前我對你說的那些,我接觸到的這樣的知識很多,也就因而形成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屬於自己的想法,僅此而已。同時,我也沒有你那樣巨大的慾望,只想著和我愛的人與寶可夢一起,度過平靜的生活。所以,我的心不夠強大,我的能力也就不夠強大。」
「你倒是」望羅糾結了半天,也沒找出合適的形容詞,「很很坦誠。」
「哈哈哈,我知道你想說我這個人很糟踐東西,我也不反對。這種能力若是出現在你的身上,說不定,你真的可以和某隻寶可夢掰掰手腕。只是很可惜,世間之事,是物質的存在,不如意者,也就註定佔了多數。」
「你真的很有趣,也讓我更加好奇了,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來自什麼時代?你們那裡的人,都像你這樣嗎?」
「我的來歷啊那就是一個,很漫長也很複雜的故事了,恐怕不會有什麼人真的相信,但我可以告訴你,並不都像我這樣,只是,如果那裡的人有足夠的意願和毅力,就也能夠略微從先賢深邃的思想結成的果實中,獲取些養分吧。」
懷疑與慾望的論辯,並沒有以一晚上的簡單對話結束,反而不斷延長,貫穿了萊為娜琪和騎拉帝納準備藥物的整個過程。
足足一周的時間裡,二人不分晝夜地討論著,從本質層面的哲學問題,到具體的人、事、物,除卻雙方都有避諱的神靈一事之外,可謂廣博無比。
在此期間,由克希一直饒有興緻地在一旁傾聽,對於知識和智慧的結晶,它一直有著絕對的尊重,聽到後面,它乾脆加入討論,說一些自己的理解。
壽命永恆的幻之寶可夢,也有著屬於自己的一套思想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