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災禍休止，唯有餘韻（79）
第750章 災禍休止，唯有餘韻（79）
「好了，都好好休息吧，也讓萊在裡面好好睡一會兒，到了橙華，我會告訴你們的。」
散盡的陰雲，露出了皎潔的明月。
達芙妮的飛行器向著橙華的方向疾馳。
最漫長的一天終於過去，傷痛和疲憊感疊加，湧上了終於放鬆下來的幾個年輕人的心頭。
豐緣南北，各個地區，大自然的災禍終於散去，只留下些許餘韻。
——
武鬥鎮，石之洞窟以東，血染的大地之上。
洪水退去，只有地面上，還留著數不勝數的屍骸，鮮血將海灘到洞窟的地面，染成了暗紅色，海水的沖刷，都難以讓它淡去。
「咕咚」
看著瘋狂來襲的海浪與海洋寶可夢終於退去，在生死中掙扎，在血水中翻滾的一眾訓練家終於得以稍稍放鬆。
早已突破極限的眾人三三兩兩坐倒在地，也顧不得血水和泥沙。
或者說，比起他們身上沾染的污漬，地面也並沒有臟到哪裡去。
稍稍緩了口氣，幾個沖在前面的訓練家抬起頭，尋覓起一直站在最前方的領頭人一誠，卻沒看到他的身影。
再扭過頭去，也只有藤樹和良光兩人，正帶傷盤點著損失，清理著戰場。
「老傢伙，你這次之後，怕是要躺上幾個月了吧？」
洞窟之外不遠處，稍稍乾淨些的一塊大石頭上，坐著毫不在乎形象的岩崎清岡和源治。
看著全身纏滿了繃帶，剛剛還發動了一次反衝鋒的源治，岩崎清岡語帶調侃。
源治毫不示弱：「我比你可強多了，你倒是可以正式退休了。我看那個小子不錯，有他在，你這個道館，看起來還不至於被淘汰。」
「哈哈哈！那是當然，而且，有他的小師弟在，老夫的拳擊道館當然會屹立不倒！」得意地捋著鬍子，岩崎清岡無比欣慰，「反倒是你，親傳大弟子之後，又多了點幸福的煩惱是吧？」
「沒什麼可煩惱的。」輕哼一聲，源治看向前方，「我可還沒老呢。」
「千里先生，這麼快就要回去嗎？」海灘上，神代問道，先前的戰鬥中，兩個傷員也算是並肩作戰，多少結下了幾分情誼。
千里點點頭，一刻也不願多歇：「是啊，職責所系。」
貓頭夜鷹再度升空，朝著北方飛去。
「職責所系.哎，我也得回去找亞希達那個傢伙才是，他又該念叨我了.」
想起亞希達的胖臉，神代一陣頭疼。
「臨時醫院還是要繼續建，傷員，還有戰後可能的疾病，都要考慮到，需要的物資清單，一會要報給我。」一片混亂中，良光完全不像個傷員，忙前忙后，大小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
突然間，他回過頭，問向一直跟著自己的佐治和良平：「一誠和由綺呢？」
「不知道。」
「戰鬥結束后就找不到人了，通訊也給我掛了。」
二人老老實實地答道。
「嘛這個傢伙。」無可奈何地扶著額頭，良光嘆了口氣，「算了，讓他們去吧，他們應該才是最累的。咱們多分擔些。」
另一邊，藤樹則是乾脆利索地帶上一眾聯盟分部訓練家和道館訓練家，回到在洪水中受損嚴重的城市，偵查著情況。
武鬥鎮人口不少，在石之洞窟等高地安置，一兩天還好，稍微久一點，就可能出現許多大問題，一刻都不能耽擱。
洪水退盡的島上小叢林中，一隻暴飛龍緩緩落下，相互依偎的兩人緩緩走到這僻靜處，享受著戰後難得的安寧。
「也不知道學校和老家那邊怎麼樣了，希望沒事吧。」由綺伸出手，輕輕抹去一誠額頭上的汗珠，而後取出藥品，仔仔細細清理著男友身上的傷口。
一誠稍稍蹙眉，大小數十處傷口，在戰鬥中不算什麼，略略放鬆下來，疼痛感就讓人難以忍受。
聽了由綺的話，他想了想，寬慰道：「有莉拉老師在呢，還有柚香她們，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別忙活了，休息一會。」
「就你愛逞能，老老實實坐著吧。」食指點在一誠的額頭上，由綺難得地強硬了一次，「這次的事情搞定，休個長假，好好回去看看。」
「聽你的，先一起坐一會吧，今晚月色很美。」
夜色中，春日的微風也顯得溫柔了些。
——
「看起來，是萊這個傢伙終於搞定了！」
對戰之海的頂層，亞希達用力拍打著邊緣的欄杆，語氣興奮。
隨著他的動作，被雨水澆透的花襯衫也緩緩滴下水來。
「嗯，應該是搞定了，真是了不起。」鈴木勝里寸步不離地守在身邊，聞聲輕輕點頭。
「希爾斯，你現在這個樣子，可不像個大明星了。」
海面上，高廣大大咧咧地拍著希爾斯的肩膀，作為老相識，他才不會給這個傢伙多少面子。
「你最沒資格說我吧？！」拿出一個小鏡子，照向已經衣衫襤褸的高廣，希爾斯反唇相譏，「你現在去水靜，再拿個碗，肯定能賺一筆。」
「你懂什麼，這是戰鬥的痕迹。」
高廣的拇指從鼻尖上滑過，絲毫不以為意，反而顯出幾分驕傲。
「薩扎鎮長、歐佩大叔，統計的結果出來了，傷亡很小。好在咱們這個地方選擇得不錯，就算這些海洋寶可夢發了瘋，對咱們的衝擊也不算太大，大多數都是順著海浪的方向隨波逐流。」
智久雖然磕磕碰碰的小傷不少，但整體無礙，第一時間配合亞希達完成了初步的統計。
薩扎和歐佩看著數據清單，打量著當時還因為投資過大而多少有點爭議的對戰之海，感慨萬千。
在這個集中了西南群島眾多島嶼難民的堅固避難所內，各個島嶼自身的防衛力量與開拓區合力，在對戰設施的掩護下，成功避開了海洋寶可夢的狂潮，保全了絕大多數人的生命。
順著望遠鏡，就能看到不遠處的帕爾島。
大災過後，建築物嚴重受損，相當數量的房屋被海嘯衝垮，其餘的也不再安全，大多需要重新修建並進行加固。
島上的農作物，更是有不少剛剛播種，就被毀得乾乾淨淨，連鎖反應一般的損失，將給許多鎮民帶來不小的負擔。
好在，時間上還來得及，至少可以做出一些補救，西南群島的大多數島嶼，也並不以作物種植為支柱，雖然今年會稍稍艱難些，但畢竟躲過了巨大的災難。
——
天水島上，港口基本被毀，面臨著重建。
市區也損毀了不少，但沒有了順著海流肆虐的野生寶可夢，損失也就相應地減少了大半。
「終於退回去了。」
賴特吃力地站在許多地方已成廢墟的港口，長出一口氣。
和年幼時的無力、恐懼不同，今天的他，成功地保衛了自己的家園。
離他不遠，有著不少熟人。
理莎晃晃悠悠地走向學校，還想著回宿舍休息一下，走進了才發現已經被洪峰洗禮過一次，至少一時半會是沒法住人了。
「啊嘞嘞？」
這個時候，戰鬥中思維縝密的少女又變回了平日里那個經常脫線的狀態。
優作急急忙忙地趕回了避難所，統計著對戰學院和周邊居民的受災情況，莉拉不在，更多的事情堆在了他的身上。
周助則是疾馳到臨時的避難所，第一時間找到了臉上寫滿擔憂的母親，與她緊緊相擁。
距離天水島不算太遠的小島，柚香的家鄉。
「我們做到了！」
平時文弱的柚香一躍而起，樹袋熊一般，掛在了心武的身上。
「嗯，是的，我們做到了。」
心武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識地附和著。
過了好一會，柚香才重新站回到地面，淡定地戴好眼鏡，又回到了那個文靜的樣子，一把拉過心武的手，不容置疑地說道：「走，去我家！」
心武愣了一下。
「走啊，等什麼呢？」
「.噢，來了！」
——
「沒死成有何感想？」
「你是不是就盼著我這把老骨頭折在裡面？」 破碎的街道上，波妮和今川玉子如是說。
原本的現代化都市凱那，在洪水中幾乎變成了一片廢墟。
越繁華也就越脆弱，面對災禍之時，就會越難應付。
凱那就是這樣的一座城市，曾經尚武的今川家族，也帶上了這個城市的烙印。
對家族未來隱隱有所預期的今川玉子，此時也已經看淡了許多，以她的年紀，即便還想改變什麼，也是力不從心，凱那的這一戰，也算是她能為家族做的最後的事情。
「不管什麼時候，能活著就總是要比死了強。人還在，失去的就都還能回來，時間長短的問題。」聽著身旁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波妮意有所指。
「是啊，要保住人。」
聞弦歌而知雅意，今川玉子從善如流地點點頭。
「啊！好麻煩，好想回家.」
看著一件件找上門來的事情，新任道館主亞莎小姐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慘叫不止。
對這個活潑的少女來說，要做這樣的事務性的工作，比起打一場對戰來，可要累得多。
在戰場上生龍活虎的她，到了這裡，反而像是敗兵。
但是，將要長期執掌烈焰道館的她，也必須經歷這樣的鍛煉。
「洋介，等回了紫堇，我一定得請你吃大餐，你的雷電獸實在是太強了！」
「洋介，改天來一趟我家怎麼樣，我把妹妹介紹給你。」
「你說什麼呢？你那個妹妹一拳都能打死個野生圈圈熊，依我看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
一片嘈雜聲中，電力道館派到凱那的援兵們把昏昏欲睡的洋介死死圍住，都想和他多說些什麼。
然而，從清晨打到深夜的洋介自己卻只想睡覺。
一旁的大浦千代子冷著臉掃視一周，把師兄弟紛紛趕走，這才拖著半睡半醒的洋介去到營地。
「我說，你其實沒那麼困，對吧？」
送走了剛處理完事情就趕來慰問的佑朗，千代子低聲問道。
「嗯？你怎麼發現的？」
洋介睜開雙眼，仔細地看了一眼這個活潑得過分的小丫頭。
「你是覺得，不能搶了佑朗師兄的風頭？」
畢竟是大家族出身，千代子一眼看出了洋介的想法。
洋介微微點了下頭：「嗯，有一點，我畢竟只是個過客嘛，要不了多久也就該走了，本來也是佑朗師兄更強些。」
「走？」千代子的目光多了幾分狐疑。
「是啊，回學校，做老師。」洋介坦然地說道，絲毫沒有遲疑。
「喔。」千代子悶聲悶氣，「那你休息吧，我也去睡覺了，跑了一天有點累。」
「到時候你要不要來天水島做客？雖然沒有紫堇那麼發達，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對著千代子的背影，洋介輕聲詢問。
「也不是不可以。」
小丫頭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110號道路，漫長的隊列由南向北。
大戰結束，克雷斯和北方山民的援軍急匆匆地再度離開。
突然間，前方出現了許多火把，密集的人群迎上前來。
克雷斯停下腳步，定睛一看，卻是許多逃到城外的凱那市民，手中還拿著些平時不算珍貴，此刻卻頗為稀少的樹果、藥品。
——
古枚鎮，寧靜的小鎮此刻變成了難民營和軍營。
洪水摧毀了廣袤的森林，整個未白鎮化作一片廢墟，古枚鎮的南部也成為了戰場。
復興，將是這一地區未來相當一段時間的主要命題。
鐵旋、靜子、貝納多，幾年前立場完全不同的三人，此刻卻坐在了一起。
比起白天的大戰，晚上的這場戰鬥對他們來說就要多少輕鬆些。
雖然狀態不佳，但對手也不強，至少沒有時刻都有可能到來的生死危機。
天南地北地閑談著，三人享受著戰後難得的閑暇。
往來奔走的聯盟訓練家，也知道了這三個老者的實力和身份，很有眼色的並未上前打擾。
遠處的天邊，十幾艘大型貨運飛船緩緩出現，偌大的德文標誌，已經清晰可見。
——
送神山以南，從煙霧繚繞的山間，到了與尋常地方無二的山腳之下。
亞當率領著從琉璃市增援過來的訓練家們加緊返回。
這一次的大事件，雖然沒有直接衝擊到琉璃市，但自然條件的變化，仍然給琉璃造成了不小的困擾，亟待他返回處理。
確認了米可利的安全之後，他懸著的心也放下了大半，整個人神清氣爽。
「佐知子阿姨，有空的時候可以來玩！」
芙蓉還是那個天真爛漫的樣子，無憂無慮中成長起來的她，此刻就已經幾乎將白天，或者說昨天的事情翻了篇。
「比起這個，我還是得先想想，怎麼跟我那位萊小弟交待呢。」
神原佐知子稍顯苦澀地笑了笑，雖然盡了全力，但送神山這邊還是迎來了最壞的結果。
小芙蓉拍著胸脯擔保：「沒事，萊很好說話的。我過幾天去橙華看他。」
「不過，這次的事情，對我們來說，確實是個很大的教訓啊。我們說是在守護這兩顆寶珠，可實際上，我們其實拿它們並沒有什麼辦法，一顆沒能守住，一顆沒能護住，哎.」
摸了摸孫女的頭，守護者老人默默一聲嘆息，目送著佐知子一行升空離開。
——
橙華，從海港，到城市的西部，再包括小半個橙華森林，數個小型城鎮，廣闊的範圍都被淹沒，規模僅次於武鬥鎮的海洋寶可夢大潮，在這裡肆虐了近乎一整天。
原本紙面實力最強的分部，卻失去了分部長千里和聯盟冠軍萊，只能由融合道館館主慎吾一人獨挑大樑，其中的艱辛，自是難以言說。
好在，卡那茲的支援僅在開戰數小時的時間裡就抵達戰場，傍晚時分，從西北諸島提前幾天出發以防萬一的增援力量也及時趕到，這才穩住了局勢，將戰場死死圈定在市區之外。
激戰之中，就連在醫院養傷的希嘉娜和照顧她的多洛茜，都奮不顧身投入了戰場。
年幼的路比再度展露了自己卓越的天賦，卻不經意間，露出了額頭的傷疤，剛好被莎菲雅看到。
記憶如閃電般浮現。
大戰休止，慎吾也絲毫不敢大意，親自帶著學徒和一眾訓練家，守在出海口的位置，生怕再出變故。得到了美裕囑託的杜娟也留在了橙華，和小薊等人安置在了一起。
直到從娜琪那裡得到了消息，幾人才放下心來，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
一道黑夜，從夜空中劃過。
龐大的金屬身軀，從中飛出，先一步離開，背上似乎還有著隱約的人影，不止一個。
——
「臨時房租一晚上就收你一百萬吧，對你這種家庭條件應該也不是事。」
「那我還不如直接飛回卡那茲，反正天都快亮了。」
你來我往的唇槍舌劍中，東方微白，新的一天的確將要到來。
——
「娜琪小姐，醫院的病房已經提前確定好了，也可以將醫護請到家中，您看？」
剛從飛船上走下，等待在院外的神原龍之介就快步上前，在娜琪的耳邊輕聲問道。
「請到家裡來吧。」娜琪微微點頭，一揮手，背著萊的七夕青鳥就飛進院中。
「是。」神原龍之介恭敬地點頭應下，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
聽到娜琪的聲音，他再度回頭。
「記得也把你自己身上的傷處理下。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