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無妄之災(3)
秦最的臉已經不能用黑炭來形容了,他沉聲反駁道:“你個小屁孩懂什麽!我隻是作為她的學校負責人,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誤入歧途。”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和南瑉解釋,靠,他怎麽會愛上那個該死的丫頭。她隻是一直欠了他的,他不允許她停止贖罪,對的,一定是這樣。
南瑉收起了那討人厭的假笑,難得正經地說道:“秦最,你最好記得你說的,千萬不要搞錯了對象。不然你這個太子爺火燒東宮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說完他就轉身下樓,邁開第一步的時候,隻聽後麵秦最冷哼一聲:“你也給我記住,離她遠一些!”
南瑉無奈的搖搖頭,這句話真是讓人討厭呀,這是第二次被人這樣警告了,難道他真的那麽不靠譜,像是洪水猛獸嗎?
“明明自己是遵紀守法的良好美少年嘛!”南瑉自戀地想著。
奪魂的上課鈴聲,在校園裏不要錢似的響了很久。同學們都揉著發酸的眼皮,強行振奮著精神,有氣無力地翻著最後一章的新內容。
上次交上去的作業本已經改過了,正在由前到後依次傳遞著發放下來。
梅枚薇打開自己的作業本,翻到本子中間的部分,發現書寫得整整齊齊地作業題後麵,除了一個表示等級的紅A,還有朱紅的幾個字——招蜂引蝶。
梅枚薇眉頭一皺,抬頭就看到秦最麵沉似水,原本就白皙的臉更加的鐵寒。加上他今天穿得一身黑色的休閑裝,活脫從地獄裏爬出來的致命修羅。
秦最好似覺察到她的注視,轉頭看向她,鳳目微眯,從狹長的眼縫裏射出了淩厲的刀光劍影。
梅枚薇聳聳肩,無所謂的吐了吐舌頭。估計這次作業大家的錯誤率太高了吧,惹得這位溫潤如玉的好脾氣班主任火山爆發了。
可是秦最也夠荷爾蒙失調的,關她什麽事呀,她可是得的A,不賞不罰也不應該連坐到她的身上吧。
班上的同學從咿呀學語就和老師打交道,哪個不是修煉的千年老妖,早就聞到了強烈的火藥味。見秦最黑著一張煤炭臉,就很自覺地不去做那隻出頭鳥,抖擻著精神就和下雨後的青蔥一般,整整齊齊地昂頭挺胸,教室裏頓時靜的落針可聞。
秦最拿起板擦,轉身把本無一字的黑板再刷一遍。
啪!
刷子很無辜地被摔在講桌的一角,濺起了滾滾翻騰的粉塵。
秦最也很是不在意,沉聲喚道:“勞動委員!”
06號的曾範文驚愕地站起來,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裏。
“為什麽黑板沒有刷幹淨?”
曾範文望著白霧一團的黑板,聲若蚊蠅地解釋道:“新板擦沒有了,舊的這隻毛都磨平了,所以黑板才這樣。”
“班長!”
平時聰穎開朗的江靈琴紅著臉蛋站起來,任是她滔滔江水一般的口才,此刻也磕磕巴巴起來:“學校教務部……昨天說……新……新板擦……還沒到。”
“梅枚薇!”
梅枚薇心裏咯噔一下,可是她馬上就鎮定下來,細細腦中過濾一遍,好像沒自己什麽事。
她麵無表情地站起來,無辜地說道:“報告班主任,今天沒有遲到早退的同學。”
秦最頓時語塞,突然忘記了要問什麽。隻是很要麵子地沉聲說道:“放學後,你到辦公室來。”
梅枚薇低著頭,朝著額頭冒汗的小芳撇撇嘴,安之泰然地坐回椅子。
今天估計是大風刮倒了帥旗,處處出師不利遇怪人。
放學後,梅枚薇站在不是很巍峨卻很威嚴的教師辦公大樓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設計師是心裏陰暗還是腦子扭曲,這幢大樓怎麽看怎麽像墳墓。
建築的周圍是各科實驗樓和圖書館,低矮且呈圓環形,色調是悶死人的暗灰色。
眾星拱月的隻是在最中間,突兀地豎起墓碑一樣的高樓,樓的正麵還很配合地貼上白色的瓷磚,就差書寫一個黑色的大字,“某某某之墓”。
易玲靜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梅枚薇的身邊,一米七五的海拔,讓此刻的她顯得非常的可靠,比那冬日的陽光還讓人覺得溫暖。
梅枚薇一把抱著她的胳膊,感動地稀裏嘩啦的:“阿靜,關鍵時候還是你最好,願意陪我去闖闖這個龍潭虎穴。我讓小芳她們陪我去,一個個的像世界末日來臨般溜掉了。”
易玲靜不自覺地抖了抖,她很是不好意思地說道:“枚薇,你誤會了。我們教室和宿舍的廁所現在都是滿員中。我早上吃了過期的麵包,加上多吃了一粒果導片。我現在肚裏嘩啦啦的,急需廁所。”
易玲靜平時就有便秘的習慣,所以包裏都有果導片。好死不死今天就拉肚子,真是邪了門了。
說罷她掙脫掉梅枚薇,邊往裏跑邊說道:“我先走了,等不及了,有事大叫我的名字,保你一路平安!”
梅枚薇沮喪地歎口氣,連易玲靜都知道趨吉避凶,可見秦最今天是多麽的可怕。
雖然自問自己沒什麽值得他發作的理由,可是和發怒中的老虎有道理可講嗎?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梅枚薇把心一橫,騰騰騰地也衝了進去。
辦公室空無一人,連瓦亮的燈都關閉了,顯得光線有些昏暗。梅枚薇小心謹慎地喚了幾聲秦老師都沒人回應,她的心一下輕鬆地跳回正常的位置。
梅枚薇正慶幸今天還是有陽光的,突然隻聽一個低沉熟悉的聲音傳來:“進來,我在陽台!”
梅枚薇裂開嘴唇的弧度還來不及拉回,磨磨蹭蹭地又返回去。她怎麽忘記了陽光總在風雨後呢?
陽台上是巨大的圓弧玻璃,由於內接暖氣,陶壇裏的滴水觀音正大片大片地舒展著葉子,翠綠昂揚地展示著勃發的生命力。
秦最早已經脫下了外套,裏麵也是純黑色的襯衣,僅僅包裹著他修長的身體,去掉了白皙皮膚上溫潤如玉的柔色,直接增加了俊逸的冷毅線條。
梅枚薇覺得他突然有些陌生,這樣的秦最是她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平時他即使也會生氣,那也是屬於一個正常人類的正常情緒。
現在的他直接被枚薇畫成了非我族類,她甚至懷疑他會不會突然來一個狼嚎虎嘯什麽的。
“你的期末考試準備的怎麽樣?”秦最突然輕柔問道,依然麵朝窗外。
“啊?那個………那個一般般……馬馬虎虎吧!”梅枚薇幾度峰回路轉,朵思著這位仁師的目的。
“馬馬虎虎?這可不像你的個性,你認定的事可是一直很執著認真的。” 秦最說道。
“期末考是很重要啦,我已經在盡我最大的努力在複習了。至於最後的結果怎麽樣,隻能聽天由命了,我一向是這樣的。”梅枚薇很誠懇說道。
“你的意思是結果對你來說無所謂?”秦最的語氣不自覺有些上揚。
梅枚薇有種雞同鴨講的感覺,要是無所謂,還要努力幹什麽。這位班主任同學果然大腦和普通人不一樣,也不知道易玲靜癡迷他什麽。
“嗯……秦老師,貌似閱卷老師不是我,我也希望各科大紅燈籠高高掛呀。”
“噢?那你一定要繼續努力,不要中途三心二意地放棄了。”秦最語重心長地說道。
梅枚薇很是順從地答應道:“一定一定,老師要是沒其他什麽事,我就走了。”
她也不想追究作業本上那幾個字的意思了,現在能早點溜就早點溜,這樣的談話怎麽都讓她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怎麽?和我待一會兒就著急要走。”秦最寒著臉,一步一步地轉身靠過來。
梅枚薇覺得此刻的氣壓太低了,她有些慌亂地一步一步往後退。雖說秦最還沒有對學生有過暴力,可是她不想做開葷的第一人啊。
她一下撞在了身後的門框上,秦最伸出手。
梅枚薇一下子抱住頭做防禦狀,在“南山武館”呆的這段日子還是沒白呆。
過了一會兒,見身邊的人並沒有什麽其他動作,她小心地露出一隻眼睛,就見秦最隻是把手撐在她頭頂的門框上。
秦最想到南瑉那個家夥,眉頭緊皺,低沉有力地說道:“早上無事獻殷勤的那家夥,有多遠就離多遠,他很不簡單。”
梅枚薇恍然大悟,原來是早上的事兒啊,誰這麽八卦,這麽快就傳到他耳朵中了。
她連忙撇清關係:“呃,秦老師,我們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南瑉是個不錯的人,但是他絕對看不上我,我也不會早戀,更不會因為什麽見鬼的愛情影響學業的。”
秦最滿意地點點頭,可是還是咬牙切齒地警告道:“反正離他有多遠是多遠!”
梅枚薇趕緊很識時務地小雞啄米般點頭,野獸啊,惹不起,傷不起,隻有躲得起。
大鬼在前,自己的小命要緊。不管對方真正的目的是什麽,先順著撫摸怪獸腦袋的毛,才不會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
她什麽本事沒有,審時度勢的功力是相當的爐火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