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溫柔(1)
“你就是南瑉!”任是肖強再風輕雲淡,連殺了親人也無所謂的姿態,臉上也微微動容。
他的心入墜冰窖,先前如果說還那個女孩兒,對存有什麽旖旎的情緒,現在也一下煙消雲散了,絕望得徹底。
能驅使錦城三大家族之一的掌權人,給她跑腿的,怎麽會是一般的女孩兒?
他拿眼瞟了一眼妖豔嫵媚的May,別說南瑉,這個外國男人,一看就不是什麽一般人物,自己還有什麽資格,站在她的身邊。
算了吧,現在等待自己的,是即將到來的死亡,和漫天無期的詬罵,讓她和自己保持距離也好。
南瑉似乎看出了肖強的掙紮,眼裏含笑地說道:“就這樣吧!我們先走了。”
肖強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話,直接耷拉著腦袋,灰白的臉色,灰白的眼神,灰白的人生。
凱迪拉克的房車一路行駛,不很很快但是很穩,車內暖氣融融,舒緩的班德瑞自然音樂,如天籟般在高音質的音響裏輪流播放。
豪華舒適的皮質座椅,可以隨意升降的圓形玻璃桌,琳琅滿目的酒櫃,還有各種特製的通訊設備,質感而又簡約的現代風格設計。
梅玫薇麵色沉靜地坐在裏麵,身旁是冷俊幹練的濮陽洲,對麵是清冷優雅的血鐮,三人相對而坐,誰都沒有心思理會,也沒有互相交談。
“領主,May來消息說,他們已經見過肖強了。”血鐮忽然說道,語氣依然華美動聽。
梅玫薇本來是臉朝窗外,茫然地不知道在看什麽景色,忽然聽到血鐮的聲音,立即那神遊天外的魂魄,才立馬回了鞘。
“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急切地問道,
濮陽洲知道自己插不上嘴,索性就把問話的權利交給了她,隻是仰麵靠回座椅,雙腿伸直疊交,手肘撐在皮質的沙發扶手上,十指根根相互抵觸在一起,關切而擔憂的看向她。
血鐮客觀地把肖強的事情敘述了一遍,沒有發表任何感歎和疑問,就像在做一個工作報告。
梅玫薇聽得如在雲裏霧裏,想不到肖強真的承認人是自己殺的。一個是自己的父親,一個是自己的小姨,這樣的家庭秘辛,居然以這樣慘烈的方式公開暴露出來。
“他還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梅玫薇問道,眼神平靜得像一麵鏡子。
血鐮把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摘了下來,藍色的眸子沉靜地看著她,說道:“他需要你通知其他朋友,沒事兒的時候照顧一下他的母親。”
其他朋友,黑仔?還是那個胖子?梅玫薇的小臉苦巴巴地皺在一起,先不說自己不知道在哪裏去找他們,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估計用不了多久,大家都會知道吧。
“他的母親在哪裏?”梅玫薇的兩條細彎眉毛,已經擰成了連綿起伏的丘陵。
“還在看守所裏,和肖強在同一處,不過應該是分開提審的。”血鐮說道,用潔白的小布擦拭著眼鏡光亮的鏡片,那細致的程度,就像是一個將軍在擦自己的配槍。
梅玫薇狀似無意地“哦”了一聲,猜想她的母親應該是一般程序的,請回去協助調查一下,畢竟她們都在凶案現場。
不一會兒,血鐮把那張依然潔白的手絹,扔進了一旁的紙盒,說道:“可疑的是,他的母親盧桂芳也趕著承認人是她殺的,與自己的兒子無關。”
人的生命隻有一次,遇到危險的時候,能夠勇於承擔起來,保護身邊的人,或許隻有親情的本能才做到吧。
梅玫薇歎了一口氣,“警方怎麽說?”
血鐮優雅地起身,雖然是在顛簸的汽車上,但是他走得如履平地,說道:“阿薇,你要相信警察的判斷,不如相信你自己。”
他在一旁的按鈕上點了一下,立馬發出嘟嘟的機器聲,然後就是幾頁紙張露了出來。
“這是審訊過程中的口供。”血鐮整理好,起身過來遞給了她,修長的手指上有一個碎藍寶石的尾戒。
這份審訊的口供資料,那位辦案的組長高齊還特意囑咐小陳姑娘好好保存,不要外泄。可是他們哪裏知道,來的人是個電腦行家。
May是一名高級爆破專家,他研製的炸彈,都是有著精密的電腦程序,世界上幾乎無人可破。
就算是金翼那樣的頂級的電腦黑客,也隻能在他規定的時間內破譯,卻沒有時間再去拆炸彈的其他的硬件構造。
所以,隻要是May願意出手,一份小小的資料,還不是小兒科的事情。
梅玫薇接過來,一頁一頁地翻過,纖長的眼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靈動跳躍,遮住了她眼底所有的情緒。
濮陽洲靠在座位上,已經閉上了眼睛。他的側臉線條立體柔和,絲毫沒有淩厲的氣勢,就像是一個優雅的藝術小青年,環抱在胸前的兩隻手,修長而白皙,就像精雕玉琢的藝術品,安靜而貴氣。
“領主自從上次受了傷,平時睡覺的時候就比以前多,還要做進一步的檢查,才能確定毒氣的抗體是否永久的起到了作用。”血鐮解釋道。
梅玫薇把資料頁放在身前的圓桌上,拿起座位一旁的薄毛毯,輕盈的給濮陽洲蓋上。
忽然,濮陽洲出手如疾風驟電,一下就扣住她的細腕,像狂風般就把她拉入了自己的懷裏。
隻聽梅玫薇“呀”地嬌呼出聲,想趕緊縮回來已來不及,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雙手已經撐在了他的肩膀上,柔軟的呢絨布料讓她的心下一緊,驚惶不定的小臉,還呼哧呼哧的急喘著幽幽的香氣。
“終於肯理我了?”他低低地說道,還帶著些蠱惑。
梅玫薇呲牙咧嘴地給他使眼色,示意後麵還有血鐮在,別動不動就這麽親密,多尷尬啊。
濮陽洲風輕雲淡地說道:“沒事,他不僅是醫生,還是一位生物學家。”
啊!梅玫薇一呆,搞不明白這個事情和醫生有什麽關係。
隻聽血鐮清冷地說道:“我在研究動物行為學的時候,往往在叢林裏不吃不喝就能呆上一天,光是偽裝起來,看它們是怎麽交配的,所以領主的求偶現象,我是見怪不怪的。”
梅玫薇隻想趕緊挖幾個坑,把這兩位怪異的家夥給埋了,都是些什麽奇葩啊,一個研究動物,一個寧願當動物,而她絲毫也不覺得自己也是動物。
濮陽洲見她還是羞得俏臉紅霞,水潤的黑眼珠左右閃躲,都不知道該看向哪裏,於是悄悄地在她的耳邊說道:“即使我們現在給醫生上演一場限製片,他也不會有什麽感覺的……”
還沒等他說完,就感覺自己的臉已經被她的小手,揪捏起來向兩邊擴張,嘴唇緊繃成一條橫著的細線,再也沒法張開。
“不許說話……”梅玫薇羞怒交加,慌亂之中還不斷地去瞄後麵的血鐮,生怕剛剛那話被聽了去。
血鐮削尖如蔥的手指,握上晶瑩通透的玻璃杯柄,慢條斯理地倒上紫紅色的拉菲紅酒,然後優雅地放在鼻尖輕嗅著,並沒有要喝下去的打算。
濮陽洲笑道:“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你還說,再說我把你的嘴巴扯到後腦勺去?”梅玫薇瞪著眼睛,氣勢就像是一位盛氣淩人的女王。
但是這位女王修長健美的雙腿,還和青蛙一般跨坐在人家領主大人的腿上,這個氣勢就頓時減低了很多。
濮陽洲享受著這難得的親密,把她的姿勢調整好,直接橫著抱在懷裏,
“你為了別的男人,這樣殫精竭慮,魂不守舍的,我當然會有不舒服,什麽時候你把這個心思放一點兒在我身上,我就萬事大吉了。”他刮了一下她的小鼻頭,眼底的笑意分明。
梅玫薇不服氣地哼哼,嬌脆地說道:“你的身邊,連喝口水估計都有血鐮醫生的親自檢查,就別說還有南瑉、May在後麵跑腿。
光是你濮陽大少爺的身份,估計在錦城除了你老爹,就沒人敢為難你,還有什麽是需要我擔心的?
後宮的女人嘛,暫時還沒有見到,不過光一個皇後娘娘蛇妖女,就差點把我小命害去。我這一粒小小的沙子,怎麽會在你博大的沙漠世界裏占到什麽作用?”
濮陽洲咂摸著嘴,偏頭說道:“醫生,你的那瓶酒是不是壞掉了,有些變質發酸啊?你聞到了嗎?”
血鐮煞有其事地品了一小口,藍色的瞳仁轉了轉,輕笑著說道:“領主,毒氣的後遺症難道影響到了你的嗅覺?我嚐著一點問題都沒有。”
梅玫薇瞧著濮陽洲偷雞不成蝕把米,哈哈地大笑起來,“活該!”
濮陽洲仰麵長歎道:“完了,這些人都不聽我的話了,不知道什麽是察顏觀色。”
血鐮側著清冷深邃的眼窩,頎長的背斜靠著窗口,嘴角勾起一抹喜悅的月牙。
“阿洲的溫暖,也隻有才這樣的情況下,才越來越柔和。”他的心裏感到有些欣慰。
窗外的田野,成片的都是綠意盎然的麥洋,飄飄悠悠的雪花落在上麵,像是誰輕輕地給披上了一層白柔的輕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