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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又見肖強(2)

  梅枚薇知道每個不幸的家庭都有自己難以啟口的秘辛,她也不想再揭開那些血淋淋的傷疤,於是雙方都陷入沉默。


  誰知道,肖強自顧自地說道:“從小我就知道和別人不一樣,我有一個精神有問題的母親,殘暴揍人的父親。這些都還不是恐怖的,我的母親精神是有問題,每當病情發作的時候,都控製不住自己的行為。


  當她安靜下來的時候,曾經悄悄告訴過我,是有人在她的腦海裏下著命令,那人讓她笑,她就笑;那人讓她哭,她就哭;那人說,快講‘總統萬歲’;然後我的母親就不停地重複著那樣的話。”


  梅枚薇十指交叉,兩根大拇指無意識地揉搓起來,眼神卻漸漸的聚集起濃濃的悲傷。


  “這些聽起來很荒誕吧!”肖強自嘲地笑著:“後來慢慢長大,我漸漸地也變得比別人多了一樣東西,就是如果我的精神高度集中,就會聽到別人內心的聲音。”


  梅枚薇微張了小口,不可置信地盯著他。


  “所以我從來和小夥伴們玩不到一起,也和同學們沒法呆在一起。我老是聽到他們嘲笑的聲音,還有對我父母的不屑的辱罵。我寧願變壞,我寧願跟著黑仔那樣的人交朋友,我也知道他們也是見錢眼開的家夥,可他們活得真實,有什麽不滿立馬當著我的麵說出口。


  當我見到你的時候,麵對著黑仔明晃晃的刀子,你其實一點也不慌張。你的眼睛裏都是冷靜和算計,我當時就覺得這樣的女孩兒真有意思,於是在一旁默默地觀察。”


  “你探我的心思?”梅枚薇提高嗓音,打斷了他。


  肖強疲軟地靠在車門上,頭枕在窗玻璃旁,就那樣偏著頭看著她,說道:“我一凝神去探別人心底的話,就會消耗大量的精神,最輕的反應就是雙腿站不起來。”


  梅枚薇細細回想了下,忽然噗嗤一笑:“剛開始沒有探我內心,最後的時候還是沒有控製住自己,你別告訴我,我能用花露水的瓶子揍你,是因為你正在凝神發功吧?”


  肖強眨巴著圓圓的小眼睛,笑著說道:“不然呢,你看我壯得跟頭牛似的,怎麽會被你一個小丫頭欺負?”


  梅枚薇忽然嚴肅起來,問道:“你的事情,打算怎麽辦?”


  車窗外都是橘黃色的光暈,把前麵May的身影籠罩得像是優雅的狐仙,他雖然是一個完完全全的真男人,可是骨子裏透出來的風情,簡直讓人歎為觀止。


  肖強低沉地聲音傳來:“還能怎麽辦?我說過,我的母親必須活著。”


  梅枚薇的語氣忽然淩厲起來:“你混蛋!你以為跑去頂缸,就是大英雄了?就是大孝子了?這個是殺人案,會被判死刑的。不是黑仔他們去做得那些偷雞摸狗的小事兒,你以為胸脯一挺就過去了?”


  “那是我媽!”他也急躁起來,忽然暴喝。


  “我知道那是你媽,如果你死了,她還能怎麽辦?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能照顧她,難道任她流浪,變成人人喊打的瘋子?”


  梅枚薇簡直抓狂,真想再找到那個瓶子,砸醒這個王八蛋。


  肖強的眼睛已經變得通紅,像嗜血的猛獸,被困在了一個死胡同裏麵了。


  隻聽梅枚薇繼續說道:“肖強,把這件事兒還原真相。警察會因為伯母有精神病史做出鑒定,證明她在殺人的時候是犯病的情況下,那樣也許不會判處死刑,隻是會送到醫院做治療。而你有機會可以照顧她,這個世界,沒有比親人更懂得照顧親人的了。”


  肖強痛苦地敲打著自己的腦袋,語氣中帶著顫音:“我就是混蛋,真他娘的大混蛋!”


  梅枚薇單手拍著他的肩膀,柔聲說道:“很多時候的事情,都不是我們希望發生的,可是它就是發生了,我們除了麵對就隻能麵對,哪怕它再血肉模糊,哪怕它再讓人難以接受,事情本身不會給你準備的機會。”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親梅澤,明明昨天還是一個百姓愛戴,上下尊敬的好官,轉眼一瞬,就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父親沒了,母親沒了,姥爺沒了,然後所有的人翻臉一變,就是鋪天蓋地的髒水潑來。


  什麽受賄,什麽吸毒,都是別人往上爬的階梯,他們就獰笑著告訴你一個殘酷的事實:你下去了,我才能上來!

  “丫頭,你叫什麽名字?”黑暗中,肖強的聲音像微弱的螢火。


  “幹嘛!姑娘我的名字是你隨便能打聽的嗎?好記住以後,帶到地獄去?”


  肖強被她調笑的聲音也逗樂了,他換了一個姿勢側坐,說道:“無論怎麽樣,我還是要謝謝你,畢竟你是難得伸出手的一個人。”


  “別搞那一套,姑娘我還沒那麽偉大。”梅枚薇從鼻孔裏露出不屑的哼哼。


  咚咚——


  車窗上響起了清脆的敲擊聲,兩人向那一處看去,隻有血鐮精致的臉,模糊在後麵的夜色中。


  他打開車門,清冷地說道:“小姐,我們該回去了!”


  梅枚薇點點頭,她知道要把一個犯罪嫌疑人從看守所裏帶出來,是極其不容易的一件事兒。而且是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半夜,大概也用了什麽見不得光的辦法。


  她轉頭看著肖強:“話我已經說過了,你好好考慮一下。”


  “我知道!”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像是一個老頭在重重的歎息。


  梅枚薇下了車,剛要轉身,忽然想起了什麽,又趴在車窗上俏皮地說道:“喂!想要知道我的名字,等你有命回來的時候,我就告訴你!”


  回到家裏的時候,梅枚薇先去了戚母房中,眼見姥姥正睡的香甜,料想是血鐮用了什麽辦法,不然平時的這個時候,老人家都在床榻上摸燈打牌了。


  她悄悄地合上房門,揉了揉發酸的眼皮,就躡手躡腳地上了二樓。


  打開那扇舊明星海報的房門,透出來的燈光明亮柔和,明晃晃的照的滿室都是令人向往的溫暖。


  床上是極其可愛的粉色,和躺著的那人氣質一點都不搭。


  梅枚薇換上毛茸茸的拖鞋,就像貓兒一般輕盈地走過去。


  她忽然生出了邪惡的挑逗心理,手指曲成鉗子的形狀,張合著就要去捏濮陽洲的鼻子。


  在離那高聳的鼻尖還有一寸的時候,領主大人開口了:“折騰了大半夜,還這麽有精神?”


  梅枚薇的手腕機械地一拐彎兒,摸上了自己的鼻子,訕訕地說道:“我這都是拜誰所賜?”


  濮陽洲睜開了眼睛,他眸底深黑地看著她:“談完了?”


  梅枚薇笑著坐在床邊上,小丁香舌舔了舔紫紅的嘴角,咂摸著其中的味道:“誒!怎麽有些山西老陳醋的味道?”


  不過她立馬見好就收,一下趴下去,靠在他的胸口上,認真的說道:“謝謝你啊!”


  肖強這個事情,完全是賣了她的麵子,這中間要費多大的力氣,她大致也能猜到。


  濮陽洲摸尋到她的小手,拖出被子中的暖水袋,把兩人的手一起蓋在上麵,低低地說道:“再過兩個小時天就要亮了,你也別回那屋了,就在這裏睡會兒吧!”


  “不行!”她心虛地看了一下房門的方向。


  “沒事的,血鐮給姥姥的房裏點上了安神的藥香,最近老人家的腿疼得厲害,這個有助於幫她緩解痛苦,大概要睡到中午才會醒。”他一下就洞穿了她的窘態。


  梅枚薇立刻抓住了他話語中的關鍵點:“姥姥?”


  濮陽洲殷紅的嘴角好笑地勾起:“怎麽?你還想逃去哪個男人的懷裏?”


  “你……我說過你還是預備的男朋友,怎麽馬上就自己個兒扶正了?”


  “我在這裏,誰還敢來競爭?”


  “你霸道!”梅小姐不樂意了,想想自己好不容易長了十幾年的板栗樹,怎麽還沒有選擇的權利,就被人圈了起來,然後插上了“生人勿進”的牌子。


  “好,我霸道,我的阿薇要生氣,要秋後算賬,得先養足了精神吧,快上來睡覺。”濮陽洲拍著她的後腦勺,輕輕地哄著。


  梅枚薇毫不客氣地打掉他的手,笑罵道:“無恥!別鬧了。”


  她趴在他結實有力的胸口上,悶悶地問道:“你說肖強會聽我的嗎?”


  “我說過,生與死的權利都在他的手上,無論哪一種結局,我都會幫他。”濮陽洲緩緩地說道,不慘雜任何情緒。


  “能讓血鐮幫忙去看一下他媽媽的病情嗎?”


  “這個權利也在他的手上。”


  “你怎麽有些不高興了?”她敏感地問道。


  “你覺得老是念叨別的男人,我能高興嗎?”


  “好吧!我好困,你別不高興了。”她的聲音開始變得微弱。


  濮陽洲這一整天都在休息,現在反而清明得很,聞言隻是柔聲說道:“乖,上來睡,別感冒了。”


  梅大小姐是真的凍壞了,也累壞了,她也不想去矯情什麽了,趕緊找個溫暖的窩,美美睡一覺才是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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