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我不嫌你破,你別嫌我弱(二更)
第150章 我不嫌你破,你別嫌我弱(二更)
盛紅衣擦了擦唇邊逸出的血珠,一聲不吭的站直身子,眼珠子如看死人一般盯了大漢一眼。
她召回另兩把焚邪,任由它們三個圍繞在她身周。
她已經感知過了,焚邪沒事,只不過這位爺可能很久沒有遭遇過失敗,所以生氣了。
這會子,她的識海之中,正源源不斷感覺到它的脾氣。
它正在用這種方式跟她抱怨發泄呢。
不過,盛紅衣心中光棍的很,完全不為所動。
生氣也沒法子。
焚邪曾經是神劍沒錯,但它早就折損的只剩下劍氣了。
另外,她這個當主人的也就是個築基修士。
自然會壓抑著焚邪的實力。
於是,它如今水準也就是築基水準吧。
想必,這對於焚邪來說是不能想象的。
曾經的它,築基修士在它眼中怕是螻蟻都不如。
所以呀,焚邪得自己轉變觀念,認清情勢才行嘛。
否則,不得把自己氣死了?
再說了,她當時願意接納焚邪,不嫌棄它破,連形體都沒了,還要借她的天地銖棲身,那它也別嫌棄她弱。
大家都互相體諒些吧,這世上,活著都不容易。
血霧散盡,盛紅衣終於看清楚剛剛隱沒在血霧之後那人的模樣。
模樣沒變,卻又變了。
盛紅衣眯了眯眼,哪怕她封閉五感,只用這一雙眼看,也能看出此人的不同來。
氣質和之前大相徑庭。
這會子,他原本渾濁不堪的眼瞳更加的渾濁,渾濁中還帶著一股子邪氣。
像是這軀殼之中住進了一個惡鬼。
周圍,看熱鬧的人很多,遠遠近近。
見盛紅衣似乎不敵,甚至還受了傷,周圍「噓」聲一片,甚至有人喝倒彩。
兩人雖不在擂台上,但這會子在街上相鬥,便好似腳下有無形的擂台。
論劍大會,是天下盛會,不一定是劍修會來,什麼樣的人都可以來。
有人為劍、有人為財、有人為自己的突破、有人為報仇怨……
天下熙熙,來來往往,看似都在一個陵西城中,但每一個擦肩而過之人的人生都可能大相徑庭,所求不同。
相鬥一處,又是在這陵西城,自然同擂台上一般,生死不論。
這幾日,生死之戰大家都看了不少。
早就不會因為生死而產生不忍之感,相反,越是激烈,周圍之人情緒越是高漲。
越聚越多的人不停的指指點點,有人還直接開盤坐莊,賭上了盛紅衣和那大漢誰贏誰輸。
甚至還有人喊話冷琛:
「這位兄台,你可莫要插手,這陵西城可有規定,任何人不得插手對擂雙方。便是你是寒劍宗弟子,也得守規矩不是?」
畢竟一開始,冷琛就把盛紅衣護在身後,為她打抱不平。
「再者說了,盛紅衣得了焚邪神劍,若是輕易就被擊敗,那她也不配當神劍的主人!」
「是啊是啊。」
「沒錯!」
冷琛尋聲望去,那挑起話頭之人早就隱在人群中去了。
他咬著后槽牙,一口氣堵在心口,堵的他憋悶滯澀。
他知道,焚邪落在小師妹手上,宗內宗外,不滿、不服之人很多!
陵西城作為寒劍宗的屬城,如今又是劍修聚集,不滿情緒高漲也實屬正常。
可,因為不滿,就想要盛紅衣的命嗎?
他心目之中名滿天下的劍客,是落拓瀟洒,不拘小節,自帶正氣,黑白分明,一往無前的。
而今,這些人,圍在這裡的,有多少劍客,其中許是不乏名滿天下之人,可他們卻在這兒暗搓搓的希望一個無冤無仇的女子身死。 甚至還有助長那大漢的意思。
明明,挑起事端的是那大漢。
冷琛眼中驟然而起濃濃的迷茫,揮散不去。
這與家族與師父教導於他的相悖。
他的青墨,是儒劍!
乃是冷家的藏劍。
冷家的老祖宗,是一個赫赫有名的儒修。
化神之後,他遊歷在外,再回來,帶回了青墨。
後來青墨被他所得,與他投契,自是走的君子之道。
他一直覺得,道門修士,更該審慎,對自己有更高的道德標準和要求。
道修也被要求,不得隨意殺人,惹下因果,孽障,都會影響自己對大道的追尋。
可是今日他才發現,原來,扒開外面那層光鮮的皮,不少人的骨子裡可能並不光鮮,甚至讓人覺得噁心。
好些人,甚至是他的同門。
師妹得劍,他也羨慕,但更多的是祝福。
羞愧、憤怒、不解、失望眾多情緒涌了過來,強烈的情感衝擊讓冷琛心口都覺得隱隱作痛。
他握緊手中的青墨,無論這些人怎麼說,他都要幫師妹。
卻不想,他的手臂再一次被人按住了。
一抬眼,又是季睦,他剛想發火,卻見季睦搖了下頭,指點他:
「少多事,你看盛師妹的眼神。」
他淡淡瞥了冷琛一眼,見他滿頭大汗,目色晦澀,臉色灰白,比盛紅衣更像一個受傷之人,他微驚,臉上終於顯出詫異:
「你怎麼了?」難不成周圍有人對他做了什麼?
季睦往周圍看去,沒發現什麼異常。
冷琛氣悶道:
「你沒聽見那些人怎麼說小師妹的?」
季睦沉默了一會兒,又看了一眼冷琛:
「你不會是被氣的吧?」
「這有什麼?我那會子得了星隕,路上就遭人伏擊,若不是師父在,我估計那一次就死了。」
「世上表裡不一的人多了去了,因為嫉妒而傷人,在正常不過。」
季睦知道,冷琛生性純善爛漫,青墨又是君子劍。
但,這世上有君子就有小人。
人性複雜,也不是君子或者小人這樣的兩個詞可以囊括的。
「可他們是劍客!」
劍修難當,因為劍自帶浩然之氣,作為一個合格的劍修,與劍心意相通,無論是誰影響了誰,都應該自帶浩然之氣才是。
「怎麼,劍客不是人?」
季睦只說了這麼一句,便不說了。
其實如冷琛這種,宛若世界在面前崩塌的感覺,他早有體會。
那種實際與他認知的割裂的痛苦,他深有體會。
如今半封閉五感,才算是獲得了一線鬆快和緩衝。
但問題並未解決。
他與冷琛實在不需要五十步笑百步。
他想了想,給冷琛指指盛紅衣。
「你多看看小師妹,但莫要插手。」
「許是……能想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