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佳肴滿桌
第7章 佳肴滿桌
「各位快用餐吧，放久了麵疙瘩可就要漲成一坨了。」
看著年輕版本的爸爸和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的青年彼此充滿算計的眼神，香川覺得要是自己再不出聲這午飯可要被拖成晚飯了。
三位長輩哈哈一笑，紛紛拿起勺子，懷著期待和些許不安，三人不約而同地先喝了一口湯。舌頭接觸到濃郁的酸甜之中帶著一些辛香的特殊味道瞬間給三人帶來極大的震撼，其中還有著些許順著湯水滑入喉中的黃色絮狀物體，根據先前的觀察，這應該是雞蛋。
這是雞蛋和番茄能帶來的味道嗎？青年的大腦現在極其不平靜，他自出生到現在度過了兩百多年的歲月，印象里液體的雞蛋湯汁是夾帶著令人難以忍受的腥臭味的，所以廚師們都傾向於將雞蛋加入蔬菜穀類混合的固體食物里，達到同時攝取維生素、蛋白質、碳水化合物的目的。可眼前這份麵湯（青年情感上拒絕把這份佳肴與自己至今品嘗過的那些「麵湯」混為一談，但是理智上還是覺得這份料理從原材料和結構來說應該稱之為「麵湯」）顛覆了他對雞蛋與湯水混合的所有偏見。
若是這樣的美味，別說雞蛋滯銷了，雞蛋供不應求還差不多。
青年在心裡感嘆著，舀起一勺麵疙瘩。勺子里的麵糰並不均勻，對於偏好對稱和規整的現代人來說有些挑戰他們的審美底線，但是剛剛拿勺湯汁足以抵消掉這份小小的心裡不適，只是……這難道也要直接吞嗎？青年看向三個年輕人，發現他們竟是在咀嚼，這難不成是和固體食品一樣需要咀嚼的？這竟是需要咀嚼的湯水類食物嗎？！
他懷著世界觀被刷新的震撼，試著把麵糰放入口中輕輕咀嚼，吮吸了湯汁的麵疙瘩彷彿在口中爆開這一咀嚼竟有些停不下來，而且熟透的麵疙瘩極其容易滑入食道，一口接著一口簡直停不下來！
當青年回過神時他已經吃完半碗麵疙瘩了，讓他大感窘迫，好在坐在身邊的香魏國夫妻也好不到哪去。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青年裝作不在意地看了看其他餐盤，他首先拿起了油炸香蕉，原因無他，主要是製作方法過於匪夷所思。由於船團建立之初一直倡導在蔬菜里攝取維生素，所以人民對水果是不怎麼待見的，而且由於水分較多，容易腐敗，最多有閑錢的人買幾個用來當裝飾，像這樣正兒八經拿來做菜可是前所未聞。
只是裹了一層蛋液然後在油里浸了一遍，能有什麼不同呢？
青年插起一小塊炸香蕉，香川特地將香蕉切成一口可以吃掉的大小，吃起來相當方便。香家的餐桌有保溫功能，所以叉子破開香蕉外皮時還能看到內部冒出的熱氣，熱氣混雜著想起鑽入青年的鼻孔，竟有種說不出的香甜。一口氣放入口中細細咀嚼，熱乎乎的香蕉裹著炸得酥脆的蛋液外皮竟是如此香甜！這就是香蕉在油里浸過一遍后的滋味嗎？
既然對油炸香蕉下手了，那麼炸土豆絲餅和雞蛋餅自然也要嘗嘗。雞蛋餅分為甜味和鹹味兩種，青年更偏好甜味，他對面的座位上香雪正在將自己的咸雞蛋餅和香旗的甜雞蛋餅進行交換，香川在兩人中間數落著妹妹的挑食行為，不知為什麼這景象讓口中的雞蛋餅又多了幾分莫名的美味。炸土豆絲餅與其說是正餐倒不如說是小吃，焦香的土豆絲之間混雜著的蛋液讓青年再次刷新了對雞蛋的認知正中央半流心的蛋黃也全然沒有腥臭感，而是異樣地香甜。
連續吃油炸物之後青年感覺口中有些黏膩，無意識地想要找水，這時候他發現香川是吃兩口土豆絲餅后就接上一勺麵疙瘩，動作之流暢彷彿這就是正常用餐順序。青年猶豫了一下，也依樣畫葫蘆，往嘴裡送入一口麵疙瘩，忽然地，酸甜的湯汁像是把口腔里的黏膩一口氣吸附走了一般，讓嘴巴回歸到清爽的狀態，這時候再吃上一口炸土豆絲餅，不僅又有了一開始的那種享受，口腔里殘留的番茄雞蛋湯汁味混雜著焦香的土豆竟如此美味。
要是香川知道他的內心活動，一定會指出：21世紀時全球八成吃薯條的都會選擇沾番茄醬。
吃完午餐后，眾人轉移到了客廳，現在包括三位長輩在內的所有人感覺自己的腰圍都大了一圈，但是攝取美食帶來的滿足感已經讓在場的兩位女性都選擇性無視了身材保養的問題。
「令千金的廚藝真是鬼斧神工啊。」
青年拿起托盤上的一塊山藥糕，已經放涼的糕點此時也不粘手，輕輕咬下后，奶香味十足的山藥和清新的水果讓口腔充滿了歡愉。
「您過獎了，我們也是第一次知道那孩子有這種手藝。」
林敏芝嘴上謙虛著，面上卻是忍不住地自豪。
是啊，原本以為資質平平的大女兒會這麼在三兄妹里默默無聞下去，她都做好了讓香川衣食無憂且無功無過地過完這輩子的準備，今天可算是給了她一大驚喜。
「也算是挖掘出她的新特長了吧。」香魏國感慨道，他看向香旗和香雪，「聽傭人彙報，小川是在網上找到的這些食譜？」
「是的，但她沒有說是從哪裡找的。」香旗頓了下，最後還是開口繼續說：「我推測，她是在信息亂流里找到的。」
信息亂流，聽到這個詞，香魏國和林敏芝對大女兒的突然變化也不是那麼驚訝了。
所謂的信息亂流就是天元前地球雲端網路上儲存的龐大數據藉由時空跳躍系統和十二支船團之間的時空網路所形成的信息碎片，裡面涵蓋了諸多天元前時代里地球人們對各國文化歷史的記錄，其中還包括有各種各樣的書籍內容。從中獲取各種碎片化的文字將其拼湊成書籍，這邊是現代網路發燒友以及一部分政府機構最投入的領域。但是信息亂流的出現時間和出現地點並不固定，有時候那些網路高手們花費無數精力才在時空網路的最角落找到他們的蹤影，有時候它們會毫無徵兆地出現在某個居民的私人網路中。從信息亂流里有所收穫的人們會將這些東西出售給政府機構或者有收藏愛好的網路發燒友們，通常都能賣出個不錯的價錢，也有一部分人選擇自行存留這些內容，將其轉化為自己的知識。
現在看看，香川應該就是從意外的信息亂流里獲得了一些喜人的收穫。
「香旗哥，不要什麼都說出來嘛。」
香川帶著端著茶托的海星傭人徐徐走來，她剛剛聽到了一些眾人的對話，「記憶」里自然是有關於信息亂流的概念，沒想到還有這麼方便且現成的借口可以用，那麼她今後嘗試著做一些自己沒有做過的新料理而失敗的話，豈不是也能用信息亂流矇混過去？她美美地想著。
「香川姐，這是什麼，好香呀。」
香雪眨巴著眼睛看著傭人端著的托盤，上面的六個玻璃杯內有著各種顏色的液體，白色的液體散發著濃濃的香甜味，橙色和白濁色的液體則有著淡淡的清香。
「白色的是放了糖的牛奶，橙色的是橙汁，另外的這個是蘋果汁。」
青年和香雪首先選了牛奶，香川自己拿了杯橙汁，剩下的橙汁和蘋果汁則由香魏國夫妻和香旗認領了。
由於有了剛剛的雞蛋餅和現在手上山藥糕的鋪墊，青年和香雪壓下了對牛奶腥臭味的刻板印象，輕輕抿了一口牛奶，兩人頓時兩眼放光，絲滑的牛奶醇厚濃郁，裡面的絲絲甜味讓牛奶更有滋味。喝橙汁的香旗和喝蘋果汁的香魏國夫婦也是差不多一樣的表情。
「這個牛奶你是怎麼進行烹飪的？」
青年終於忍不住直接問香川了，身為長輩的他向小孩打聽對方的烹飪秘訣這屬實有些不太禮貌，但是他實在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把牛奶加熱到沸騰，然後放一勺糖。」
「……還有呢？」
青年在等待著下文。
「沒了。」
「沒了？就這樣？」
「是啊，熱牛奶而已，能有什麼複雜的呢？」香川笑了笑，「我看您和小雪都喜歡喝甜的，所以我就加了些糖，其實不加糖也很好喝。倒是這幾杯果汁，廚房AI差點給做成果泥了。」
這番話直接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只是把牛奶加熱就有這樣的口感？那至今為止被所有人嫌棄的腥味乳白色液體又是怎麼回事呢？倒是香魏國，他端詳著手中的果汁，又看了看小女兒的牛奶，猶豫了半天決定讓女兒也給自己嘗嘗那甜牛奶。
「才不要呢，這是姐姐給我做的牛奶，爸爸你想喝的話讓廚房AI給你準備去。」
香雪說著往香旗身後躲，那嫌棄的表情看得香魏國一窘。
「你呀，家裡牛奶這麼多，想嘗的話等有時間讓廚房AI給你做一大盆都沒人跟你搶，怎麼和孩子搶喝的呢。」
林敏芝碎嘴道，香魏國呵呵乾笑著，縮了縮身子，自己不就是一時好奇嘛。
【嗶——夫人，蒙多酒店總經理有消息給您】
傭人海星忽然說道。
「啊……」
香魏國和林敏芝面面相覷，是哦，他們午飯前好像定了蒙多酒店的套房準備招待這位來著，沒想到午飯吃得太入迷結果給忘到腦後了。現在嘛……先不說肚子吃不吃得下，嘗過女兒做的美味佳肴後夫妻倆也對記憶里蒙多飯店的那型全湯汁和固體食品的招牌菜沒了食慾。
最後訂好的餐全都分發給了夫妻兩人以及青年的司機跟班們。
幾個司機享受著頂級的船團美食，心裡由衷讚美著自己老闆的恩賜，卻沒想到自己老闆早就從這些腥味湯水和固體食物里「畢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