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意外
第32章 意外
徐愛蓮走的那天,方言在諾伊那裡。
早上七點多鐘的時候,方言和諾伊剛剛醒來,還在床上躺著,床頭柜上方言的手機響了,他抓過來一看,是虞姨。虞姨從來也不會這個時間點給他打電話,方言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接起來。
電話里很吵,背景中有很多人,七嘴八舌的,虞姨哭著說:「方言,方言,出事情了……」
方言坐了起來,連忙問:「虞姨,什麼事?」
虞姨泣不成聲,已經說不出話,邊上有物業的工作人員,把電話從虞姨的手裡拿過去,和方言說:
「方先生,你媽媽已經不行了,你快過來吧,我們這裡,也打了派出所電話。」
方言「啊」地一聲,叫道:「什麼,什麼,你說什麼?!」
「你媽媽已經去世了,快點過來!」工作人員又說了一聲,接著把電話掛了。
方言呆在了那裡,怎麼可能,媽媽怎麼可能不在了,怎麼可能去世了?
諾伊就在方言身邊,電話她都聽到了,她騰地一下坐起來,跳下床,轉頭看看,看到方言還呆坐在床上,諾伊叫道:
「快走啊,還不起來!」
方言這才醒悟過來,兩個人匆匆地套上衣服就跑出門,連臉都沒有洗,牙都沒有刷,諾伊也來不及化妝。
方言「啪啪」地用手拍打著電梯的下行鍵,燈亮了,他還是拍打個不停,諾伊想制止又沒有響。
電梯到了,兩個人進去,方言還是不停地敲擊著「-2」鍵,按鍵亮了又黑了,諾伊一個巴掌,打掉了他的手,罵道:
「這樣就永遠下不去了!」
諾伊接著按亮了「-2」鍵。
方言轉了個身,用雙手不停地拍打著自己的臉,拍打了一陣,他轉過身,直勾勾地看著諾伊,問:
「諾伊,我剛剛沒有聽錯吧,那個人是說媽媽不在了?」
諾伊緊咬著嘴唇,沒有吭聲,她的眼眶紅了,臉色蒼白。
方言不停地呢喃:「不會的,不會的,怎麼可能,諾伊你說,是不是不會的?」
諾伊緊咬著嘴唇,還是沒有吭聲。
電梯到了,諾伊拉了方言一把,兩個人走出電梯,方言呆立在那裡,諾伊看了看他,問:
「怎麼了?」
方言朝樓上指指:「我車鑰匙好像沒有拿。」
諾伊瞪了他一眼,跺跺腳:「哎呀,坐我的車去,我來開。」
方言「噢」了一聲,好像這下才想起來,諾伊也有車。
兩個人坐進車裡,車開出地下停車場,方言哭了起來:「媽媽不在了,諾伊,怎麼可能啊,諾伊,媽媽不在了,他們說媽媽不在了。」
諾伊看了看他,眼淚也從諾伊的眼眶裡滾落下來,諾伊懇求著:「方言,不要哭了,好嗎,我心都被你哭亂了。」
他們趕到別墅的時候,別墅里已經來了好多人,物業公司的,派出所的,連救護車都叫過來了。但救護車到了之後,發現連拉都不用拉走,徐愛蓮早就已經走了。醫生還留在這裡,是警察讓他留著,幫助給個判斷,其實是想讓他,替他們給方言一個交代。
方國飛不在家裡,他跟朋友去廈門打高爾夫球了,這個時候他接到電話,正在往機場趕。
昨天晚上,徐愛蓮睡下去的時候還好好的,虞姨是看著她睡著了,才回去自己的房間。
今天早上,虞姨和往常一樣起床,也和往常一樣做好早餐,然後去叫徐愛蓮起來吃早餐。她走進房間的時候,看到徐愛蓮不在床上,還以為她在衛生間,但看看衛生間的燈是黑的。她走過去打開燈,衛生間里也沒有人。
虞姨奇怪了,她接著走回到客廳,喊了兩聲,也沒有人答應她。 她打開大門走出去,院子里也沒有看到人,虞姨一個個房間,包括地下室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徐愛蓮。最後是聽到車庫那裡好像有動靜,她趕緊走了過去,這才看到,徐愛蓮坐在自己的汽車裡,而汽車一直啟動著,沒有熄火。
虞姨拉開車門,看到徐愛蓮眼睛閉著,伸手一拉,她的上半身就倒了過來,虞姨嚇了一跳,趕緊用身子把她頂住,扶回到位子上,這個時候,虞姨摸到徐愛蓮的手腳已經冰冷。
虞姨嚇壞了,連電話都來不及跑回去拿,她跑出車庫,跑過院子,打開院門跑到外面,看到兩個保安,趕緊叫他們快點來幫助救人。
保安跟著她跑進來,發現徐愛蓮早就已經沒有氣。
保安有過基本的培訓,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一邊呼叫物業,一邊讓虞姨什麼都不要動,虞姨想去把汽車熄火,保安也叫她不要動。物業到了,馬上打了120,又打了110,虞姨也先給方言打了電話,打完方言的電話,虞姨已經沒有辦法再打第二個了。
物業用虞姨的手機,打通了方國飛,通知了他。
警察到了之後,馬上和醫生一起對徐愛蓮進行了檢查,徐愛蓮身上沒有任何外部受傷的痕迹,醫生斷定,徐愛蓮是一氧化碳中毒死亡。車在車庫的狹小空間,人在車裡,發動機一直啟動著,尾氣倒灌進車廂里造成的。
警察懷疑徐愛蓮有沒有可能是自殺,虞姨叫著:「不可能的,她從來也沒有過想死的念頭,我們平時在一起,她一句也沒有說過,要是說了,我肯定會知道,她不可能自殺的。」
方言和諾伊也證實,徐愛蓮雖然有抑鬱症,但她平時確實沒有輕生的念頭。
為了證明這點,虞姨拿出自己本子給他們看,她和方言諾伊說:「昨天晚上,我們兩個還商量說,今天要去農都買甲魚,回來做紅湯甲魚給你們送去,你們媽媽怎麼可能……」
虞姨是貴州人,她做的紅湯甲魚很好吃,方言和諾伊都很愛吃。
警察也認為,一個還想著第二天要做紅湯甲魚,給兒子媳婦送過去的人,當天晚上自殺了,怎麼也不太說得過去。
「你們說死者有抑鬱症。對嗎?」醫生問。
虞姨和方言諾伊一起點頭。
「她每天吃什麼葯?」醫生問。
虞姨從徐愛蓮的房間,拿了一捧徐愛蓮吃的葯的藥盒出來,給醫生看。
醫生從其中拿起米氮平的藥盒,問虞姨:「這個也吃了嗎?」
虞姨說:「每天晚上都要吃,不吃睡不著。」
醫生舉著米氮平的盒子和警察說:「這個葯,你要是現在吃半片,可以不吃不喝,一覺睡到明天早上。」
醫生和他們說,徐愛蓮的死因應該是,她服了葯之後睡下,又想起自己還有什麼東西在車上,沒有取,就去車庫取了。坐進車裡之後,因為藥物反應,感覺很困,她就準備靠一下再回房間。天氣太冷,她就啟動車子,把空調打開。
「這一靠就睡著了,然後就出了意外。」醫生說。
警察認可這個說法,他說應該就是這樣出了意外,剛剛我看了,車上的空調,還是開著外循環,等於是把尾氣,加速都吸回到車裡。
方言諾伊和虞姨,也覺得這個意外的結論,沒有辦法反駁。
和他們說了節哀,警車和救護車都開走了,物業幫忙,給殯儀館打了電話,又去街道給徐愛蓮開了死亡證明。
徐愛蓮就這樣睡著的時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