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第137章 刀境盡頭誰為峰？一見天罡路成

  第137章 刀境盡頭誰為峰？一見天罡路成空！斬孽譜中『地仙途徑』！

  一路踏破蒼穹，奪路而走，往西北殺去，欲要折返的黃仙芝，面色沉重。


  『天下無物，不可為刀』！

  斬孽刀的最高造詣之境！


  他曾在李東來最巔峰時，聽其講述過其中神妙。


  那時候身子硬朗，橫刀天下的一代刀主，尚還是年輕模樣，他曾見大浪滔滔，拍岸而來，在冰冷且巨大的礁石之上，倚刀聽風，輕聲說過：

  「不管是耍劍的，還是練刀的，亦或者是修術法、練神通，每一種九曜及以上的術，最高的境界，無非就是體悟出來創法者，曾經參悟過的『最高意境』。」


  「入門者修『形』，登堂者練『術』，而巔峰者修的，則是直指源頭的『意』。」


  「『舍刀之外，再無他物』，為的是求一個心無旁騖。」


  「此乃是攀登『刀』之極境的第一道門檻，這並不是叫你抱著柄刀從早到晚，不想其他事情，而是叫你在生死搏殺時，心中所念、所能想到的制勝法寶，第一瞬間，便是手中之刀！」


  「你心裡要摒棄『懼』。」


  「到了這種程度，才算入門。」


  「第二關『得刀然後忘刀』，就是在這個基礎上，更上一層樓。」


  「當伱危在旦夕，千鈞一髮，你發現你的刀斬不掉敵人的頭顱了，這個時候，你就需要忘記你手中的刀，以『龍虎念頭』，催生出更勝一籌的『斬孽心刀』，要化不可能為可能，化腐朽為神奇！」


  「所以.這一步的你，不僅要摒棄懼怕，還要想著用刀去『贏』，一定能贏！」


  「能夠達到這種地步，就會以心意混淆現實，叫敵人看不清，猜不透你的法。」


  「這樣，敵人就會永遠比你慢上半拍，因為他們悟不到，更看不清楚，除非對方是在『刀道與真意』造詣之上，幾乎與你媲美，甚至更勝一籌的天之驕子！」


  「不過那樣的人物，走遍天下我也沒見著一個。」


  「仙芝，你若能修成這兩步，便足以支撐你縱橫天下，俯瞰群雄了。」


  「至於最後.呵呵。」


  彼時的黃仙芝為李東來鞍前馬後。


  那時的他，尚未達到巔峰，而李東來早已仰仗手中刀，名震天下，真人可殺！


  二人行至南洲一口大江畔，縱橫六百里。


  在說到這裡時，恰逢海水漲潮，似在咆哮，背後『洞冥山』大真人麾下的一位九曜級神通者，因為斬孽刀肆虐數郡，斬洞冥門人無數，前來緝拿於李東來。


  而後發生的那一幕.

  至今，黃仙芝仍舊記得清楚。


  真人踏海而來，閃爍著『霹靂』雷霆的長鞭如若騰蛇，跨越海面一擊，卻在轉瞬間，便被化作刀域的『滾滾洪流』，徹底淹沒！


  在那麼一個瞬間里，當時只是『眉心祖竅』境的李東來，將一位同境的修行者.

  殺得屍骨無存，只余血水喂海魚！


  到了最後，便剩下了輕飄飄的一句：

  「這便是，天下無物，不可為刀。」


  「此境若成，普天之下，不是『上代神通主』，『蓋世之天驕』，亦或者天生神體、道胎，萬法皆通之人物」


  「你，跨境皆可殺！」


  當年那一幕，足足震懾他到現在。


  以至於李東來撕破臉皮，黃仙芝第一個念頭就是遁逃。


  而果然不出他所料！

  哪怕.僅僅只是一屆金丹！

  但那無時無刻，不從靈氣、狂風、甚至是細微的沙塵中突然迸發的刀意，都叫黃仙芝感受到了莫大壓力，彷彿要是多做停留，哪怕一瞬，都得陷入泥沼，無法自拔，被李東來活生生拖住！

  到了那時，待到那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連砍兩尊大真人，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小師弟到來

  恐怕，就不會讓他這麼輕易的走了。


  「幸好，老東西的一切手段，我都太熟悉太熟悉了。」


  「他終歸不是當年那個只差一步，便成道首的大能，我也非是昔日牽馬墜蹬，侍隨左右的小小義子。」


  「若不是擔憂那陽關城外，真人如雨，我倒是真想試上一試，看看能否『以招喂招』，助我破開那最後一關！」


  已經飛馳而走的黃仙芝，看著底下宏偉的巨城越來越小，就連李東來之刀意，在離開『陽關城』範疇后，也不禁越發微弱時，不由駐足腳步，有了幾分鬆懈，大出了口氣。


  局勢至此，便算得上危局已解。


  這一趟，真算得上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有些惋惜。


  那一張『斬孽殘頁』，要不是形勢所迫，真不想就這麼交還給李東來。


  可惜，逼不得已。


  不過

  這『天罡府』勢力這麼大，已經失去了控制。


  他今日走脫，一路往西南『毒瘴林』而去，登上萬枯『貪狼山』，將情況與那『貪狼教』的大真人相商，只要能夠叫其心中生出忌憚，從而請出『關中仙盟』的道首降臨！


  那麼

  到時候渾水摸魚，說不定失去的，都能夠全部重新奪回來！

  黃仙芝眼神閃爍間，心中不停打著算盤。


  可卻在這時，


  一柄迸發火焰的長刀，噴薄『火蛇』，就在他鬆懈的那麼一個瞬間，抓住了他的空隙，由遠漸近，幾個眨眼便取締了『李東來』的刀，反而攜帶無窮殺意襲來！

  恐怖的刀意『攜山跨海』！

  當即叫黃仙芝背生冷汗，不禁大驚，而後來不及多想，眼眸先是泛白，手中九曜刀兵，已經揮出了斬孽第二式的刀意！

  平素出此刀，天下萬招萬式，在他眼中皆可破開！


  但這一次，好像不靈了。


  聚精會神，心無旁騖的黃仙芝，發現曾經無往而不利的招式，竟在那似從『天外飛來』的長刀上，第一次捕捉不到任何『軌跡』！

  「怎麼可能？」


  一滴冷汗從額頭滑落。


  自黃仙芝修成『斬孽刀』以來，除了李東來，除了那老頭子！

  天下無論仙孽，無論真人，無論四海八荒之高手.凡用刀之輩，凡修術之人，只要他駕馭了『得刀後然忘刀』，則無人能在『術』之一字上，更勝於他！

  但是今天，


  他好像.真的看不到了。


  霎時間，心神大亂之下，黃仙芝渾身肌肉繃緊，恍惚間不由想起了李東來的那一句話：


  【除非對方是在『刀道與真意』造詣之上，幾乎與你媲美，甚至更勝一籌的天之驕子！】


  確實，這樣的人物，他縱橫這麼多年裡一個也沒見著，本以為世間不存。


  可這一次.

  好像真真切切的，見識到了。


  第一次沒有了握住『未來』的先決，叫黃仙芝心神失守之下，有了剎那的『彷徨』。


  而刀者乃霸道之兵，最忌猶豫不決，『斬孽刀』則猶更甚也，一旦心中生『懼』，那麼

  就連第一式的根基，也將不穩！

  剎那，黃仙芝身上斬孽真意猛地削了一大截！


  龍雀刀似從雲層劃破的天刀一樣，剎那降來，凜冽的刀意壓得黃仙芝咬牙，叫他整個身軀都在顫抖。


  這一刻，他彷彿落入了下下乘。


  「不行，這一刀躲避不開，得抗下來，要不然無法走脫！」


  「只恨剛剛不該大意鬆懈，要是直接遁走，此刀再強，又如何能夠追上？！」


  沒了法子，黃仙芝面色猙獰，只能單臂一抬宛若擲象，奮力揮刀一聲大吼，似乎震撼穹天的怒喝聲，能夠將縈繞在心神不散的彷徨，膽魄直鳴的顫意，一併驅散。


  但是怕了就是怕了！


  而且

  【九曜級以下，凡刀術一道者，見『斬孽刀軀』當『心中蒙塵』，九曜級以下刀道寶兵，若敵斬孽刀軀，當刀鋒藏鞘，淪為凡鐵！】


  洛景的天命，隨著他晉陞『真人』，已然更上一層樓。


  此前是只能威懾『十都』。


  但是現在

  隨著天命徹底燃燒，與他實力媲美，加上手中龍雀的兩條『特性』.

  九曜境，也逃不掉！

  當火蛇似鳳凰，展翅而飛來后，哪怕黃仙芝一刀奮力上劈，如同火山奔涌，氣勢若海嘯，等閑真人當能一刀梟首，可依舊沒能抗住！


  同是斬孽刀傳承，同樣的造詣！


  龍雀積蓄了『長虹』之勢，直貫而來，頗有化『靈氣』為刀域，涉足第三刀的架勢。 而反觀黃仙芝則滿腦子都在想怎麼走，氣勢頓時間就弱了下來，連刀意削弱都猶不自知，又豈能贏了洛景？


  咔嚓，噗哧！

  剎那金鐵交加，兩柄長刀碰撞，黃仙芝手中九曜刀當下碎了一道豁口，他驚駭之下，甚至不由手掌微松，便被龍雀余勁猛地一削，饒使是鋼筋鐵骨，也沒撐得住，當下臂膀血灑長空！！


  高下立判！


  『天人合一』，一擊被削一臂，甚至黃仙芝都不敢回頭！


  從前，他以為自己這輩子的陰霾只有『義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神話，也已經日暮西山，連真人都不是了。


  正當黃仙芝認為，從此自己頭頂再無掣肘，只要悟出最後的斬孽刀，便是道首也可相抗之時.

  另一道無法抹去的『陰影』，隨著這隔空一刀，便不可抑制的如若附骨之疽般，爬上了他的心頭！


  一臂斷，寶刀裂！

  哪怕臂膀被九曜法力纏繞，越發侵蝕

  這一刻念頭交錯之下，黃仙芝甚至連一個眨眼都沒有猶豫，已然飛身而退。


  他沒有回頭。


  但他已知出刀之人，究竟是誰了。


  三息過，真人血氣縈繞不散，洛景踏過長空，背後真人駕馭法器，仙光縱橫。


  他看著斷裂的殘刀，墜落的臂膀，眉頭微皺：

  「好硬的命！」


  「堪比玄劍派主與洞冥山主了。」


  「那是何人？」


  這時候，李東來眼神中帶著驚嘆，因為不達九曜，不能長時間飛行，只能短暫滯空，姍姍來遲。


  他看著局面至此，不由撫須大笑：


  「他是誰？」


  「他便是南洲四大『九曜仙墟』之一，天琅山法王，我那『好義子』黃仙芝！」


  「你二人同修斬孽刀，甚至他境界還比你高出一籌，可狹路相逢，卻對你心生膽怯，自然就只能落得個大敗而逃，如若喪家之犬，刀心破碎了！」


  「出了好大的一口惡氣！」


  「接著！」


  將斬孽譜殘頁拋來，洛景手掌一攤，只覺丹田由玄胎轉化的『斬孽金丹』，對手中之物有了共鳴，不由若有所思：

  「原來，他就是『天琅法王黃仙芝』？」


  南洲有四大九曜仙墟，共同劃分『一十三郡』。


  除卻『關中仙盟』貪狼道首開闢的『貪狼教』位於西南『毒瘴林，貪狼山』外。


  剩下的關南九郡，由得『玄劍派』、『洞冥山』、『天琅山』共同掌控。


  以秘術聚攏的『郡縣香火』，積累於『鄉縣城隍廟』、『郡城隍廟』中，以金身神像匯聚。


  每隔十年，其中一半都將化作『貪狼道首』之供奉，將通過『締造神像』時留下的秘法神通，傳輸於遠在『太安』的貪狼道首。


  而不談這些.

  如今，三尊『天人合一』，一落荒而逃，二當場身隕.

  想來，往後數載，不日之後

  關南大洲，便是『天罡府』的天下了！

  看著『黃仙芝』逃走的背影，洛景先是輕『嗤』一聲，表達不屑：


  「斬孽刀落於其手，真是白糟蹋了這人間絕巔的刀意傳承。」


  隨即轉而望向李東來，洛景舉頭望天，不由有了淡淡的憂慮：

  「如今關南一洲，三大仙墟付誅，那『貪狼教』背後有道首坐鎮，會不會因此降臨？」


  之前搏殺玄劍與徐洞冥時，洛景能察覺，他與這二人水平相差不大。


  至於『黃仙芝』.

  單純是因為，他二人同修一術，其造詣不如洛景，偏偏洛景還有個九曜天命『斬孽刀軀』，屬於是全方位鎮壓了。


  因此，這才心神失守被斬一臂，再加上忌憚洛景那渾厚的一眾真人打手，倉惶遁走，不敢再戰。


  但其實此人，也未必有這麼不堪。


  李東來見到黃仙芝栽了個大跟頭，心情暢快，愉悅無比，雖有些可惜沒能直接弄死他，但聽到洛景的疑慮，還是定了定神，沉穩寬慰道：

  「你也不必太過擔心.」


  思及往事，他的眸子開始變得深沉：


  「我當年栽跟頭，一是因為『斬孽門』被那小子給我忽悠的分崩離析，成了孤家寡人。」


  「二是因為當時落入了『洞冥山』與『玄明宗』設下的局，足足『兩尊大真人』帶頭，五尊九曜仙孽，還有兩家底下的真人，十幾個九曜高手，掏空了家底傾巢而出，手筆大的驚人。」


  「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十面埋伏之下，不能『龍虎成象』，誰能抗住？」


  「就算這樣，我最後都能滅了『玄明宗』，叫黃仙芝這小子撿了個便宜，你可以想象，我當年到底掀起了多大的風雨。」


  「這麼大的動蕩，貪狼教，還有那位『道首』都沒有露個面，雖口口聲聲說道首要降臨，前來降伏於我，但依我觀之」


  「能來，早來了，不來便是因為，他們未必請得動！」


  「無缺，」


  「你且先穩固根基，掃蕩『關南九郡』，放著那貪狼教暫且不管，隨後聯絡中洲、關東，待到時機成熟直接以『黃天教』秘法，敕封關南，徹底撕破臉皮！」


  「我料定在那之前，你只要不動那道首的修行資糧，以他們毫不在意的態度，才不會管治下究竟如何如何。」


  「就算『黃仙芝』那小子心懷怨憤，想著法子，意圖親上貪狼山添油加醋，又能如何？」


  「他說到底畢竟也是人，又非出身『貪狼教』，他的話能頂個屁用！」


  李東來是過來人。


  他在那個時代經歷的頗多，經驗自然要比洛景豐富許多，於是聽得洛景不時點頭：


  「言之有理。」


  說起來，他需要時間。


  不僅是修為上，還有刀道一途，都有精進的空間。


  若能佔據九郡，將修為、刀法再度拔高一大截，順帶著『敕封一洲』，將戰力反哺全都做到.

  恐怕就算是道首，都不是他的敵手吧。


  中洲黃天教，是近乎薅了整個中洲的香火，才惹得『陽劍道首』炸毛，拼了命的搗毀符詔，和洛景那位便宜師傅『孟黃衣』打得不可開交。


  但如今，知曉洛景『黃天秘法』的外人，剛剛都死在一窩了，只要他不貿然暴露，苟個一陣，應當不難

  權衡其中利弊，洛景摸了摸下巴，有些出神，都快忘卻了手中的斬孽刀殘頁。


  這時候，才又聽見李東來話語復又悠悠響起：

  「另外，黃仙芝那小子鼠目寸光，竟以為『斬孽譜』只有凝聚『斬孽刀意』與『斬孽丹』的功效，覺得自己『天人合一』后，便沒了多少作用，猶豫一下就被老夫給逼了出來，直接舍了一大寶山！」


  他嘿嘿的笑著，叫洛景不自覺得，就將目光移了這殘破的羊皮卷子上，目光微動。


  莫非

  還有其他的功效不成？

  他正想著，


  老頭子冷不丁蹦出的一句話，卻宛若『石破天驚』一樣，叫洛景登時一愣，下一刻手掌緊攥，瞳孔微縮，彷彿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語一樣。


  「你可知」


  「曾經天庭的『地仙途徑』否？」


  「此譜之上，便有殘破的其一！」


  「其名為『盪魔』！」


  「傳聞這條途徑還有後續，相傳尊位的源頭與盡頭.來自一尊不知名諱的上神。」


  「其統御神府，號曰：『真武盪魔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