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第266章 陳東賣面膜
即便有四河環繞,開封城的氣候也不如江南,有些許的乾燥。
尤其是到了暮春時節,乾燥多風。
小娘子們一天能洗五次臉,都還覺得自己的臉饑渴難耐。
內城甜水巷的劉家小娘子,濕巾甚至終日不離手。
劉家是開封城裡出了名的商賈大戶,家底殷實,男人在大宋境內做著一些香料買賣,女人則負責在家貌美如花,尤其是劉家小兒子的媳婦,劉家小娘子,更是對自己捨得。
不管開封城裡最新款式的衣服,還是最受歡迎的胭脂,還是別人搶不到的頭簪珠花,她總是有辦法搞到。
無非就是花錢。
劉家有的是錢。
可這些天,劉家小娘子倍感挫敗。
因為開封城這幾天出了一款有錢也買不到的新鮮玩意——硅藻泥面膜。
起初,沒人看好那團粘糊糊,黑中透綠的玩意,哪個正經人誰會把這種玩意抹的滿臉都是,這不是噁心人嘛。
所以即便在御街最大的胭脂鋪里,擺在最顯眼的位置,也毫無銷量,非但無人問津,甚至還遭人嫌棄。
胭脂鋪的掌柜要不是顧及宮裡的面子,早就把這玩意扔了。
可是沒過幾天,《大宋日報》的副刊《開封一日》上,刊了一整版關於硅藻泥面膜的文章,甚至連宋科院里的科官都受訪站台。
說硅藻泥超強的吸附性,會深度清潔面部的污垢和油脂,更是富含豐富的天地精華,不僅美白光亮,還能讓皮膚水嫩。
有了科官站台,沖著「宋科院」這三個字,不差錢的小娘子們倒是不吝嗇花點錢,買上一罐。
銷量確實有所增加,可對於胭脂鋪的掌柜來說,還是個蚊子腿,沒幾個錢。
大宋日報主筆陳東,覺得很沒面子。
他可是拍著胸脯給銀錢司統制蔡鞗保證,只要《大宋日報》出馬,沒有賣不動的貨。
銀錢司,作為《大宋日報》的大股東,而蔡鞗作為銀錢司統制,對陳東很是不滿。
「陳主筆,當年的筆力哪去了?」
陳東似乎壓根沒聽見,還在拿著《大宋日報》仔細琢磨:「沒錯啊,這招『名人背書』可是官家當年小冊子里寫的,難道我還沒吃透?」
「陳東,我在跟你說話呢!」蔡鞗有些沉不住氣了。
陳東的反射弧這時才反應過來:「啊?什麼當年的筆力?」
蔡鞗哼了一聲冷笑道:「宣誅六賊的筆力。」
陳東老臉一紅:「蔡統制,你怎麼還記仇了呢?沒錯,當年我是口誅筆伐過令尊,但那是當時的時局,再說了,宣誅錯了嗎?官家都說……」
「行了行了,說正事!」蔡鞗打斷了陳東的抱怨,再說下去,可就要犯錯誤了。
「蔡統制說,我聽著呢。」
見陳東如此態度,蔡鞗蹭地一下就上頭了:「你聽著?前些天你那小嘴怎麼吧啦吧啦地說個沒完,當著官家的面,說什麼只要銀錢司投資,你們大宋日報再一宣傳,保證賺的盆滿缽滿,現在銀錢司投了,你們大宋日報也宣傳了,結果呢?」 「沒結果嗎?」陳東撇了撇嘴:「昨日胭脂鋪東家不是說還賣了三百貫嗎?」
「三百貫?」蔡鞗被氣笑了:「其中六十貫還是銀錢司的同僚們買的。」
陳東也上頭了:「你以為只有你們銀錢司的人買了,我們日報的同僚也買了五十貫呢。」
話音一落,兩人相顧無言,對視許久,竟然同時笑出了聲。
「哎,這麼說,真實銷量只有不到兩百貫?」蔡鞗苦笑:「銀錢司除了投資你們大宋日報賺了點錢,這兩年可就只剩下吃老本了。」
陳東滿目同情地看著蔡鞗:「蔡統制,你說會不會是這硅藻泥面膜,本身就……」
「胡說!」蔡鞗瞪了他一眼:「官家覺得好的東西,你也敢質疑?分明是你廣而告之的不夠!」
「行,蔡統制等著,明天換一招。」
第二天,《大宋日報》的副刊又刊了個整版,這次沒有再讓宋科院的科官們科普,而是打起了忠君愛國牌。
核心觀點很簡單:買面膜就是愛我大宋!
至於邏輯,也不複雜。
硅藻泥面膜是誰推出的?宋科院!
打贏金國保家衛國的火器哪裡來的?宋科院!
你不買面膜,宋科院拿什麼造火器?
沒有火器,拿什麼保家衛國?
愛大宋嗎?來罐硅藻泥面膜吧!
這次刊完,在開封城裡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轟動的不是面膜被搶一空了,轟動的卻是開封府的一樁案子。
就在刊文當日,御街胭脂鋪,兩個小娘子剛買了幾罐玉燕膏,出門就被幾個糙漢指指點點:「商女不知亡國恨啊,明明有錢,卻不買幾罐面膜支持支持宋科院,呸!」
兩個小娘子氣不過,與這幾個糙漢理論了兩句,竟然被打了!
開封府開堂問案,這幾名糙漢非但毫無懼意,甚至還給司馬朴掰扯起了邏輯:「《大宋日報》都刊了,買面膜就是忠君愛國,支持宋科院,這些女人明明有錢,可就是不買,這分明就是不愛大宋,哥幾個說她們兩句,她們還罵人,該打,無罪!」
司馬朴被氣到無語,當庭就把這幾人掌嘴二十。
若是以往,這些個腌臢潑皮早就嚇破了膽,可這次非但不懼,還要去敲登聞鼓告御狀。
登聞鼓當然是沒敲成,但是這個案子卻傳遍了大街小巷,人盡皆知,市井中紛紛議論開封府斷案不公。
司馬朴一氣之下,跑到了御書房告狀:「官家,臣知道朱仙鎮工程的錢款不寬裕,您這才讓宋科院推出一些商貨……」
趙福金打斷道:「朕不是說過了嗎?宋科院不會不務正業,這些商貨,都是製作火器的副產品,扔了也是扔了,何不推向坊間,增加一些收入?」
司馬朴解釋:「臣明白,臣要說的是,買賣可以,但是不能瞎整啊,昨日的大宋日報官家您看了嗎?」
趙福金指了指御案前的札子:「你覺得朕有空看?」
司馬朴從懷中掏出一張日報副刊:「臣帶來了,官家您還是瞧瞧吧。」
趙福金滿臉狐疑地接過日報,雙手一展,定睛看去,越看越想笑:「陳東寫的?」
司馬朴搖了搖頭:「不知,但是無論是不是他,他也是主筆,這不是瞎整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