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章百五五 南天劫后唯我尊
第156章 章百五五 南天劫后唯我尊
南天城。
當公冶青天突襲楚狂生,逼得楚狂生動用郡守法印時,城中修士,盡皆一驚。
不過,不等眾修士反應過來,陶知命已然出手,將公冶青天強行拖入道爭幻境。
連帶著,還有被公冶青天截取的南天城七成人道氣運。
陡然失去七成人道氣運,外加公冶青天提前做的手腳,南天城龍氣法禁直接告破。
潛伏附近的詭靈登時驚醒,開始活躍。
亦有部分散修,惡向膽邊生,趁著亂起無人約束,開始搜刮各大商鋪無主之財,乃至向世家產業下手。
仙門與郡府修士,忙作一團,或是庇護剩餘民眾;或是趕赴楚府,想探得楚府現況。
不過,公冶青天作為楚家幕僚,竟在楚府之外布有護山陣法,將一眾修士攔截在外,輕易無法闖入。
這一下,頓時令趕至楚府左近的一眾修士,面面相覷。
連護山陣法都布置得有,雖是微型規模,卻也充分說明公冶青天實乃早有謀划。
他們不確定陶知命出手,將公冶青天拖入道爭,是否是早有預謀。但他們知道,一旦公冶青天道爭得勝,定將晉入玄階,輕鬆拿下眾人。
所以,微一遲疑后,無人嘗試破解公冶青天布置的護山陣法,而是遠離楚府,一邊順手庇護部分民眾,一邊耐心等待道爭分出勝負。
一旦發現道爭勝者為公冶青天,他們將不假思索,於第一時間選擇遠遁。
…………
南奕四人,要早陶知命一步脫離道爭幻境。
此前正在裴清雪院舍客房中閉關的南奕,於睜眼之後,用去兩張效力一般、聊勝於無的匿形、匿息符,走出小院。
他放開神識略作感應,嘆道:南天城完了。
就算水月弟子之後可以為剩餘三成百姓修飾記憶,可七成百姓突然暴斃,再怎麼修飾記憶,也是震驚大離的大案。
或許,官面上會將本次南天城輪迴之劫報道為有人投毒,或突發瘟疫。
但不管是毒還是瘟疫,活下來的百姓,都將視南天城為不祥之地,儘快逃離,不再踏入。
可以預料的是,此事過後,楚郡郡城,也將從南天城,改為郡內其他城池。
說回眼下,不知公冶青天使的是何手段,被他煉作傀儡的七成百姓,多為南天城常住居民。
這些常住居民,包括城中世家。
不管是世家家僕,還是世家子弟,只要不是今年才來的南天城,基本都死在了公冶青天手上。
雖然世家核心人員,即寥寥數位修士尚存,但沒了凡人血親,也難稱世家。
而且沒了底層民眾,所謂產業,也名存實亡,如同笑話。
當然,有些世家,相關產業不在南天城內,倒是不受影響。
然後,各大世家凡人子弟,基本都死了。這意思是在說,還有極少數世家庶齣子嗣,僥倖沒死。
說來也巧,這些庶齣子嗣,之所以沒死,多半是與南奕有關。
南奕三月期間,雖未出誠友書店,卻煉有九花玉露丸。
他在《明報》上打廣告,按一銀一顆、五銀三顆、十銀五顆、百銀三十顆的定價策略預售九花玉露丸,並表示每人限購一單,且優先供應百銀三十顆的大單,曾引得不少人痛罵南奕,說南奕異想天開,簡直是在搶錢。
就算此世葯錢普遍昂貴,但買得越多反而越貴的預購策略,仍舊叫人大開眼界,痛罵南奕奸商。
但沖著南奕宣傳九花玉露丸的延年益壽之效,仍有一些庶出的世家子,忍痛掏錢預購。
此世嫡庶之分,是按修行天資來分。
未入修行,便屬庶出。
不過嫡出修士寥寥無幾,世家產業,基本都是庶齣子弟在管理。
為了延年益壽,這些撈了不知多少油水的庶出世家子,只得忍受南奕宰肥羊一般的定價。
他們心中暗罵,若九花玉露丸藥效不實,定要發文狂噴南奕。
好在南奕不搞虛假宣傳,賣的九花玉露丸,沾有長生道果之氣息,對凡人來說,確實是吃得越多,延年益壽之效,便愈發明顯。
而且,之前吃過九花玉露丸的世家子,竟還在無意間破了公冶青天曾經留下的手段,於本次大劫,僥倖保住一命。
當南奕在裴府,認出兩位僥倖不死的庶出世家子,曾是其九花玉露丸買主后,很快意識到此節。
可以說,這些九花玉露丸買主,於本次大劫后,無形之中,也算是欠了南奕幾分人情。
可惜,這些凡人所欠人情,在南奕眼中不值一提。
南奕用著匿形、匿息符,並未與裴清雪碰頭,只是在裴府外略作掃視。
眼下南天城龍氣法禁已破,南奕防著不知會不會出現的永恆明火教魔修,不敢輕易冒頭。
不過,南奕只走出院舍逛了幾步,便等到陶知命脫離幻境。
陶知命霍然睜眼,身上氣息壓制不住,化作劍氣猛地衝天。
他七步登空,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說:「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其聲遍傳全城,凡聲浪卷過之地,如有詭靈作祟,直接劍意絞殺。
至於趁亂搜刮錢財的散修,陶知命懶得分辨,卻是不管。
但感受到陶知命沖霄劍氣,知道南天亂局已定,這些散修也適時收手,不再妄來。
然後,離誠友書店不算太遠的某處,在陶知命劍意絞殺下,突然浮現一道人影,正是築基魔修宮劭。
在化身自爆后,宮劭仍舊藏於荒野,離南天城不遠。
感知到南天城大亂,連龍氣法禁都失效后,宮劭當即趕至南天城,欲尋南奕。
可惜南奕躲著不出現,沒有線索下,宮劭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南奕。
等到陶知命脫離幻境,劍意一掃,很快找到築基修為,猶如鶴立雞群的宮劭。
陶知命沒有多說廢話,直接隔空施展道法,攻向宮劭。
宮劭神色自若地接下道法,看了眼陶知命,乾脆遁法遠去,不與陶知命纏鬥。
宮劭看得出,陶知命本是跌境修士,因龍氣法禁失效,又有大收穫,正處於不得不破境築基之過程。
他若與陶知命鬥法,未必能贏,卻也絕不會輸,隨時能撤。
但宮劭更看得出,陶知命其實不想破境築基。
百年道行,即可築基,開始鍊氣化神。
八百年道行,即可分神,開始煉神反虛。
可陶知命眼下,卻有將近千年道行,堪稱恐怖。
宮劭若與陶知命鬥法,反而會遂了陶知命之願,助其發泄,化去體內充盈法力。
宮劭不想遂其心意,乾脆遁走,任由陶知命破境築基。 而陶知命畢竟還未重入玄階,宮劭想走,他也留之不下。
見狀,陶知命輕笑一聲,也不再想著繼續壓境。
他先是運轉法力,於空中升起一輪銀月。
這銀月,有些像公冶青天的「金白月照」,亦有些像水月仙門的「水月洗心」,懸於天幕,便叫城中倖存百姓,消去恐慌,陷入沉睡。
陶知命接著輕誦了一遍《玄蒼歸寂頌》,為城中死去百姓祈福,祝安息。
然後,為免生瘟疫,陶知命動念,化去眾死者肉身,只余衣物落在地上。
倖存百姓的記憶,具體該如何引導修飾,陶知命不管。他只虛空畫符,於城中倖存百姓背上,畫下一道肉眼不可見的劍符。
此劍符,倒也談不上多大用處,只對低階神詭異力,有些許震懾之意,算是陶知命為南天城輪迴之劫倖存百姓聊作彌補。
至此,陶知命對凡世,心中已無掛欠。
他一劍斬破公冶青天設在楚府的護山陣法,將公冶青天屍身之上的玄階詭器「人言紙」,以及黃階上品「乾坤戒」,隔空攝走,丟給南奕。
他傳音南奕:「黃階之路,後續便得你自行走了。」
說完,陶知命身形消失,卻是不知去了何處隱匿,著手破境築基事宜。
不過,雖是隱匿不見,但南奕能感覺到,陶知命仍舊是在附近暗中。
所以,他暫時也不用擔心,會有築基魔修,趁機來襲。
…………
南奕將「乾坤戒」與「人言紙」收下,暫時不作研究,而是趕去楚府。
其他修士,亦是再次趕往楚府。
公冶青天在楚府偷襲楚狂生,所有人眼下,都想弄清楚楚狂生現狀。
尤其是世家修士,更是想著,如果第一個趕赴楚府,若楚狂生重傷未死,能否補上一刀。
可惜,陶知命取走公冶青天身上寶物時,想著畢竟同門一場,將陷入昏厥的楚狂生順手喚醒,沒有讓其冤死世家修士之手。
不過,世家修士其實也不必暗下殺手。
因為,楚狂生已然不是楚郡郡守。
公冶青天布局謀算,篡位奪權已然功成,成功將郡守權柄,以傀儡楚天行之名義,從楚狂生身上強行奪走。
但就在公冶青天交接權柄,欲將郡守權柄從傀儡楚天行身上,轉到自己身上時,陶知命突然跳出,將公冶青天及人道氣運,一併拖入道爭幻境。
入了幻境,沒了三成倖存百姓作為權柄憑依,郡守權柄登時化為烏有,只剩人道氣運參與進幻境衍化。
南奕趕至楚府,看向楚狂生。
楚天行早就被公冶青天煉作傀儡不說,其他幕僚修士及凡人家僕,也為公冶青天所害。
偌大楚府,已然只剩楚狂生一人。
而楚狂生狀態,也不是很好。
他遭公冶青天暗害,身受劇毒,原本蛻凡圓滿之修為,竟跌落甚多,堪堪守住蛻凡小成。
不提郡守權柄本就被奪,即便權柄未曾易主,他跌至蛻凡小成,也再難守住郡守之位。
眼見不少修士趕至楚府,楚狂生慘然一笑:「等吧,南天城遭此大劫,不需數日,便會有離皇天使趕來。」
「屆時,一切全憑天使安排。包括郡守一職,也看天使定奪。」
楚狂生一臉頹然,不復狂意。
他中了「凡水著身」與「道境不舍」二毒,不僅真身被破,更是道心失守。
眼下雖說看起來堪堪守住蛻凡小成修為,但狀態極差,真要與人鬥法,恐怕連蛻凡入門修士也難敵過。
他知道,南天城完了,楚家基業也完了。
郡守之職,定會旁落。
楚家基業,也多半會被離皇索去抵罪。
別說十年後破境築基,便是百年後,能否摸到築基的邊,也很難說。
楚狂生看向武安監監主:「漢青,天使來前,城中之事,便先由你代為操持。我已疲了,就去諸位先去吧。」
略作交代后,楚狂生情緒低落,連表面禮儀都懶得在乎,直接開口逐客。
世家眾人對視一眼,見楚狂生境界跌落,不足為懼,便順勢告辭。
本就站在人群最後方的南奕,也就此溜走。
以漢青為首的武安監修士,需要料理後續,為輪迴之劫商定明面上的說辭,好為城中倖存百姓修改記憶。
南奕無事一身輕,卻是直接回了誠友書店。
陶知命既去,誠友書店自然是留給了南奕。
可惜,南天城龍氣法禁已破,倖存百姓也不敢待在此城。等後續定下新任郡守,郡治所在,多半會換所城池。
這南天城,註定會淪為空城。
城中店面,也就失了價值,只有店中古籍,倒是可以收入「乾坤戒」,作為文抄功課臨摹之本。
南奕在誠友書店,召集源武者。
燕青雲本就不在南天城,自是不用來;陶知命也不用多說。
郭來從南宅趕來書店,並帶上了謝北河。
宋忠則是帶上了其父宋玉書。
脫離道爭幻境后,宋忠心憂其父,便立馬趕回了宋宅。
所幸公冶青天所煉傀儡,是早前布置的手段,並不涉及今年新至郡城之人,沒有傷到謝北河與宋玉書等人。
等裴清雪也趕至書店后,南奕開口道:
「南天城輪迴之劫,固然是場劫難。但於我等而言,其實各有不小收穫。說句慚愧的,陶師兄坐視南天城遭劫,卻讓我等分潤氣運,我甚至不知該否自責。」
「但事已至此,糾結這些已是無用。不管是我還是你們,都該向前看。」
南奕看了眼宋忠。幾人之中,唯宋忠最為心善。
他怕宋忠有些想不過彎,才特意召集於此,吩咐交代一些事。
「不管武安監如何修飾記憶,此劫過後,倖存百姓定是人心惶惶。但愈是如此,便愈是容易見人品行。」
「這幾日,伱們可多加走動,於倖存百姓中,挑選品行不錯之人,酌情傳授內功或真氣。」
「遭此大劫,倖存百姓心中不安,一些原本不屑練武者,或會改變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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