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章之四 九執道人心猿使
第171章 章之四 九執道人心猿使
每通過一顆龍珠試煉考驗,即會得到七分之一的祖龍印記。
等通過所有試煉考驗,集齊祖龍印記,便能自動接引剩餘兩位龍子,睚眥與狴犴之法理。
但是,在此期間,龍族血脈也休想甩掉。
凰念兒狐疑看著南奕:「上次鳳凰傳承,你唯恐避之不及。怎麼這次祖龍傳承,你竟惦記上了,不怕龍族血脈侵染,願意做龍的傳人?」
南奕說:「我在想,可否將祖龍傳承強行化去,用來蘊養術法神通;或者通過給自己放血,嘗試剝奪龍族血脈?」
凰念兒眨了眨眼:「祖龍傳承依託於血脈之上。如果你將「永恆明火訣」融入「全愈」,再修持至地階,倒是有一定希望化去祖龍傳承。但現在嘛,別想咯。」
「至於血脈剝奪,一旦伱受了祖龍傳承,血脈源種並非實物,而是從靈犀層面不斷侵染。就算你不斷放血,也只能壓制血脈侵染,並不能徹底祛除異種血脈之源種。」
南奕點頭。給自己放血並不算什麼難事。如果放血便能剝奪異種血脈,進而避免血脈侵染乃至異化,恐怕當今之世,也就不會還有如此多被迫化妖之妖修了。
但南奕接著問道:「如果剝奪不行,將血脈源種轉移給分身,可乎?」
凰念兒恍然,意識到南奕打一開始就想讓裘長生替他擋刀,接下龍族血脈。
她面色古怪:「如果接受祖龍傳承時,你倆合體,倒是可以在分體時,讓分身帶走血脈源種。不過你這麼做,裘長生後續,就沒法修行仙道功法了。」
南奕不以為意。
分身雖與獨立個體相仿,但作為分身,自然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福時,他的就是我的;有難時,我的就是他的。
其實真要說道,南奕生此心思,主要還是在於分身定位上。
裘長生最早,其實是南奕加強版複製體,既複製有南奕術法神通,還有著七位葫蘆娃的神通在身。
但在失去詭靈葫蘆女法力供應后,七位葫蘆娃神通,也隨之消失,只余複製自南奕的術法神通。
對南奕來說,除卻憑藉「長生」天賦完善《五脈長生經》外,分身與他術法神通一致,並無太大意義。
雖說能讓裘長生轉修其他功法,如目前所修《游神法》。可民間流傳的散修功法,大都不過爾爾,道途有限。
南奕又不可能給裘長生找仙門功法來修。
所以來了瀛州島,南奕頓時有些惦記上祖龍傳承。
倘若真能連續通過七顆龍珠之試煉考驗,屆時,裘長生得七龍珠傳承,南奕則取睚眥、狴犴傳承化生天賦神通。
對此,凰念兒發揮嘴欠本色,銳評道:「攤上你這麼個本體,裘長生真是有著天大的福氣。」
苦修《游神法》,只為方便南奕,讓南奕將「游身步」融入「無相遁空」之中,並等五月一號,憑藉「游回印」替南奕跑腿,將長生道果轉交郭來。
然後,好不容易跑完腿,便會以「全愈」天賦強行洗點,替南奕背負龍族血脈。
凰念兒覺得:在南奕手下,裘長生當真是個最佳工具人。
南奕卻是不以為然道:「確實是福氣。若非他術法神通複製於我,換作其他道兵,失了法力供應,早就該消散於世。他既因我而生,自該為我而戰。」
如若不然,還能委屈本體遷就分身不成?
…………
四月二十三日,南奕陪著杜衡,準備與妖魔一方的使者會談。
他本以為,初次會談,即便不在浮島與瀛州島中間位置,妖魔一方也該派出好幾位使者才對。
結果,竟只一位猴妖登島,自言妖魔使者,來此與大離修士商談龍珠歸還事宜。
南奕稍有些愣。
雖然一直聽說海外妖魔不服教化,沒有禮儀可言。
但連會談之事都只派一位妖修做使者,仍舊有些出乎南奕預料。
而且,作為妖魔使者,身穿人族道袍,是什麼情況?
南奕倒不是認為妖修便該著獸皮、佩獸骨。
可道袍作為服飾,著實有著一股特殊含義在。尤其猴妖所穿,還只是普通道袍。
如果猴妖穿著甲鎧,亦或是法器道袍,南奕倒也都能理解。
但普通道袍,還不防水,委實令南奕有些心中迷糊。
不過,趁著杜衡在與猴妖一本正經地談條件,南奕展開「洞真」:
【志名:九執道人·無名(孫九執)。】
【志類:詭妖。】
【階秩:黃階上品。】
【志述:原大離齊郡修士,化妖后遁至南海。】
【血脈:心猿。】
【法種:▇▇】
南奕心中微怔:這猴妖,一身法種,皆已入了玄階不成?
而且,猴妖居然還有道號?
有道號,說明其事迹至少也在修行界小範圍流傳開,並讓部分修士形成共識,才會憑此事迹生成道號,為人所知。
南奕暗中觀察孫九執。
很快,南奕便確認一件事,從孫九執神情變化上,他什麼也不會看出。
雖然孫九執並非表情冰冷之輩,可一臉公事公辦的表情,根本不會暴露半分心思。
而且,即便南奕暗中打量了半天,「洞真」被動解析之力,也並未解析出新的信息。
南奕蹙眉,心中甚至一度生出不服,想要使出「洞真」主動解析之效。
但就在即將動念前,南奕習慣性內視己身,突然一怔。
【狀態:明尊印記;鳳凰印記;易執(心猿)。】
南奕愕然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受孫九執影響。倒也不是什麼陰險招數,而是「易執」,類似於曾經在南若村靈境中的「易燥」狀態。
只不過,「易燥」是讓人容易動怒,「易執」卻是讓人容易上頭、生出執念。
相較「易燥」,「易執」更加潤物細無聲,叫人防不勝防。
若非南奕早已養成隔三差五便內視己身,確認自身狀態是否有異的習慣,怕是連中招了都不知道。
南奕默運「全愈」,平復情緒,隨即在心中生出忌憚。 這猴妖,究竟是什麼情況?
所謂心猿血脈,竟是讓其他人心猿意馬不成?
南奕看向杜衡。
還好,身懷「坐忘道心」,杜衡並未受到影響,仍舊一本正經地在與孫九執扯淡。
南奕至此,深刻體會到,為何外交之事,正常該是度厄弟子負責。
蓋因度厄弟子,除去擅長忽悠人外,其清凈之體疊滿抗性,也不容易中招。
南奕沉下心思,仔細聽了聽杜衡與孫九執雙方所談。
杜衡滿天要價,直接說七顆龍珠不會全數歸還,只還六顆,剩下一顆則作為抵押,押在大離,以此見證雙方合作順利。
也不用擔心押在大離會影響海妖接受龍珠試煉考驗。可以直接安排輪換,每年更換押在大離的龍珠對應傳承。
奈何孫九執不按尋常套路來,根本不打算落地還錢般砍條件,而是順著杜衡的話說:「可以。」
杜衡、南奕聞言,直接愣住。
這都可以?確定你是妖魔使者,不是人族卧底?
但孫九執很快便道:「不過,既有一顆龍珠作為抵押,兩方自該保持合作關係。屆時,若有妖魔欲接受抵押龍珠之傳承,便叫他們直接趕去楚郡,上岸試煉。」
杜衡訕笑:「我想,作為抵押物,抵押期間還是不叫他們來接受試煉考驗才對。」
「沒關係,即便不接受傳承試煉也無妨。」孫九執笑道,「兩方既然簽訂和約,那麼妖魔上岸,到龍珠抵押收容之所轉悠,應該也能得到大離庇護對吧?」
「再者,既有一顆龍珠作為抵押,剩下六顆,合該一次性歸還完才是。」
孫九執目光炯炯地看向杜衡。
杜衡被看得尷尬,摸了摸鼻子,沉吟。
他沒想到孫九執這般打蛇隨棍上,能反過來獅子大開口,提出他根本不可能答應的條件。
杜衡畢竟不是度厄弟子,做不到面色自然地順口忽悠。
所以,他頓了一下,才改口說:「不過,兩方長相往來,靠的是和睦共處、默契互容,而非心生提防。倘若真的抵押龍珠,於雙方關係,恐反為不美。是以,抵押之事,倒也不必提起。」
如此,杜衡主動退讓半步,將話題重新引向七顆龍珠歸還安排上。
但初次會談,兩方主要是在試探對方真實底線,一通扯皮下,並未有多少實際進展。
從上午聊到下午後,孫九執也就出言告辭,並約定過上三日,再進行下一次會談。
當孫九執離去,杜衡眯眼思索片刻,方才看向南奕,問道:「此妖古怪,適才你心神可曾穩住?」
「坐忘道心」下,杜衡視角超然,能清楚察知自身心緒變化。
南奕說:「初時險些中招不自知,但後面默運「全愈」,也就沒受影響。」
兩人開始分析,為何南海三太子會只派孫九執一妖負責談判。
杜衡雖然為官多年,但本身不是外交司官員,也同樣是頭次與南海妖魔打交道。面對未受教化的南海妖魔,雖然感覺南海妖魔有些野蠻原始,卻也不敢當真小覷輕視,拿南海妖魔當傻子。
加上另幾位一同旁聽與會的修士,幾人討論片刻,覺得孫九執除去沒有最終拍板權,只是替敖玄跑腿傳話外,也確實能做到對七伙海妖團體一視同仁。
而且,在談判之時,孫九執口才不差,並不木訥。
不過,孫九執讓人「易執」這點特性,著實有些古怪。
準確說,不止這一點古怪。身為猴妖,孫九執身上處處都透著古怪。
旁的不說,孫九執既是心猿血脈,乃猴妖,身材也就高大不起來,縮水甚多,高不滿四尺。
而這四尺猴妖,偏又穿著人族道袍。
嶄新的,一看就像孫九執自己縫製的道袍。
諸修能被杜衡選出來一同旁聽參會,自是涵養不低,即便覺得孫九執形象上有些沐猴而冠,也不會在面上流露出來。
但他們納悶,孫九執這般形象,在妖魔內部,難道不怕挨打?
再加上孫九執有著讓人不知不覺便上頭的「易執」特性,若不加收斂,總感覺隔三差五便會與其他妖修打起來也不奇怪。
杜衡喚出靈犀蝶,一種有著神通「心有靈犀一蝶通」,可以充當信使,快速將消息傳給其他靈犀蝶,類似南奕前世手機的精怪。
不過數息,靈犀蝶微微扇翅,從眾人眼前消失——卻是杜衡通過靈犀蝶,向大離打聽孫九執化妖之前的情報。
既然南海妖魔選擇孫九執負責商談和約,杜衡自然想著摸清楚孫九執情報。
南奕也是同樣心思。
在諸修散去后,他私下取出「人言紙」,準備通過「人言紙」探知情報。
雖然「人言紙」所說,非是全數屬實。但不實之處,可以多問上幾句,找出前後矛盾的地方。
同時,作為情報參考,只要不全信,總比一無所知來得強。
在南奕解開「人言紙」封印后,「人言紙」慢悠悠地顯現字跡,突出一個沒精打采:
【我叫南奕,來到瀛州島與南海妖魔打交道。這一次,我準備取下妖魔紙來滿足詭器所需……】
南奕詫異打斷道:「什麼妖魔紙?你啥意思,你瞧不起我的人皮?我那可都是貨真價實、新鮮出爐的人皮!」
「人言紙」麻木寫道:
【大哥,我管你叫哥成不?撕自己人皮,難道不痛嗎?反正都到南海地界了,有的是妖魔紙,你又何必對自己下此毒手?】
南奕輕哼道:「俗語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我又不是給不起,何必向外求,平白添上一筆因果。」
【可我不想被白嫖……】
南奕佯怒:「什麼白嫖?哪有白嫖?我那新鮮出爐的人皮,連血都還是熱的!你怎能憑空污我清白?」
「人言紙」字跡愈發麻木僵硬,突出一個生無可戀:【我從見過如你這般厚顏無恥之輩……】
其實南奕所給的自身之皮,對「人言紙」來說並無質量之不妥。
可「人言紙」覺得,南奕當著它的面,若無其事地撕下自己人皮餵給它,壓根就是在嘲笑它,對它造成不小的精神傷害。
「哪裡是我厚顏無恥?分明是你強詞奪理才對。」南奕嘴角微揚,「不過,如果你這回給的情報,能少摻點水份讓我滿意,我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喂你妖魔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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